墨根麦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不过半月，就已经抽了穗。沉甸甸的麦穗低着头，麦芒带着点暗红，像被夕阳染过似的，在风里轻轻摇晃，透着股踏实的饱满。
小远和阿木几乎每天都泡在田里，清晨踏着露水去看麦尖的晨雾，正午蹲在田埂上数抽穗的数量，傍晚又扛着锄头给麦田松土，连晚饭都常在田边对付——两个糙面馒头，就着带来的咸菜，倒也吃得香甜。
“你看这穗子，比普通麦种密多了。”阿木捧着一株墨根麦，指尖拂过饱满的麦粒，笑得合不拢嘴，“农老说，这品种要是推广开，至少能多收三成粮，到时候苍狼隘的粮仓就能堆得满满当当了。”
小远蹲在旁边给野灵麦浇水，闻言抬头笑了：“等秋收了，先磨两袋新面，给陈砚和农老各送一袋。对了，还得给你妹妹留半袋，她上次写信说想吃新麦馒头呢。”
提到妹妹，阿木的脸有点红，挠了挠头：“她哪是想吃馒头，是想让我带她来看看咱们的试验田。”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抬头一看，是陈砚带着两个亲兵来了。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田边，目光扫过沉甸甸的麦穗，眼里的赞许藏不住：“看来你们没少下功夫，这麦种成色，比预想的还好。”
“都是按农老教的法子照料的。”小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就是野灵麦长得慢些，您看——”他指向田边那片野灵麦，穗子虽小，却透着股独特的清香，“农老说，等墨根麦收了，就试着杂交授粉，说不定能成。”
陈砚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野灵麦的穗型，又对比了墨根麦的颗粒，点头道：“野灵麦抗虫性强，墨根麦耐寒高产，要是能结合两者的长处，确实是好主意。需要什么工具尽管说，库房里的灵泉壶、授粉刷，你们随便用。”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连绵的田埂：“再过半月就能收割了，我已经让人把打谷场打扫干净，晒谷的竹匾也备足了。到时候多找些人手，争取三天内把麦粒入仓。”
阿木听得热血沸腾，搓着手道：“大人放心，我们肯定盯紧了！”
陈砚笑了笑，目光落在两人沾着泥土的裤腿上，又看了看他们晒得黝黑的脸颊，从亲兵手里接过两个布包：“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打开一看，是两双新做的布鞋，鞋底纳得密密麻麻，针脚扎实；还有一小袋糖糕，用油纸包着，透着甜香。
“农老说你们总吃干馒头，让带点甜的垫垫。”陈砚的声音温和了些，“别太累着，夜里轮流值夜就行，不用两个人都熬着。”
小远和阿木捧着布鞋和糖糕，心里暖烘烘的。刚才还觉得腰酸背痛，此刻倒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气，连麦穗摇晃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动听。
陈砚没多留，叮嘱了句“注意防鸟雀”便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时，阿木突然抓起一块糖糕塞进嘴里，甜香瞬间在舌尖炸开，他含糊不清地说：“你别说，这糖糕比城里铺子卖的还好吃。”
小远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味混着麦香，心里踏实得很。他望着沉甸甸的麦穗，突然想起农老说的话——“庄稼人不哄地，地也不哄庄稼人”，原来不止庄稼如此，人心也是这样，你肯下多少力气，就会有多少回报。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金黄的麦田里，像两株扎了根的麦秆，带着对收获的期待，稳稳地立在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