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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将军夫人?不,本将要做镇国侯! > 第183章 赤沙铸城·山河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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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赤沙铸城·山河永固

西域的寒冬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将无尽的酷寒与死寂沉沉压在萧楚城之上。铅灰色的苍穹低垂,朔风卷着细密的雪沫,如同亿万把冰冷的锉刀,疯狂抽打着新筑的土墙,发出凄厉的呜咽。营地里的窝棚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如同匍匐的白色坟茔,唯有几缕倔强的炊烟在狂风中扭曲挣扎,证明着此地尚存一丝生机。

营地中央那座最“坚固”的棚屋,此刻却如同沸腾的火山口,被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汗臭与浓烈草药味混合的灼热气息死死笼罩。厚厚的毡毯门帘隔绝了外界的酷寒,却隔不断里面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鸣与混乱的脚步声。

“呃啊——!!!”

又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嚎,猛地穿透厚实的土墙和门帘,狠狠砸在棚屋外肃立如林的守卫耳膜上!那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与深入骨髓的剧痛,正是楚明昭!

巴图尔和二十名他亲手挑选、如同铁塔般的心腹汉子,身披厚重的皮袄,腰佩长刀,如同二十尊冰冷的雪人,死死钉在棚屋周围十步之内。风雪扑打着他们须眉结霜的脸,却无法撼动他们分毫。每一双眼睛都瞪得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扇隔绝了生死的门帘,粗重的呼吸化作一道道短暂的白雾,旋即被狂风撕碎。巴图尔魁梧的身躯绷紧如弓弦,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冲进去劈碎那带来痛苦的源头!

棚屋内,景象如同炼狱。

昏黄摇曳的羊油灯下,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汗臭和一种奇异的、羊水破裂后的腥甜气息。简陋的床榻上,楚明昭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浑身被汗水浸透,单薄的靛青色中衣紧紧贴在瘦骨嶙峋、却因剧烈宫缩而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布满了蛛网般猩红的血丝,瞳孔涣散失焦,大张着嘴,发出不成调的、破碎的嘶嚎。每一次宫缩袭来,都如同有烧红的钢钎在她下腹疯狂搅动,撕裂般的剧痛让她身体猛地向上弓起,脖颈处青筋暴突如虬龙,沾满冷汗和血污的双手死死抠住身下粗糙的狼皮褥子,指甲深深陷入坚韧的皮革,留下道道深陷的抓痕!

“用力!夫人!再用力!看到头了!看到头了!”乌雅跪在榻尾,娇小的身躯几乎被血污浸透,她圆润的小脸上沾满了汗水和泪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亢奋,双手沾满粘稠的血污,正死死托着什么。

林红缨如同最坚固的磐石,半跪在楚明昭身侧,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死死抵住她因剧痛而疯狂后仰、几乎要折断脊椎的身体!她冰冷的玄铁护腕已被楚明昭抠抓得布满深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喷溅的血点,沿着玄铁面甲冰冷的弧度滚滚而下!她一遍遍嘶吼着,声音早已沙哑:“殿下!撑住!就快好了!就快好了!想想讲武堂!想想昭武城的匾额!想想……孩子!”

孩子……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楚明昭濒临崩溃的意志上!混沌的脑海中,前世冰冷的河水……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一具浮尸……野狐峪咆哮的洪水……神武门外那柄架在脖颈上的“斩旗刀”……还有沙暴夜棚屋中,青铜面具下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眼眸……无数画面裹挟着震耳欲聋的厮杀、刻骨的恨意与那一声声“保命符”的呓语,疯狂冲撞、撕扯!

“啊——!!!”

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巨大痛苦与一种被命运彻底碾碎的绝望力量,如同火山般在她残破的躯壳内轰然爆发!她用尽最后一丝灵魂的嘶吼,身体如同绷到极致的弓弦,猛地向下发力!

“出来了!出来了——!”乌雅发出一声带着巨大哭腔的尖叫!

紧接着——

“哇——!!!”

一声极其嘹亮、带着无尽生命力、如同雏凤初啼般的婴儿啼哭,猛地撕裂了棚屋内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痛苦!如同黑暗深渊中骤然亮起的第一道曙光!

哭声清越、高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风雪的呜咽,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营地!

棚屋外,巴图尔和他身后二十名铁塔般的汉子,在听到这声啼哭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魁梧的身躯齐齐猛地一震!紧绷如石雕的脸上,那赤红的、写满了担忧与杀意的眼睛,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神圣的震撼所取代!几个汉子甚至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抹去眼角瞬间涌出的滚烫热泪!

“生了!生了!”巴图尔激动得浑身颤抖,沙哑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哽咽,狠狠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的土墙上!

棚屋内。

楚明昭如同被彻底抽走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瘫倒在血污狼藉的褥子上。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无力地阖上,浓密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覆盖着浓重的阴影。沾满冷汗和血污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近乎透明的苍白。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钝痛,让她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林红缨死死抱着她冰冷颤抖的身体,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楚明昭汗湿冰冷的鬓角。

乌雅沾满血污的小手,极其小心地捧着一个浑身沾满胎脂和血污、兀自奋力蹬踹哭嚎的小小婴孩。她迅速用温热的布巾擦拭着婴儿的身体,剪断脐带,动作麻利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夫人……是个小公子……”乌雅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敬畏。她小心翼翼地将擦拭干净的婴儿,用一块干净的、柔软的羊羔皮包裹好,抱到楚明昭身侧。

就在乌雅轻轻拨开包裹的羊羔皮,露出婴儿赤裸的、皱巴巴的肩颈时——

她沾着血污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婴儿左侧锁骨下方一处微凹的皮肤。动作猛然顿住!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婴儿左侧锁骨下方,靠近心口的位置,赫然有一块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暗红色胎记!

那胎记仅有指甲盖大小,形态却绝非寻常的斑块或云纹!它线条刚劲,棱角分明,呈现出一种极其复杂而规整的几何结构——赫然是一个微缩的、咆哮猛虎的形态!猛虎匍匐欲扑,獠牙狰狞,背部一个锐利的方形凹槽清晰可见!

这形态……这尺寸……这位置!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林红缨和乌雅脑中同时炸响!两人瞬间僵在原地,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婴儿锁骨下那枚小小的、却如同烙印般惊心动魄的暗红印记!

这分明……分明就是楚明昭赤血甲暗格中那枚微缩虎符的……翻版!是那枚象征着百年惊世盟誓、与萧凛白玉蟠龙佩严丝合嵌的……暗金虎符!

“虎……虎符……”乌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

林红缨玄铁面甲下的眼神瞬间化为实质的寒冰!她沾满血污的手猛地探出,却不是去触碰婴儿,而是闪电般捂住了乌雅因惊骇而张开的嘴!冰冷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乌雅惊恐的眼底,无声地传递着最严厉的警告!

楚明昭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极其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布满了蛛网般血丝的瞳孔涣散失焦,茫然地倒映着乌雅手中那个小小的、哭嚎的襁褓。她沾满冷汗的左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极其轻微地抬起,指尖似乎想触碰婴儿的脸颊,却在半途无力地垂下。

就在这时——

棚屋厚重的毡毯门帘被一只沾满冰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掀开!

一股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灌入棚屋!吹得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几欲熄灭!

萧凛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出现在门口!青铜面具上凝结着冰霜,灰褐色的斗篷被风雪染成银白,带着巡视城防归来的凛冽寒气。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标尺,瞬间穿透昏暗摇曳的光线,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乌雅手中那个小小的襁褓上!

当看到那包裹在柔软羊羔皮中、兀自奋力哭嚎、宣告着生命存在的小小身影时——

萧凛沾满冰雪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坚硬的玄铁护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一股混杂着巨大狂喜、深入骨髓的震撼与一种被瞬间攫住心脏的、几乎窒息的悸动,如同怒潮般瞬间席卷了他!青铜面具下紧抿的唇线,极其轻微地、无法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沾满冰雪的靴子向前踏出一步,就要迈入这弥漫着血腥与新生的空间。

“出去!”

一个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穿透力和玉石俱焚的决绝的女声,如同淬毒的冰锥,猛地从血污狼藉的床榻上炸响!

楚明昭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布满了血丝的瞳孔深处翻涌着巨大的痛苦、疲惫、抗拒,以及一丝深入骨髓的恨意!她沾满冷汗和血污的右手,极其艰难地抬起,指向门口,指尖因用力而剧烈颤抖:

“滚……出……去……”

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残存的生命力,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萧凛迈出的脚步瞬间僵在半空!高大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冰墙阻隔,凝固在门帘掀开的瞬间。深不见底的眼眸透过冰冷的面具,清晰地倒映着楚明昭眼中那混合着巨大痛苦与冰冷恨意的抗拒,倒映着她胸前刺目的血污,更倒映着乌雅怀中那个哭嚎的、代表着他们之间最深刻也最荒诞羁绊的小小生命。

一股混杂着滔天怒意、冰寒刺骨的剧痛和一种被彻底隔绝在外的、深入骨髓的绝望感,再次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沾满冰雪的拳头在身侧紧握,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青铜面具下,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仿佛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即将冲破冰冷的禁锢喷薄而出!

最终,他沾满冰雪的靴子极其缓慢地、沉重地收了回去。深不见底的眼眸最后深深地、如同要将眼前的一切刻入灵魂般,看了一眼那哭嚎的襁褓,再缓缓扫过楚明昭惨白如纸、布满恨意的脸。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

高大的身影猛地转身,灰褐色的斗篷在风雪中划出一道沉重而决绝的弧线,带着席卷一切的寒意,大步踏入了外面狂暴的风雪之中。厚重的门帘在他身后猛烈地晃动,再次隔绝了内外。

棚屋内,只剩下婴儿嘹亮的啼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以及一片死寂的沉重。

---

营地边缘,那座被流民们敬畏地称为“城主铁庐”的棚屋内,气氛如同凝固的铅块。没有点灯,只有角落火塘里几块将熄的炭火散发着微弱而晦暗的红光,映照着墙壁上悬挂的刀弓铠甲投下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狰狞阴影。

萧凛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一片狼藉的长案前。青铜面具已被摘下,随意丢在案角,露出那张轮廓深邃、足以令山河失色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万载寒冰雕琢而成,唯有紧抿的薄唇和下颌绷紧的线条,透露出其下翻涌的惊涛骇浪。灰褐色的斗篷上凝结的冰雪正缓缓融化,在夯土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沾满冰雪和沙尘的大手,正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力度,拂过长案上堆积如山的、各式各样的箭矢。

这些并非新箭。而是黑狼堡军械库的缴获,是历次与沙匪遭遇战后回收的,甚至还有流民汉子们自制的粗劣木箭。箭杆有的笔直,有的弯曲;箭头有的锋利幽冷,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干脆就是磨尖的兽骨或燧石;尾羽更是残缺不全,沾满污垢和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迹。它们杂乱地堆叠在一起,散发着浓烈的铁锈、血腥和陈旧皮革混合的死亡气息。

萧凛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一支一支地扫过这些承载着死亡与过往的旧箭。指尖拂过一支箭杆上深刻的刀痕,那是某次遭遇战留下的印记;拂过一支箭头处暗褐色的污迹,那可能是某个沙匪或流民汉子生命的终结;拂过一簇被血浸透后板结发硬的尾羽……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精准和一种令人心悸的专注。一支,又一支。被他拂过的箭矢,如同被赋予了某种使命,被极其郑重地放在长案另一侧的空地上。

巴图尔壮硕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粗麻布袋,里面装满了刚刚从各处收集来的、同样带着使用痕迹的旧箭。他不敢出声,只是沉默地将麻袋放在长案旁,然后垂手肃立在一旁的阴影里,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他看着城主那沉默而专注的背影,看着那支不断增加的、被挑选出来的旧箭堆,心头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棚屋内只剩下箭矢被拿起、放下时发出的极其轻微的碰撞声,以及火塘中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萧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不知疲倦。他沾满污迹的手指拂过最后一支从麻袋中取出的、箭头崩缺的旧箭,将其郑重地放在那堆挑选出来的箭矢顶端。

一百三十七支。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三十七支带着死亡印记的旧箭,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长案旁的地面上,在晦暗的火光下如同一个沉默的、由钢铁与死亡铸就的方阵。

萧凛冰冷的目光扫过这堆旧箭,如同在检阅一支身经百战的铁军。他沾满污迹的大手伸向火塘旁。那里,静静架设着一座极其简陋、却异常坚固的小型熔炉——这是乌雅为打造营地器械临时搭建的。炉膛内,暗红色的炭火正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他没有任何犹豫,动作沉稳如山岳。他拿起一支旧箭,看也不看,直接将其箭头朝下,猛地插入暗红的炉膛深处!

嗤——!

一股刺鼻的青烟伴随着烧灼皮肉的焦糊味瞬间腾起!箭杆上沾染的污垢、血迹在高温下迅速碳化、剥落!

一支,又一支!

萧凛的动作快而精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利落。沾满污迹的大手毫不在意高温的灼烤,将一支支承载着过往杀戮与死亡记忆的旧箭,如同投入祭坛的柴薪,狠狠插入暗红的炉膛!嗤嗤的烧灼声和腾起的青烟在死寂的棚屋内弥漫开来,混合着铁锈和血腥被焚烧的独特气味。

炉膛内的温度在旧箭不断投入下迅速攀升!暗红的炭火逐渐转为炽烈的橘黄,最终化作令人无法直视的白炽!被投入其中的旧箭,无论是坚韧的金属箭头,还是粗糙的木杆,亦或是板结的羽毛,都在恐怖的高温下迅速扭曲、变形、熔化!

一股粘稠、炽热、闪烁着刺目金红色光芒的金属熔流,如同被释放的地心岩浆,在炉膛底部的特制坩埚内汇聚、翻滚!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将萧凛高大的身影映照得如同浴火的魔神!

巴图尔站在阴影里,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土墙,粗重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息。他看着城主那在热浪中纹丝不动的背影,看着他沾满污迹和灼痕、却稳定如山的手,看着坩埚内那翻滚的、仿佛蕴含着无数亡魂咆哮的金红熔流,一股混杂着巨大敬畏和深入骨髓恐惧的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

当最后一支旧箭投入炉膛,化作熔流的一部分时,萧凛沾满灼痕的大手猛地抄起火钳旁一个用厚实陶土烧制、内壁光滑的铸模!铸模不大,呈长命锁的锁片形状,边缘雕刻着古朴的云雷纹。

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快如闪电!沾满灼痕的大手稳如磐石,将坩埚内那翻滚的、温度高达千度的金红熔流,极其精准地倾倒入铸模之中!

嗤啦——!!!

更加剧烈的水汽蒸腾声伴随着刺目的白烟猛地爆开!灼热的气浪将棚屋内的空气都炙烤得扭曲变形!

金红的熔流在铸模内迅速冷却、凝固,颜色从刺目的白炽转为深沉内敛的暗金色泽,表面还带着灼烧后的细微气泡和流动的波纹痕迹。

萧凛将滚烫的铸模迅速浸入旁边早已备好的一桶冰冷刺骨的雪水中!

“嗤——!!!”

巨大的白雾瞬间蒸腾而起,弥漫了整个棚屋!浓烈的水汽混合着金属淬火特有的铁腥味,呛得巴图尔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雾散尽。

萧凛沾满水渍和灼痕的大手,从冰冷的水桶中缓缓提起铸模。轻轻一磕,一块通体呈现出深沉内敛暗金色泽、边缘还带着云雷纹浮雕的锁片,便静静地躺在了他布满老茧和灼痕的掌心。

锁片温热,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更带着一种穿越了死亡与烈焰洗礼后的、难以言喻的厚重与沧桑。表面那细微的气泡和流动的波纹,如同凝固的火焰与血泪。

萧凛冰冷的目光落在掌心的暗金锁片上。他拿起案上那套精钢刻刀中最为尖锐的一把。刀尖在晦暗的火光下闪烁着一点寒星。

左手稳稳地托住锁片。右手的刻刀稳稳落下,刀尖极其精准地刺入锁片中央光滑的平面。

没有图纸,没有犹豫。刻刀在他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灵巧而沉稳地游走。坚硬的暗金在锋利的刀尖下发出细微的、如同金石摩擦般的沙沙声。金属碎屑如同暗金色的微尘,簌簌落下。

他刻得极深,极稳。刀锋的轨迹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劲力,刚劲雄浑,力透金背!每一笔转折都如同刀劈斧凿,带着一种破开混沌、不容置疑的磅礴气势!

四个大字,在暗金色的锁片中央逐渐显现,如同从熔炉与血火中涅盘而生:

山河永固!

最后一笔刻完,萧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拿起旁边粗陶罐中的烈酒,倒了一些在干净的布巾上,极其仔细地擦拭着锁片上的碎屑和淬火留下的水渍。浓烈的酒液浸润了深刻的刀痕,让那四个刚劲雄浑的大字在火光下显得愈发清晰、深刻,如同被赋予了灵魂。

他沾满酒渍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摩挲过锁片上那四个深刻而温润的刻痕。指尖传来的,是暗金锁片冰冷的坚硬,是刻痕边缘微微的毛刺感,更是这四个重逾千钧的字所承载的、对这片新生之地最沉重的期许与守护誓言。

他沉默片刻,随即动作极其利落地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靛青色劲装的领口,露出了内里紧贴胸口的那件特殊内甲和左胸处那块温润的白玉蟠龙佩。指尖在玉佩边缘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上轻轻一按。

“嗒。”

胸甲暗格无声滑开。里面,二十支刻着“同生”二字的特制箭矢,幽冷的箭头并排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萧凛沾着酒渍的手指,极其郑重地拿起那条早已备好的、由数股坚韧皮绳拧成的挂链。他将挂链的一端,极其小心地穿过暗金锁片顶端预留的小孔,打了一个复杂而牢固的绳结。然后,他托着这枚沉甸甸、刻着“山河永固”的暗金长命锁,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将其轻轻放入了胸甲暗格之中,紧挨着那二十支“同生”箭矢。

暗金锁片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肌肤,与箭矢的坚硬轮廓融为一体。

“嗒。”

暗格无声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

萧凛缓缓系好劲装领口,遮住了那件特殊的内甲。他重新拿起冰冷的青铜面具,扣在脸上。深不见底的眼眸透过面具的孔洞,最后看了一眼掌心残留的、暗金色的金属碎屑。

棚屋外,风雪的呜咽声似乎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