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七彩神凰翼展万丈,其翎羽流转着大道神辉,每一次扇动,都引得虚空共鸣,万法相随。
那并非简单的血脉晋升,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是真正意义上的返祖归源,成就了传说中才存在的完美形态!
涅盘台下,死寂一片。
无论是凤族的长老,还是来自各方的妖族强者,此刻都仰着头,神魂在极致的震撼中颤栗。
天际的神凰光芒散去,化为身姿绰约的苏灼华,她身上气息已然是天妖尊。
她稳稳地落在了涅盘台上,然后不顾一切地扑入了萧衍的怀中。
而萧衍,正低着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敖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
那里,坐着之前的“祖奶奶”。
可现在,涂山雪已经站了起来。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背对着那片火海,背对着那相拥的两人。
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袭红裙在风中微微摆动,纤细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她没有哭,没有闹,那是一种比歇斯底里更让人心悸的平静。
仿佛她周围的一切,那神凰现世的震撼,那神龙降临的威压,都与她再无关系。
【同心生死印】在此刻,成了最残忍的酷刑。
她不仅看到了他们相拥,更能清晰地、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萧衍此刻心中那份失而复得的狂喜,那份足以融化一切的珍视与爱恋。
那份庞大的幸福感,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而她自己,则是这片汪洋之外,一座被瞬间冰封的孤岛。
先前那只被萧衍紧紧攥在手心,感受过温暖与力量的手,此刻正拢在袖中,指尖冰凉。
原来,奋不顾身,是可以给另一个人的。
原来,那种视若珍宝的眼神,也不是独一份的。
心中那刚刚萌芽,已经悄然绽放的爱恋,在这一刻,被无情碾碎,化作一地冰冷的碎渣。
此时,涅盘台上,萧衍正仔细地检视着苏灼华的身体,确认她不仅神魂稳固,连道基也因祸得福,变得无比扎实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我……”苏灼华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这熟悉的气息,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为一句带着哭腔的呢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萧衍握着她的手,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凤族老祖元凤手持梧桐木杖,一步步走上前来。
她那双苍老的凤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萧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撼,有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
她对着萧衍,微微欠身,声音传遍全场:“凤族,谢过阁下再造之恩。今日若非阁下,我凤族不仅痛失神凰,老身恐怕也要含恨而终。”
这一拜,惊得全场鸦雀无声。
堂堂圣王,竟对一个“小辈”行此大礼!
但这一次,再无人觉得不妥。
亲眼见证了混沌神龙和起死回生的神迹后,所有人都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分量,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萧衍刚想开口,心中却猛地一空。
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和死寂感通过【同心生死印】疯狂传来,仿佛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被强行抽离。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贵宾席的方向。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站着的,孤零零的红色身影。
他的心脏,猛地一抽。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无比苍白。
也就在这时,苏灼华察觉到了不对。
她看着萧衍瞬间僵硬的脸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红衣女子。
当她看到涂山雪那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绝美容颜时,以及那双此刻同样望过来的,冰冷而疏离的赤色眸子时,女人的直觉让她心中一紧。
“萧衍,这位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探寻。
一瞬间,萧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怀中是失而复得的挚爱,她刚刚经历生死,眼神纯粹而热烈;
不远处是与他性命相连的女人,她眼中的光正在熄灭,那份绝望通过同心印尖锐地刺痛着他。
他该怎么说?说他与涂山雪之间有着性命相连的契约?说他一开始只是为了活命,后来却在朝夕相处中动了不该动的心?
不行!灼华刚刚经历生死,神魂未稳,此刻告诉她如此复杂的事情,只会让她道心再次受创!
万千思绪在脑中闪过,最终,萧衍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愚蠢透顶的决定——先稳住灼华。
“是我……路上遇到的朋友。”萧衍的声音有些干涩,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刺耳。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感觉到同心印另一端,那颗骄傲的心,彻底碎了。
涂山雪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
只是朋友?
之前让她当众掌掴凤族大长老,那般霸道决绝的庇护,原来,只是“朋友”间的顺手而为。
那些暧昧的调戏,那个让她心神俱乱的吻,都成了一场笑话。
她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没有怨,也没有恨,甚至没有一丝悲伤,只有一片空洞的,礼貌的疏离。
那绝美的容颜,此刻成了一张精致而易碎的假面。
她对着萧衍,微微颔首,嘴角甚至还牵起一抹极浅的弧度,那笑容却比冰雪还要冷。
“恭喜你,找到挚爱。”
简简单单几个字,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进了萧衍的心里。
说完,她再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那决绝的姿态,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连同他这个人,彻底斩断。
“站住!”萧衍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涂山雪娇躯一颤,眼眶瞬间滚烫,却被她倔强地逼退了那即将涌出的水雾。
她不能哭,尤其不能在这里,当着他和那个女人的面哭。
她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元凤看出了场间的诡异气氛,她手中的梧桐木杖轻轻一点,一股柔和的力量拦住了涂山雪的去路。
“涂山姑娘,且慢。”元凤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姑娘是我族贵客,还请留下,让我凤族略尽地主之谊,以作赔罪。”
她活了三世,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这三人之间的暗流汹涌。
无论如何,人都不能就这么走了。
涂山雪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冷:“不必了。这等待遇,小妖无福消受。”
她绕开元凤的力量,一步踏出,便要遁入虚空。
可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是萧衍。
他甚至来不及跟怀里的苏灼华解释,身体已经先于理智行动,一步跨出,撕裂空间,出现在她身后。
他不顾苏灼华震惊和在场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攥住了她冰凉的手腕,那触感让他心头又是一痛。
“放手。”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感情。
“不放!”萧衍的眼底也燃起一丝怒火,是对她的决绝,更是对自己的恼怒。
他猛地用力,将她拽入自己怀中,用另一只手臂将她死死箍住,带着不容置疑地霸道,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你是我的女人,谁准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