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靠上旗舰，亲卫递来密报。萧玄接过，展开只看一眼，立刻将纸揉成一团。
“北狄火船已出港，二十艘顺流而下，直扑云州水门。”
他转身大步走向甲板高台，手中令旗一挥：“传令各弩台，准备接敌！”
江面晨雾未散，远处黑影浮现。一艘艘火船借水流缓缓推进，船头堆满茅草与硫磺罐，火把已经点燃，随时可引燃全船。
风向由西转南，吹向我方阵地。轻舟无法逆风点火突袭，原定“火蛇行动”被迫中止。
萧玄站在了望塔上，目光扫过两岸。昨夜他亲自巡查每一座连弩机位，确认机关无误。百架重型连弩埋伏在浅湾两侧，箭槽内已装填绑有火油布的长箭。
“点火。”他下令。
两岸火光接连亮起，箭头裹着烈焰，在空中划出红痕。第一轮齐射腾空而起，密集如网，落在主航道前方形成火墙。
敌船被逼停，几艘靠得太近的火船瞬间引燃，浓烟冲天。但其余船只分散开来，分成三路，呈品字形继续逼近。
码头守军开始后退，有人撞倒器械，场面混乱。
“稳住！”郭靖跃上岸边巨石，一声大喝，“后退者斩！”
他脱下外袍，露出内里软甲，双掌一合再分，真气涌动。下一瞬，他纵身跃起，踩着漂浮的断木一路奔行，直冲最前方那艘失控火船。
落脚刹那，双掌贯力拍向船底。木板炸裂，江水涌入。火船迅速下沉，火焰在水面蔓延成片。
郭靖借力腾空，踩上邻船残骸，再跃一步，落在第二艘火船上。他一掌劈向舵杆，咔嚓一声，整根断裂。船体失去控制，横移撞向旁边同伴，引发连锁碰撞。
三艘火船挤作一团，火势互相引燃，轰然爆响中化为火海。
岸上守军士气大振，纷纷握紧武器。
“三皇子！”郭靖立于残船之上，掌风带火，“可识得此掌法！”
话音落下，他翻身跃回岸边，落地时脚步微晃，掌心焦黑带伤，却未停下。
萧玄紧盯江面，手中令旗再挥：“启用轮射制，三组交替发射！”
命令传下，连弩阵立即变换节奏。一组射击，一组上弦，一组待命，火力不间断覆盖主航道。
箭雨压制之下，剩余火船难以靠近。有的试图绕行侧湾，却被早有准备的轻舟小队截住。士兵用长钩拉住牵引舢板，一刀砍断绳索。失去动力的火船随波漂流，最终在浅滩搁浅，烧尽自灭。
第一波攻势瓦解。
萧玄稍松一口气，但眉头未展。他知道，这还不是全部。
果然，片刻后探子来报：敌后方有两艘补给船正运送第二批火油与箭矢，预计半个时辰内抵达前线。
若让其汇合，敌方可发起第二轮大规模火攻。
他正要下令反制，一道身影已抢先登船。
苏挽月带着十名医官，乘小艇出港。她们身穿素色衣裳，伪装成运送伤员的救援队伍，悄然贴近敌方补给线。
小船隐蔽在燃烧的残骸之后，借烟雾掩护接近目标。
苏挽月取出特制陶罐，罐身涂满防火泥，内部装满加硫火油。她命人用长钩挂住补给船舷，点燃麻布引信，迅速撤离。
第一罐抛出，火苗顺着船板爬行，遇水不熄。第二罐命中货舱边缘，火焰瞬间吞噬堆放的硫磺箱。
轰！
巨大爆炸声响起，整艘补给船被掀翻，另一艘也被波及，船体破裂进水，火光冲天。
两船沉没前仍在燃烧，江面浮起大片油火，阻止任何船只靠近。
苏婉月的小船顺利返航，靠岸时她跳下船头，发间银针微颤，脸上无喜无悲。
“任务完成。”
她没有多言，直接走向临时医棚，开始清点药品，吩咐医官备好九转还魂丹，以防后续出现重伤将士。
战场短暂平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敌军主将见火攻失败，不再犹豫。号角声起，五艘大型战舰从上游驶来，船体厚重，配有撞角与登岸梯，意图强行突入水道，步兵登陆攻城。
水道狭窄，一旦靠岸，城防将面临巨大压力。
萧玄立于指挥舰甲板，手中青铜司南缓缓转动。他凝神观察风向变化，发现东南气流渐强，风向正在逆转。
时机到了。
“轻舟编队集结下游，携带剩余火油罐待命。”他下令，“等风一起，立即出击。”
同时，他改令连弩阵：“换铁羽重箭，专射帆索与舵位，使其丧失机动能力！”
命令传下，两岸弩手迅速更换箭矢。下一波齐射不再是火攻，而是精准打击。
第一轮箭雨射出，数支重箭命中敌舰主帆绳索，帆布塌陷。第二轮击中舵杆连接处，操控失灵。
五艘战舰中有三艘开始偏航，撞上礁石边缘，船体发出刺耳摩擦声。
最后一艘试图强行穿越，却被提前布置的铁链拦住。链条从两岸拉出，深埋水下，此刻猛然收紧，牢牢锁住船头。
敌舰被困中央。
萧玄抬头看天，云层流动，风势越来越强。
他低声说：“风来了。”
随即举起令旗：“点火准备！目标——敌舰龙骨下方！”
轻舟编队从下游隐蔽处快速驶出，每艘载满火油陶罐。他们分成两组，贴着岸边阴影前进，避开敌舰视线。
距离拉近至三十丈时，火把点燃。
“投！”
数十个火油罐同时抛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砸向敌舰底部。陶罐碎裂，火油四溅，瞬间引燃。
火焰贴着船板向上蔓延，钻入舱口。敌人惊叫逃生，但出口已被堵塞。
大火吞噬整艘战舰，浓烟滚滚升空。
其余被困船只见状慌乱调头，却因失去帆控无法转向。连弩阵趁机再度齐射，箭矢钉入甲板，封锁所有出路。
火势蔓延，一艘接一艘陷入火海。
江面被染成赤红。
郭靖站在岸边，双掌焦黑，正用布条擦拭炭灰。他抬头望着燃烧的敌舰，呼吸略重，但眼神明亮。
“还没完。”他说。
萧玄立于指挥舰甲板，战甲染血，手中令旗未收。他目光锁定最后那艘挣扎的敌舰，看见一名将领模样的人爬上甲板，举刀怒吼。
他抬起手，指向那人。
“郭靖。”
郭靖抬头。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