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手停在门框上,屋里的声音让他动作一顿。
“你终于来了。”床上的人开口,语气平静,不像被发现的伪装者,倒像是等到了老朋友。
林青没回应,脚尖往里挪了半步,鞋底压住地上一根细草茎。他看清了那人的呼吸节奏——太稳,睡着的人不会这样控制腹腔起伏。
小雨站在门外阴影里,手指已经搭在腰间的短棍上。她没动,等林青的信号。
林青低头,从袖口抽出一根铜针,指尖一弹,针尖扎进自己掌心。痛感让他脑子更清。他往前走,脚步轻得像踩在纸面上。
离床还有三步时,他忽然说:“等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整个人扑上去,左手扣住对方后颈穴道,右手直接锁死腕关节。那人猛地睁眼,身体本能想翻滚反抗,但林青的动作更快,膝盖顶住他肋下,一记沉肩撞过去,把人牢牢压在床上。
没有喊叫,没有挣扎。
林青把他拖起来,反手绑住双臂,用布条塞住嘴。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小雨进来,帮忙把人架出去。他们走的是后窗,跳下去是一片灌木丛,早被清理过,不会发出响声。
这人被关进了东侧岩洞,和那个信使关在一起。林青没审他,现在不是时候。
他转身走向营地北角,赵刚已经在那儿等了。五名突击队员站成一排,身上背着的都是轻装,鞋子换了软底布面,走路几乎没声音。
“新口令。”林青走到队列前,“一号位,手势三下,点头一次。二号位,抬手遮额,左转两次。听懂了就做一遍。”
队员们立刻执行,动作整齐。
赵刚低声问:“旧系统全停了?”
“停了。”林青说,“从现在起,所有联络只用手势和编号。旗语、哨音、灯光信号全部作废。”
“要是有人用老方式传消息呢?”
“当场控制。”林青看着他,“不管是谁。”
赵刚点头。
队伍出发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天还没亮,山里雾气重,能见度低,适合隐蔽行动。他们绕开主路,走背坡小径,每五人一组,间隔二十米前进。赵刚带队在前,林青押尾,中间由经验最老的士兵连接各段。
路上遇到一处湿滑岩面,第三组差点踩塌一块松石。林青立刻打出手势,全队趴下静止。等了三十分钟,确认周围无动静才继续走。
快到石脊坳时,他们闻到了一股残留的烟味。黑烟,不是他们放的。
林青挥手让队伍停下,自己爬到一块高岩上观察。远处山坡上有淡淡的灰迹,是昨夜敌方侦察留下的标记。
他回来下令:“贴地行进,所有人压低身子,避开空旷地带。”
队伍像蛇一样沿着沟壑蠕动,最终在拂晓前抵达“断颈坡”。
这里是伏击的最佳位置。山路在这里拐出一个九十度弯,两边是陡坡,上面长满了杂树和藤蔓。车马经过必须减速,一旦发动突袭,敌人很难展开反击。
林青立刻分派任务。
“上游堆石头。”他对赵刚说,“找几根朽木撑住,留一条引线下来。”
赵刚带人去干。他们搬来大块岩石,叠在坡顶,再用腐烂的树干做支撑点。只要砍断支撑木,整片山石就会砸下来封住路口。
弯道内侧挖陷阱。士兵们用短铲刨出深坑,底下插满削尖的竹刺,上面盖草席和浮土,看起来和地面一样。
外侧岩壁架火油喷口。这是从营地带来的应急物资,原本用来取暖,现在被改装成简易火焰装置。一根油管通到路边,另一头连着藏在岩缝里的陶罐。只要点火,就能喷出一道火墙。
所有机关的触发线最后都汇到林青手里。他坐在右侧岩洞中,手里握着一根麻绳,轻轻一拉,就能引爆全部陷阱。
布置完这些,天已经快亮了。
林青下令全员隐蔽。
士兵们立刻散开,找掩体藏身。有人钻进树冠,有人趴进石缝,有人卧在草堆里。每个人都往脸上抹泥,再撒些碎叶,让自己看起来就像自然的一部分。
林青自己藏在主控点,视线能覆盖整个弯道。他脱掉外衣,只穿深色短衫,靠在岩壁角落不动。
赵刚守在上游落石阵旁,和他保持目光接触。两人约好,一旦看到敌军前锋进入弯道,就用眨眼三次作为信号。
小雨没来前线,但她派了两名通信员在后方设立中继站。每隔半小时,他们会用镜片反光传递一次状态码:绿光代表正常,红光代表异常。
第一缕阳光照到山坡时,整个“断颈坡”安静得像没人存在。
林青闭上眼,耳朵听着风里的动静。
他知道敌人迟早会来。
他也知道,这次不能有错。
任何一步失误,都会让前面所有的准备白费。
他睁开眼,看向弯道入口。
那里还是空的。
但他不急。
时间一点点过去。
露水从树叶滴落,砸在石头上发出轻响。
一名士兵趴得太久,小腿抽筋,但他没动,咬牙忍着。
林青看见了,但他没出声。这种时候,谁都不能暴露。
太阳升到半空,山影开始偏移。
林青抬手,摸了摸胸口的油纸包。
还在。
他放下手,继续盯着路口。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鸟叫。
不是本地的鸟。
林青眼神一紧。
他慢慢伸手,握住了手中的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