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从小跟着曼陀，剧里很多坏主意都是奶娘出的。
我带着美玉一进屋，奶娘端着刚温好的一杯茶递给我，脚步放得极轻，却难掩语气里的活络：“姑娘，您是没瞧见，今儿个宁都王来府里那股热络劲儿！”
她将茶杯搁在我手边的小几上，压低声音道：“说是跟独孤大人商议流民安置的章程，可前脚进了书房，后脚眼睛就往大小姐的般若院瞟。聊不过三句就问‘般若今日怎的不见踪影’，大人说大小姐在习字，他倒好，立马说‘正好有几幅古帖想请般若品鉴’，这不就是明晃晃地献殷勤嘛！”
我执起银勺搅动着碗中甜香，指尖微微一顿。流民安置是朝堂大事，宇文毓偏选在独孤府商议，心思昭然若揭。般若姐姐才貌双全，又是独孤府嫡长女，宇文毓这般身份的皇子倾心于她，本是情理之中，只是这份殷勤太过直白，倒显得有些急切了。
“府里上上下下谁不明白，”奶娘往我身边凑了凑，眼神里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精明，“宁都王这是摆明了心悦大小姐，就差直接求亲了！也就是独孤大人沉得住气，换做旁人，早该顺着台阶提婚事了。”
我抬眸看向奶娘，她脸上满是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般若嫁入宁王府的风光场景。
我略带思索的听着。
她又说，最近宁都王来府中比以往更勤快了，独孤府的门槛都快被他踏烂了。估计大小姐和宁都王的婚事，就快定下来了。
我笑着问她，你怎么知道的？我大姐会被许配给宁都王，太尉宇文护对姐姐也是有意。
她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我，“这不明摆着嘛，太尉大人有妻子，还是鼎鼎有名的清河郡主。独孤府的嫡亲大小姐怎么可能给人当妾，这不是在打独孤府的脸嘛！现在宁都王这么殷勤定然有意求娶，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嘛！”
她又满脸笑容对我说，“大小姐如果定下来婚事，接下来你。咱可得好好挑下！”
我抬头看看她，带着不解说，“父亲有意把我许配给杨柱国的公子杨坚，估计也要定下来了，我还挑什么？”
“大小姐你可不能听他们的，你得自己挑个好的，这杨坚也没什么官职，每日游手好闲的，可见不是个好的。三小姐，和辅成王走的近，你独孤大人还偏疼她一点，逢人就夸她。三小姐还是嫡女，婚事八成差不了。咱得自己谋划下，不然未来他们都高嫁，杨公子若是立不住，就只能仰人鼻息过日子了！”奶娘一脸真诚的对我推心置腹，面上对我的未来流出担忧。
我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影，鼻尖忽然一酸，眼眶瞬间热了。原身曼陀自小在嫡庶有别的独孤府长大，处处要强，事事拔尖，偏生身份上矮了般若和伽罗一截，心中本就憋着一股劲。奶娘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要害，更藏着实打实的疼惜——她或许满脑子都是争强好胜的算计，可这份为我谋划未来的心意，却是真的掏心掏肺。
我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抬头看向奶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奶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会慎重的，不会轻易应下婚事。”说着，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粗糙却温暖的衣襟上。
奶娘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我的后背，语气软了下来：“傻姑娘，哭什么，有奶娘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咱们慢慢挑，总能挑个家世、人品都顶尖的好人家，将来让你风风光光的，不比大小姐、三小姐差！”
松开奶娘时，我悄悄拭去眼角的湿意，心中却感慨万千。这深宅大院里，人人都戴着面具算计，奶娘的算计或许浅显，或许带着功利，可这份纯粹的疼爱，却成了难得的温暖。如果不知道未来走向，这个奶娘完全说的对。她眼中游手好闲的杨坚，将来会是开国皇帝；她心心念念的高嫁，或许并非真正的坦途。
般若是嫡女，伽罗是嫡女，曼陀只是个庶女，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时代，庶女想出头太难了，婚姻就像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必须要把握住。原身处处拔尖要强，婚姻上肯定也要拔尖。般若有谋略，伽罗有福气，她们生来便握着好牌，而原身，若想不仰人鼻息，若想挣脱庶女的桎梏，似乎真该如奶娘所说，好好谋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