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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皇上来看望皇后,皇后身体不好不适宜饮酒,就派人寻来尔晴陪酒。酒过三巡,温热的酒意顺着喉咙蔓延开来,我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烛火都开始打转。原就不胜酒力,又被皇上和皇后劝了两杯,此刻只想着找个地方坐下缓一缓。

“怎么了?可是醉了?”皇后见我脸色泛红、声音愈发娇媚,脚步发虚,连忙吩咐宫女搬来锦凳,“快坐下歇歇,你本就不能喝,偏生皇上兴致高。”

我扶着桌沿坐下,强撑着躬身道:“谢娘娘体恤,臣妇……只是有些头晕。”

乾隆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傅恒夫人酒量倒是浅。想当年你在皇后身边当差,可没见你沾过酒。”

“臣妇素来不胜酒力,今日也是沾了皇上和娘娘的光,才敢少饮几杯。”我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酒意让我更加慌乱,只盼着能早些结束这场小酌。

皇后见状,连忙打圆场:“罢了罢了,既然尔晴醉了,便别再劝了。宫女,快给傅恒夫人端碗醒酒汤来。”

我接过醒酒汤,小口啜饮着,试图压下翻涌的酒意。可头晕得更厉害了,连带着心跳都有些失序。我知道,此刻在皇上面前失态,绝非好事,只能紧紧攥着衣角,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乾隆没再说话,只是偶尔与皇后闲谈几句,目光却时不时掠过我。我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带着几分审视,让我浑身不自在。酒意让我卸下了平日的几分沉稳,面颊的桃红愈发明显,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

“看来你是真的醉了。”皇后看着我,温声道,“不如先回偏殿歇息,福隆安怕是也该醒了。”

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连忙起身行礼:“谢娘娘,臣妇告退。”

我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正殿,脚步虚浮地回到偏殿。一进门,便扶着门框大口喘气,酒意混杂着后怕,让我浑身发软。

刚才在正殿,皇上那若有似无的目光,让我心惊不已。

那场小酌后的心悸还没散尽,我只觉宫里多待一日便多一分风险,第二日便以“老夫人思念曾孙”为由,向皇后请辞。

皇后瞧出我眼底的局促,也未多留,只温声道:“既如此,你便带福隆安回府吧。往后若想孩子们了,随时入宫便是。”

我连连谢恩,转身便让下人收拾行李,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金碧辉煌的牢笼。抱着福隆安坐上回府的马车,掀帘望着渐渐远去的宫墙,我才彻底松了口气,后背早已沁出一层薄汗。

回到富察府,熟悉的庭院让我心神安定。老夫人见了福隆安,果然欢喜得紧,拉着孩子不肯撒手,府里的烟火气冲淡了宫里的压抑。我一面照料孩子、打理后宅,一面频繁给山西的傅恒寄家书,字里行间全是平安顺遂的叮嘱,只字未提宫里的惊险。

往后的日子,我愈发谨慎,若非皇后特意传召,便以“照料孩子”为由婉拒入宫。即便不得不去,也必定带着福隆安,全程紧跟皇后左右,绝不单独停留片刻。

护好福隆安,静静等傅恒回京,等那份真正的安稳到来。

街上车水马龙,我正指着铺子里的虎头鞋跟侍女说笑,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明黄色衣角——虽换了便装,那沉稳的气度与龙章凤姿,除了乾隆再无第二人。

心头猛地一沉,我下意识想转身避开,可已经晚了——他的目光恰好扫来,与我四目相对。

刹那间,周遭的喧嚣仿佛都静了下来。我能清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几分玩味。慌乱之下,我连忙拉着侍女屈膝行礼,头埋得极低:“臣妇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乾隆负手而立,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傅恒夫人也来逛街?倒是巧。”

“回皇上,臣妇带孩子的虎头鞋旧了,过来添置些物件。”我声音微颤,始终不敢抬头,只盼着他能早日离去。

他没立刻说话,脚步声缓缓靠近,停在我身侧。我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让我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街上人多,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侍女,倒是胆大。”他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回皇上,府中护卫就在附近,不会有大碍。”我连忙回道,手指紧紧攥着裙摆,只盼着这场偶遇能快点结束。

“看来不急,不如去附近的酒楼一起吃个便饭。”乾隆的话音刚落,我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皇上,万万不可!”我猛地抬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恭谨,“臣妇乃外命妇,与皇上私下酒楼相聚,于礼不合,传出去恐落人口实,既坏了宫廷规矩,也有损皇上圣名。”

我死死攥着裙摆,指尖泛白,不敢遗漏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他眼中的玩味更甚,似是没想到我会这般直白拒绝:“不过是随口小聚,你倒这般拘谨。”

“臣妇不敢欺瞒皇上,”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慌乱,“府中老夫人与孩子还等着臣妇回去,再者,傅恒远在山西,臣妇更应恪守本分,不给夫君、不给家族惹麻烦。”

我刻意提起傅恒与家族,便是想提醒他,我不仅是富察府的主母,更是他倚重之臣的妻子,绝非可以随意牵扯的人。

乾隆沉默了片刻,街风卷起他的衣袍,神色晦暗难辨。“喜塔腊氏,你想的太多了,我微服出宫,不会有几个人看得出来。”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帝王的威压之下,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臣妇遵旨!”

“呵呵”他忽然轻笑一声。

雅间窗棂雕着缠枝莲纹,窗外衬着几竿翠竹,案上摆着青瓷茶盏与新鲜果品,清雅又不失雅致。我刚坐稳,侍女便奉上温好的雨前龙井,茶香袅袅漫开,稍稍压下了心底的局促。

李玉站在另一侧,神色恭敬却不失分寸,见我指尖无意识摩挲杯沿,轻声道:“夫人若是觉得闷,属下这就去开窗透透气?”

我摇摇头,“这样挺好的。”桌子的另一侧坐着乾隆。依旧是那身便装,却自带帝王威压,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他拿起装满有清茶的杯子呷了一口,目光扫过雅间的陈设,淡淡道:“这家酒楼的雅间倒是别致,傅恒从前也常来这儿与海兰察小聚。”

我垂首应着:“皇上见多识广,臣妇只是随口来此添置物件,倒是叨扰了。” 心里却暗自警惕,他提起傅恒,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

“听闻你回府后便极少外出?”乾隆忽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探究,“是宫里的日子让你不自在,还是……怕再遇上朕?”

不等尔晴回答,乾隆继续说,“尔晴朕有些后悔给你指婚了,你姿容俏丽却故意藏拙,是你有什么打算,还是喜塔腊府有什么打算,又或是富察府有什么打算?”

乾隆的话如惊雷般炸响在雅间,我浑身一僵,手中的茶盏险些脱手,滚烫的茶水溅在指尖,竟顾不上疼。

“皇上息怒!”我猛地起身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臣妇绝无半分异心,喜塔腊府与富察府更是恪守本分,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念!”

李玉与侍女都吓得大气不敢出,雅间里只剩我的心跳声,沉重得几乎要撞碎胸膛。

“不敢?”乾隆的语气带着几分冷冽,“你在皇后身边时,刻意灰朴藏拙,低眉顺眼,不刻意都注意不到你;嫁入富察府后,却愈发沉稳干练,护着孩子、掌着后宅,连朕的邀约都敢直言拒绝。这般收放自如,若说没半点打算,朕不信。”

“臣妇不敢欺瞒皇上!”我叩首在地,额头隐隐作痛,“从前在宫里藏拙,是因臣妇只是宫女,身份低微,不敢张扬,只求安稳度日;如今为人妻、为人母,肩上担着家族与孩子,自然要沉稳自持。臣妇所有心思,不过是守着富察府的安稳,盼着傅恒平安,绝无半分算计皇上、算计朝廷的念头!”

我字字恳切,不敢有丝毫隐瞒。我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可能适得其反,唯有将自己的心思剖白清楚,才能稍稍打消他的疑虑。

“喜塔腊府虽是名门,却从不敢借富察家的荣光滋事;富察府更是世代忠良,皇后娘娘与傅恒大人皆是为皇上、为朝廷鞠躬尽瘁。臣妇怎敢因一己之私,毁了两家清誉?”

乾隆沉默了许久,雅间里静得可怕。我跪在地上,浑身僵硬,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起来吧。”

我不敢起身,依旧叩首道:“求皇上明鉴,臣妇真的绝无歹念。”

“朕说,起来。”乾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这才颤抖着起身,垂首站在一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指尖依旧紧紧攥着裙摆,掌心全是冷汗。

“朕暂且信你。”乾隆呷了一口茶,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你若真有二心,傅恒第一个饶不了你,富察家也容不下你。朕给你指婚,是念着你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沉稳可靠,能为傅恒打理好后宅,而非让你借着这层身份兴风作浪。”

“臣妇谨记皇上教诲!”我躬身应道,心里的巨石稍稍落地,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回去吧。”乾隆挥了挥手,“往后安分守己,护好你的家、你的孩子,便是对朕、对富察家最好的交代。”

“谢皇上明鉴!臣妇告退!”我连忙躬身行礼,几乎是逃一般地退出了雅间。

走出酒楼,冷风一吹,我才发现双腿早已发软,侍女连忙扶住我。回府的路上,我一路心神不宁,乾隆的质问与怀疑,如同一把利刃悬在头顶。

我知道,这场危机虽暂时化解,可帝王的猜忌一旦种下,便难根除。往后的日子,我只能更加谨小慎微,半点差错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