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车马辚辚,扬起的尘土混着深秋的寒意,裹得人浑身发冷。杨坚一身素色布衣,褪去了往日的少年意气,眼底藏着刚出狱的疲惫,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瞬间亮起微光。
他快步朝我走来,伸手便要将我揽入怀中,那动作带着熟稔的亲昵,仿佛我们还是昔日里无需设防的“曼陀妹妹”与“坚哥哥”。我却侧身一躲,指尖抵住他的胸膛,力道不大,却足以将他推开。
杨坚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错愕,像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还未等他说话,我的眼泪便先落了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坚哥哥,”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是同路人了。愿你珍重,往后各自安好,莫要再念。”
他眉头紧蹙,眼中满是不解与遗憾,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追问什么,想问我为何突然变了态度,想问狱中那“定会救你”的承诺是否只是一时兴起,想问这满车的彩礼、昔日的情谊,究竟算什么。可最终,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曼陀,你……当真如此?”
我别过脸,不敢看他眼底的失落,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会动摇。指尖攥得发白,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是。前路漫漫,你我殊途,不必再见。”
杨坚沉默了许久,久到风吹起我的发丝,迷了我的眼。他最终缓缓收回手,后退半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不甘,有惋惜,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释然。“好,”他只说了一个字,转身登上马车,“保重。”
车夫扬鞭,马蹄声响彻长街,载着满满几车未曾送出的彩礼,也载着杨坚的遗憾,缓缓驶离京都,朝着华州的方向远去。我站在原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影,眼泪越流越凶,却在心底冷笑——杨坚,多谢你曾真心待我,但这乱世之中,我独孤曼陀要走的路,容不得半分牵绊。你若安好,便是我最大的“安心”,安心你再也不会成为我改写命运的阻碍。
李昞虽没伤筋动骨,但被陛下罚了半年俸禄,还削了他陇西采邑的三成赋税,如今满朝文武都盯着他,他想再搞小动作,也得掂量掂量。短时间内恐怕再也不敢觊觎独孤天下!
没有了杨坚,没有了李昞,感觉生活好像回到了最初,只是多了一个姘头宇文护!
深秋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云锦的梳妆台上,铜镜里映出的女子眉梢眼角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杨坚走了,少了个碍眼的,倒也清净。
只是这份清净里,总绕着宇文护那抹冷冽的影子。他就像一株开在暗夜里的罂粟,危险却致命地吸引人,明明是见不得光的关系,他却偏要做得张扬——前日送来了整箱的南海珍珠,昨日又让人抬来了一架鎏金秋千,摆在我院子里,惹得府里上下都暗自揣测我的身份。
正想着,门外传来侍女的轻唤:“小姐,太尉大人来了。”
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敛去,换上一副嗔怪的模样。宇文护推门而入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径直走到我身边,伸手便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在想什么?脸色这么沉。”
“在想你这个姘头,”我故意仰头瞪他,语气带着几分娇蛮,“行事越来越张扬,就不怕被人戳破?到时候我独孤曼陀的名声,可就全毁在你手里了。”
他低笑出声,胸膛的震动透过衣衫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怕什么?”他捏了捏我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本太尉的人,谁敢置喙?再说,毁了名声又如何,我养你一辈子便是。”
这话听着情真意切,我却只是嗤笑一声,伸手推开他:“谁要你养?我独孤曼陀自己也能活得风生水起。不过嘛,有你这个有权有势的姘头,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宇文护不怒反笑,俯身凑近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眼底的暗潮翻涌:“哦?那你可得好好‘伺候’本太尉,不然哪天我不高兴了,可就不帮你挡那些麻烦了。”
我挑眉,故意伸手勾住他的领带,轻轻一扯,将他拉得更近:“伺候?那得看太尉大人的表现了。”
就在这时,美玉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宇文护顺势将我按在梳妆台上,镜中的两人姿态亲昵,他的吻落下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而我闭上眼,心里却清楚——这乱世之中,所谓的情谊不过是互相利用的筹码。宇文护需要我独孤家的势力,我需要他的权势改写命运,这样的关系,或许比那些虚情假意的“真心”,更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