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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后,葳蕤轩的宫灯还在摇曳,却没了方才的暖意。林噙霜靠在榻上,虽止住了哭声,眼眶依旧红肿,指尖还在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怼。

我上前扶起她,取了块温热的帕子替她拭去泪痕,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笃定的安抚:“小娘,您别再伤怀了。父亲今日虽交还了管家权,可他对您的疼惜半分没减,方才那番许诺,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林噙霜抬眼望着我,语气带着委屈:“可那管家权是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攥在手里的?如今被王若弗轻易拿去,往后在府里,我还有什么脸面?”

“脸面哪有父亲的前程重要?”我握着她的手,目光锐利了几分,“小娘您想,父亲如今在吏部任上,正是爬坡的关键时候。华兰姐姐大婚,府里若是闹出正妻妾室争权的闲话,只会耽误他升官。可若是父亲能顺利升迁,往后盛家便是更高门第的人家,小娘您作为父亲最疼爱的人,自然也能水涨船高,到时候别说府里的下人,便是京中其他府邸,谁不高看您一眼?”

林噙霜闻言,眼神微动,似乎听进了几分。

我趁热打铁道:“再说,这管家权交还出去,未必是件坏事。您忘了?卫小娘如今足月,眼看着就要生产了。那王若弗向来粗枝大叶,府里的琐事又繁杂,她刚接手管家,定然手忙脚乱。卫小娘生产本就凶险,若是中间出了半分岔子——无论是接生婆手脚不利索,还是补品跟不上,亦或是有其他意外,府里人第一个要怪的,便是掌家的大娘子。”

“到时候,”我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您早已交出了管家权,此事与您半分干系都没有,正好能避嫌。既不会落得‘苛待庶出’的骂名,还能让父亲看清王若弗的无能,说不定还会念及您往日打理家事的妥当,愈发疼惜您。这岂不是一举数得?”

林噙霜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底的怨怼褪去不少,多了几分算计:“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可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自然也会高看您一眼。”我接口道,“您主动交出管家权,不争不抢,既顾全了盛家颜面,又给足了老太太和大娘子台阶,老太太只会觉得您识大体、顾大局,往后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提防您、敲打您。反而会觉得王若弗得了便宜还未必能办好差事,这般对比下来,您的好处可就多了。”

我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语气愈发恳切:“小娘,咱们如今不争一时的长短。只要父亲的心思还在咱们这儿,只要他能顺利升迁,往后这盛家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眼下先让王若弗去忙活那些糟心事,咱们母子安安稳稳的,等着看一场好戏便是。”

林噙霜望着我,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眼底重新燃起了光亮:“我的墨儿,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罢了,便听你的,这管家权,我便‘让’给王若弗了。只是……卫小娘那边,你得帮我多留意着些。”

“小娘放心,”我垂眸掩去眼底的精光,“女儿省得。”

夜色渐深,盛府后院的灯笼彻夜未熄。卫小娘的院落里不时传来隐忍的痛呼,王若弗刚接手管家,对着生产事宜手忙脚乱,一早便让人去请京中最好的接生婆,却偏偏赶上对方家中有事,只来了个经验尚浅的副手。

我借着探望的由头,带着小娘备好的参汤去了卫小娘院里,刚进门便见大娘子正叉着腰训斥下人:“这点事都办不好?热水呢?炭火怎么又灭了?若是耽误了卫小娘生产,仔细你们的皮!”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回话:“回大娘子,府里的炭火前些日子被林姨娘那边管着,库存不多了,如今仓促去买,外头的铺子都关了门。”

王若弗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接手时会遇到这般纰漏,语气愈发急躁:“废物!林噙霜管事儿时怎么不见缺这少那?到了我手里就出岔子,定是她故意刁难!”

我站在一旁,适时开口劝道:“大娘子息怒,眼下救人要紧。小娘知道卫小娘生产不易,特意让我带了些上好的参汤来,或许能给卫小娘补补力气。”说着便让丫鬟将参汤递上去,目光却暗自打量着屋内的情形——接生婆满头大汗,卫小娘的痛呼越来越微弱,显然已经没了多少力气。

王若弗见状也慌了神,连忙让接生婆给卫小娘喂参汤,可那接生婆手忙脚乱,竟不小心将参汤洒了大半,溅湿了卫小娘的衣襟。“你怎么搞的!”王若弗气得发抖,上前就要推搡接生婆,屋内顿时一片混乱。

我趁机退到门外,对早已等候在外的小娘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不过半个时辰,消息便传到了刚从衙门回来的父亲耳中。

父亲急匆匆赶到卫小娘院里,一进门便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卫小娘面色惨白,气息奄奄,而王若弗还在与接生婆争执不休。“这是怎么回事?”父亲脸色铁青,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王若弗见父亲回来,连忙上前辩解:“紘郎,你可算回来了!都怪林噙霜,她之前管事儿时没备足炭火和药材,如今接生婆也找不到好的,才弄成这样!”

“大娘子这话可就冤枉小娘了。”我从门外走进来,屈膝福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委屈,“父亲有所不知,小娘交出管家权时,特意将府里的库存账本整理得清清楚楚,炭火和药材都是充足的。想来是大娘子刚接手,还没来得及熟悉账本,才让下人钻了空子。再说,小娘今日听闻卫小娘生产,特意让我送来参汤,怎会故意刁难?”

林噙霜也适时赶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走到父亲身边轻声道:“紘郎,我知道大娘子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掌家事务繁杂,难免有疏漏。可卫小娘性命攸关,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吧。”她这番话看似体谅,实则暗指王若弗无能。

父亲看着卫小娘危急的模样,又想起之前老太太说的“尊卑有序”,再对比林噙霜往日打理家事的妥帖,心中对王若弗的不满愈发强烈。“够了!”父亲厉声打断王若弗的辩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快去请大夫!若是卫小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王若弗被父亲骂得脸色煞白,只能慌忙让人去请大夫。而林噙霜站在父亲身边,轻轻替他顺着气,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我站在一旁,垂眸掩去嘴角的笑意——大娘子刚掌权便出了这般大的纰漏,父亲对她的信任已然动摇,往后这盛家的后院,终究还是要看我们母子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