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新能材料科技”新厂区的球形石墨生产车间里,机器轰鸣如雷,提纯后的石墨粉末如银灰色瀑布,从管道倾泻进密封罐。
王建国穿着防尘工装,目光却没聚焦在监测屏的纯度数据上。
昨晚女儿萌萌蜷缩在被窝里的模样,正反复在他脑海里拉扯。
萌萌才五岁,平时最爱像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奶声奶气喊。
“爸爸,你做的石墨像星星一样亮!”
可昨晚,她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得像被捏住的风箱。
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声音微弱得像羽毛。
“爸爸……我胸口疼,喘不上气……”
王建国的心像被冰水瞬间浇透,抱起女儿往医院冲的路上。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技术”在女儿的病痛面前,竟如此苍白无力。
这天上午,王建国没出现在熟悉的车间,反而敲开了林志军办公室的门。
他脸上的憔悴几乎要溢出来,眼眶泛红,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林总……我想请个长假,可能……得请挺久。”
林志军正审阅新研发中心的人才招聘报告,闻言抬头,见王建国神态异常,心猛地一沉。
王建国是出了名的“技术狂人”,把厂子看得比命重,能让他主动开口请“长假”,定是天塌了的事。
“王叔,厂里技术出问题了?”
林志军放下文件,语气不自觉带了急切。
王建国用力抿紧嘴唇,喉结滚动好几下,眼前又晃过女儿住院时的画面。
萌萌躺在病床上,手上插着输液针,却还努力对他笑,小脑袋蹭着他的手背。
“爸爸,医生叔叔说我是小勇士,做完手术就能跑能跳了,到时候我去看你做‘星星石墨’好不好?”
那笑容像细针,密密麻麻刺着他的心。
他强忍着泪,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
“好,爸爸等你。”
可一转身,躲在走廊尽头,眼泪就忍不住砸在地板上。
他艰难挤出几个字:“是……我女儿……”
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瞬间红透。
“我女儿萌萌,五岁,查出来是先天性心脏病,法洛四联症,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不然……不然孩子撑不过冬天。”
“手术费要多少?”
林志军追问,语气瞬间严肃。
他清楚,复杂先天性心脏病的手术,对普通家庭而言是天文数字。
王建国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得像蚊蚋。
“医生说,最好的团队、进口瓣膜加术后康复,总共要五十万……我抵押了房子,找亲戚借了一圈,才凑了二十万,还差三十万……”
他脑海里又闪过萌萌昨天拉着他的手,小声嘟囔的模样。
“爸爸,我不怕手术,就是不想你太累,你做‘星星石墨’的时候,要注意休息呀。”
孩子的懂事像重锤,把他的愧疚和痛苦砸得粉碎。
林志军沉默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为技术理想耗尽心力,却被家庭困境压弯脊梁的中年男人。
“王叔,”
林志军站起身,走到王建国面前,语气斩钉截铁。
“钱的事,你不用愁。”
王建国猛地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林总,我……”
“五十万,”
林志军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让财务先给你垫上。孩子的病不能等,手术得尽快安排。”
他顿了顿,补充道。
“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心脏外科是国内顶尖的,我认识那里的主任,马上帮你联系,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争取最快给萌萌手术。”
王建国彻底愣住了,嘴巴张了又张,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原以为得放下尊严四处求借,甚至可能耽误孩子治疗。
可林志军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他绝望的世界。
他想起女儿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跑跳时,眼里羡慕又落寞的神情。
想起自己答应她“手术完就能和小朋友一起玩”的承诺,现在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
“林总……我……我怎么还你这钱啊……”
王建国声音发颤,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滚落。
“厂子刚有起色,我……”
“钱的事,以后慢慢还。”
林志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
“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你专心回去照顾萌萌,厂里技术衔接,我会安排人跟你对接。等孩子手术成功,你再回来,咱们一起把‘江城石墨’和‘新能材料’做好。”
说完,林志军立刻拨通财务总监的电话。
“张总监,马上准备五十万,转账到王建国个人账户,用途写‘预支工资及特殊困难补助’。另外,联系市一院心外科李主任,就说我朋友的孩子要做先心病手术,让他安排最好的资源,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的张总监应声连连。
王建国站在原地,看着林志军干脆利落的动作,听着他为女儿联系医院的话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他想起萌萌拿到新画册时,开心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奶声说“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现在他才明白,能让女儿健康长大,比什么“技术梦想”都重要。
而林志军,给了他实现这个愿望的机会。
“林总……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王建国哽咽着,对着林志军深深鞠了一躬。
“我王建国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但你……是我值得用命报答的人!”
林志军扶起他,递过纸巾。
“王叔,别说这些。萌萌是你的宝贝,也是‘新能材料’大家庭的一份子。先把孩子的病治好,其他都好说。”
王建国接过纸巾,用力擦着眼泪,重重点头。
此刻,所有忧虑与绝望都被感激取代,只剩下对林志军的敬重,和对女儿手术成功的期盼。
他仿佛已经看到萌萌手术成功后,活蹦乱跳地冲进他的实验室,好奇地盯着那些“星星石墨”的样子。
看着王建国带着感激与希望离去的背影,林志军坐回办公桌前,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五十万对如今的“新能材料”并非不可承受,而在伙伴最困难时伸出援手,不仅是道义,更是凝聚人心、让团队更有温度的关键。
(悬念:萌萌的手术能否顺利成功?请继续关注剧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