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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外敌入彀,铃音涤魂

谷地之外,密林之中。

一支约莫二十人的队伍,正呈战术队形,谨慎地向前推进。他们身着便装,但行动间透露出的军事素养和手中保养精良的德制冲锋枪,昭示着绝非普通探险队。为首一人,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汪家负责此次“塔木陀异常能量探查”行动的外勤头目,汪铭。

“头儿,能量探测仪的反应越来越强了!”一名队员捧着个不断发出“滴滴”声、指针剧烈晃动的笨重仪器,低声报告,“就在前面那片山谷里,能量读数远超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遗迹!”

汪铭眼中闪过一丝炽热。“看来家族古籍记载不虚,这塔木陀深处,果然藏着西王母国的核心秘密。都打起精神!根据情报,九门的人可能也盯上了这里,还有那个最近在长沙搅风搅雨的‘影行者’。遇到任何非我方人员,格杀勿论!”

“是!”队员们低声应和,杀气弥漫。

他们却不知,自踏入这片区域起,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已处于无数双复眼的监视之下。林间的飞虫,地下的蚯蚓,树梢的鸟雀……整个生态圈,都是王籽丰延伸出去的感官。

临时基地内,王籽丰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噙着一丝冷冽的笑意。

“汪家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他通过虫群网络,“看”着那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如同瞎子般在林中摸索,“正好,拿你们试试刀,也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他心念微动,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谷地边缘,汪家队伍前方。

“咔嚓。”一名负责探路的尖兵脚下似乎踩碎了什么枯枝,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下意识低头,却见脚下并非枯枝,而是一只被踩扁的、甲壳上有着淡金色纹路的怪异小虫尸体。

他并未在意,丛林里虫子多了去了。

然而,就在虫尸碎裂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信息素”或者说“能量标记”,已然附着在了他的鞋底。同时,一股无形的、混乱躁动的意念,如同最细微的尘埃,顺着他的呼吸,被吸入体内。

这自然是王籽丰的手笔。那被踩死的,是一只他故意派出的、已被那“邪魔意识”轻微污染的实验体“金鸣虫”。他要借汪家之手,实地观察这“混乱”意念对普通人的影响,以及……它是否会与这谷地内可能存在的其他“混乱”源头产生共鸣。

队伍继续前进,很快便发现了那条通往铃阵洞窟的入口,以及洞口被清理过的痕迹。

“有人捷足先登了!”汪铭脸色一沉,“一队警戒,二队随我进去!动作快!”

他留下半数人在洞口布防,自己带着十名精锐,打开战术手电,小心翼翼地钻入了幽深的洞窟通道。

通道内寂静无声,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回荡。那股源自洞穴深处的、令人心悸的能量威压,让这些训练有素的汪家精锐也感到阵阵不适。

“头儿,这地方邪门得很,我的罗盘失灵了!”队伍中的风水先生脸色发白。

“闭嘴!靠仪器和眼睛!”汪铭低喝,但握枪的手心也已沁出汗水。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头顶的阴影里,在岩壁的缝隙中,无数双冰冷的复眼正默默注视着他们。幽影道兵如同无形的幽灵,跟随着这群入侵者。

与此同时,洞口外。

留守的汪家队员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密林,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

“噗嗤。”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一名靠在树边的队员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倒地。他的眉心,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一只通体漆黑、口器锋利的“刺蜂”虫一闪而逝,融入阴影。

“敌袭!!”副队长惊骇大叫,举枪四顾。

然而,太晚了。

“沙沙沙——”

如同潮水涌动,无数黑甲虫群从落叶下、从泥土中、从树冠上涌出!它们体型不大,却数量无穷,瞬间形成了黑色的浪潮,淹向了剩余的九名汪家队员!

“开火!开火!!”

冲锋枪喷吐出火舌,子弹密集地射入虫潮,打飞了无数虫子,但更多的虫子瞬间填补空缺!它们不畏死亡,前仆后继!

“啊!我的脚!!”

虫子顺着裤腿爬上去,锋利的口器轻易撕开帆布,注入麻痹毒素。队员惨叫着倒地,瞬间就被虫潮覆盖,声音戛然而止。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高效而冷酷的屠杀。

不到三十秒,洞口留守的九名汪家精锐,全军覆没,只留下几具迅速被虫群拖入地底消失的尸体,以及满地的弹壳和狼藉。

洞内,汪铭一行人听到了外面短暂的枪声和惨叫,心猛地沉了下去。

“不好!外面出事了!”汪铭又惊又怒,“快!加快速度,找到核心区域!”他意识到,他们可能落入了陷阱,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尽快找到遗迹核心,或许能凭借其中的秘密或力量与敌人周旋。

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终于冲出了通道,来到了那座巨大的地下洞窟,看到了那座巍峨的祭坛和悬浮的星陨玉璧!

“这是……陨玉?!如此巨大的陨玉!”汪铭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光芒,“快!上去!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

他的命令戛然而止。

因为祭坛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普通、面容年轻得过分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仰头欣赏着那块星陨玉璧,仿佛在看一件自家的收藏品。他的周身,环绕飞舞着上百只散发着淡金色微光的奇异小虫,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微弱铃音。

“你是谁?!”汪铭举枪厉喝,所有队员的枪口瞬间对准了那个背影。

那年轻人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懒散的笑意,眼神却深邃如渊。

“你们闯进我家后院,还问我是谁?”王籽丰拍了拍身旁的祭坛,“这地方,我罩的。”

“狂妄!”汪铭冷笑,“不管你是九门的哪路神仙,还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影行者’,今天都得死!开枪!”

十支冲锋枪喷出火舌,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向王籽丰笼罩而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汪家队员终生难忘(如果他们能活下去的话)。

面对倾泻而来的弹雨,王籽丰动都没动。他身前飞舞的那些淡金色小虫,翅膀震动的频率骤然改变!

“叮——————!”

不再是微弱的铃音,百只金鸣虫共鸣,发出了一声清越、宏大、带着无上威严与秩序力量的合鸣!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净白光构成的音波护盾,瞬间出现在王籽丰身前!

密集的子弹撞击在音波护盾上,没有发出金属碰撞声,而是如同撞入了一团极度粘稠的液体中,速度骤减!弹头在音波的高频震荡下,剧烈颤动,然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纷纷变形、扭曲,最终“噗噗噗”地掉落在王籽丰脚前的地面上,冒起缕缕青烟!

一轮扫射结束,王籽丰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没动一下。

汪家队员们目瞪口呆,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怪……怪物!”一名心理素质稍差的队员崩溃大叫。

“音波攻击?还是……能量护盾?”汪铭也是骇然失色,但他毕竟是头目,强自镇定,“用手雷!炸了他!”

两名队员立刻掏出德制长柄手榴弹,拉弦,奋力向祭坛投去!

王籽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怎么就不听劝呢?”

他轻轻一挥手。

这一次,不再是金鸣虫。他脚下的阴影中,数十只“幽影”道兵如同鬼魅般窜出!它们速度快得留下残影,精准地凌空接住了那两枚还在冒烟的手榴弹,然后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汪家队员的阵型中央!

在汪铭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幽影道兵将手榴弹塞到了他们脚下,然后再次融入阴影消失。

“不!!”

“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密闭的洞窟内回荡,破片和冲击波无情地席卷了挤在一起的汪家队员。惨叫声被爆炸声淹没,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硝烟散去,还能站着的,只剩下运气好站在边缘、也被震得耳鼻溢血的汪铭一人。他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个依旧站在祭坛上,纤尘不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轻人,巨大的恐惧终于淹没了他。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汪铭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王籽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微皱眉,看向了洞口方向,似乎在感应着什么。随即,他对着汪铭,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你身上带着的‘小礼物’,起作用了。”

汪铭一愣,不明所以。但下一刻,他猛地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狂躁和混乱从心底升起!眼前似乎出现了重重幻影,耳边响起了无数疯狂的呓语!他想起了之前踩死的那只怪虫,想起了吸入的那口诡异气息……

“啊——!”他抱住头颅,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嚎叫,眼神变得猩红而混乱,竟然抬起枪,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疯狂扫射起来!

王籽丰冷漠地看着这一切,通过虫群网络,他能清晰地“看”到,汪铭体内那丝源自被污染金鸣虫的“混乱”意念,正在急剧壮大,并且隐隐与祭坛下方被封印的“噬界之暗”分流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数据收集完成。混乱意念对普通人心智的侵蚀速度,在靠近污染源时会急剧加速。表现为幻觉、狂躁、攻击性增强……”智械核心冷静地记录着观察结果。

直到汪铭打光所有子弹,状若疯魔地向他冲来,王籽丰才轻轻抬手。

“净尘。”

他手中白光一闪,净尘铃并未响起,但一道凝练的净化光辉如同利箭般射出,瞬间洞穿了汪铭的额头。

疯狂的嚎叫戛然而止。汪铭的尸体扑倒在地,脸上还残留着扭曲的表情。

洞窟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王籽丰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初次实战,金鸣虫的防御与幽影道兵的诡秘,效果远超预期,这是爽点。但借助汪家队员进行“混乱”实验,看着他们在疯狂中自相残杀乃至被自己亲手终结,也让他对“噬界之暗”的威胁有了更直观、更沉重的认知。

“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泄露,就能让训练有素的人变成这般模样……那被封印的本体,又该是何等恐怖?”他喃喃自语。

他命令虫群开始清理现场,将所有痕迹抹去。同时,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星陨玉璧。

外敌已除,初步实验完成。是时候,更深入地研究这块玉璧,以及……尝试沟通那被封印的存在了。他有一种预感,想要真正理解“混乱”,甚至在未来利用“混乱”,祭坛下的那个“邻居”,是无法绕过的一环。

他盘膝坐在祭坛上,净尘铃置于膝前,百只金鸣虫如同星辰般环绕飞舞。精神力缓缓探出,不再是接受传承,而是主动地、谨慎地,向着祭坛下方那深邃的封印之地,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