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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玄幻魔法 > 这是武功?老祖都扛不住一巴掌! > 第378章 有间炼器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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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幼安沉默片刻,拉开了门闩。

风雨瞬间涌入,扑了陆幼安一脸。

范无咎几乎是一头栽了进来,靠在门框上才勉强站稳。他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死死地盯着陆幼安。

“陆……陆幼安!”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自嘲,“好!好一个安身立命!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哈哈哈……”

他踉跄着走进铺面,也不管地上的水渍,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地上,背靠着柜台,仰头将酒坛里最后几滴残酒倒入口中,然后狠狠地将空坛子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安身立命……哈哈……我师父……我师父当年也是这么想的!炼器……他只想炼器!炼最好的器!可结果呢?”范无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和不甘,“结果呢?!被一群躲在暗处的鼠辈围攻!重伤……不治!就因为他太强了!因为他挡了别人的路!就因为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炼器!”

他猛地指向陆幼安,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伏龙迷地那会儿……你多威风啊!现在呢?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里敲铁皮!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用!什么狗屁的安身立命!都是狗屁!是弱者的借口!是失败者的遮羞布!这世道……容不下只想做好一件事的人!容不下!”

他吼叫着,声音在雷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厉。压抑了太久的痛苦、愤怒、委屈和失去至亲的绝望,借着酒劲彻底爆发出来。

陆幼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走到角落,默默地拿起扫帚和簸箕,开始清理地上的碎陶片。

他没有反驳,没有安慰,只是像一个真正的、沉默寡言的炼器师一样,做着最琐碎的事情。但他清理的动作很慢,仿佛在无声地消化着范无咎话语中那海啸般的情绪。

范无咎吼完,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漏下的水滴。

陆幼安清理完碎片,又去后院灶房默默温了一壶最普通的、坊市常见的灵酒“烧刀子”。他端着一个粗陶碗走回铺面,将碗放在范无咎身边的地上,然后自己也靠墙坐了下来,离他几步远。

他没有看范无咎,只是望着门外如注的暴雨,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在说给范无咎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炼器,或者别的什么……总要做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范无咎侧过头,通红的眼睛看着陆幼安平静的侧脸,他眼中的疯狂和绝望慢慢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

两人就这样,在狂风暴雨的深夜里,在简陋炼器铺冰冷的地面上,沉默地坐着。

一个醉得撕心裂肺,一个伤得本源破碎。

门外,电闪雷鸣,照亮了雨幕中万宁坊市模糊的轮廓,也将铺内两个沉默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又很快被黑暗吞噬。

范无咎扶着柜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没有再看陆幼安,也没有道谢,如同来时一样,踉跄地推开那扇破旧的门,重新没入了无边的风雨之中。

陆幼安依旧靠墙坐着,听着脚步声消失在雨声里,看着门口那一小滩迅速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痕迹。

他起身,关好门,插上门闩,将风雨隔绝在外。铺内重新陷入昏暗,只有角落炉膛里未熄的余烬,发出微弱而执拗的红光。

他走回静室,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体内的五行真元再次艰难地、缓慢地运转起来。范无咎的崩溃,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他自己深藏的痛楚,但也更清晰地映照出前路——活下去,恢复力量,然后……继续前行。

师叔在三月前法力恢复差不多时,就已离开,本来陆幼安请其带上陆小青,但陆小青拒绝了,陆幼安没有勉强。

这万宁坊市的藏锋岁月,似乎又多了一层沉重而复杂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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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后的“有间炼器铺”,似乎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沉静。

陆小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叔陆幼安,见他依旧如常地早起生炉火,处理昨日未完的剑胚,除了面色因本源伤势而显得格外苍白外,神情竟比之前更显平和,仿佛昨夜那场凄风苦雨中的崩溃倾诉,只是洗涤了尘埃,让心境更澄澈了几分。

陆小青没问,陆幼安也没提。

只是,当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铺面时,一个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

范无咎。

他换了身干净的青布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细看之下,眼底深处那份沉甸甸的疲惫与灰败似乎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或者说,是一种认命后的死寂。他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旧藤箱,箱角磨损得厉害。

他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门口,目光越过正在柜台后整理账册的陆小青,落在后院门口倚着门框、气息依旧虚弱的陆幼安身上。

“安师。”范无咎开口,声音恢复了清朗,却少了那份刻意的玩味,显得有些干涩,“铺子里,还缺打下手的不?”

陆幼安抬起眼,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炉火的微光映在他沉静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陆小青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玉简。

范无咎似乎也不需要陆幼安立刻回答,他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将旧藤箱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他环视这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铺子,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凡兵,掠过角落里堆积的废铁料,最后落在陆幼安身上。

“这地方……够清净,我的手艺,”他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种自嘲的、却也是不容置疑的傲然残留,“修修补补,或者做些小玩意儿,应该……够糊口,也够不惹眼。”

这话说得很明白。

他需要一个地方“够清净”,一个能让他继续平静下来,又不是彻底远离的角落。

而这个地方,眼前这个同样需要蛰伏的陆幼安的铺子,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