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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青衫误我半生缘 > 第121章 深渊边缘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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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无声滑落,洇湿了手背的布料,带来一种冰冷的触感。林砚书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控制不住地颤抖,肩膀微微耸动着。这不是单纯的表演,是真实的、灭顶般的绝望,如同冰水灌顶,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感官。伪造指纹,盗用权限,伪造法律文件……沈策轻描淡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她的心脏。他不仅是要利用父亲,更是要彻底、干净地将父亲拖下泥沼,甚至可能利用伪造的“授权”,行更可怕的恶事,再将一切罪责推到父亲头上!

他平静的语气,笃定的眼神,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只需她“举手之劳”便能解决的麻烦。这种彻底的冷酷和算计,比任何咆哮的威胁都更令人心胆俱寒。她曾经爱过的,究竟是一个怎样深不见底的怪物?

“阿策……我……我真的不行……” 啜泣声从她埋着的臂弯中断断续续传出,混合着真实的恐慌和崩溃边缘的挣扎,“那是爸爸的保险柜……他……他会知道的……他会打死我的……” 她将“恐惧父亲”这个借口发挥到极致,用最原始、最直接的亲情恐惧来抵抗。

沈策没有立刻说话。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他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目光沉沉地落在她颤抖的脊背上,审视着,评估着,那目光如有实质,冰冷地舔舐着她的每一下战栗。她在赌,赌他还有一丝残存的、对她“柔弱”的“怜惜”,赌他暂时不会采用最直接的暴力胁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就在林砚书的神经几乎要崩断时,沈策终于缓缓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开口了。

“别哭了,砚书。”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伪装的、带着疲惫的温和,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伸手想要触碰她散落的头发。

林砚书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瑟缩,避开了他的触碰,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不解:“你……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那是犯法的……会害了爸爸,也会害了你自己的!我们……我们想别的办法不行吗?我去求求爸爸,好好跟他说,也许……” 她语无伦次,试图用“为他们好”的、天真的逻辑来“规劝”他。

沈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慢慢收回,搭在自己膝上。他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烦躁,有阴郁,还有一丝被忤逆的不悦,但都被他强行压抑下去,化作更深沉的、带着诱哄的叹息。

“砚书,你不懂。” 他放缓了语调,像一个耐心的老师在对懵懂的学生解释一件“迫不得已”的苦衷,“现在的情况,不是好好说就能解决的。有人在背后下死手,证据、流言,铺天盖地。你爸爸只需要一个态度,一个证明我们家清白的‘旁证’,我们就能有转圜的余地。这不是害他,是在帮他避免更大的麻烦。至于犯法……”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为了守住更重要的东西,一些‘手段’是必要的。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需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家,为了……我们的以后。”

他将“手段”说得如此“无奈”和“必要”,将偷盗、伪造的罪行美化成为“大局”牺牲的“苦衷”,甚至将“我们的以后”也捆绑上去,试图用情感和责任来绑架她。他的逻辑冰冷而扭曲,却带着一种偏执的、不容置疑的强大说服力。

“可是……可是……” 林砚书继续扮演着被吓坏、被“大道理”冲击得不知所措的角色,眼泪掉得更凶,但眼神深处,一丝冰冷的清明正在凝聚。她在拖延,在寻找任何一丝可能的转机。

“没有可是了,砚书。” 沈策的语气陡然转冷,虽然依旧压着,但那层温和的面具已经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露出了底下不容置疑的强硬,“这是唯一,也是最快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你难道想看着我爸的心血,看着我们这个家,就这么垮掉吗?你难道忍心看我,看我们,被那些小人逼上绝路?”

他开始施压,用“家庭”、“心血”、“绝路”这些沉重的字眼,对她进行情感上的勒索和恐吓。

“我……我……” 林砚书被逼得步步后退,身体几乎要嵌进沙发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仿佛被巨大的恐惧和“责任”压垮,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但她的心里,却像冰封的湖面,冷静地计算着。她不能断然拒绝,那会立刻激化矛盾,也不能答应,那将万劫不复。她需要第三种选择——一个看似被迫屈从,实则能争取时间和空间的回应。

“我……我害怕……” 最终,她从颤抖的牙关中挤出这几个字,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和屈服,“我……我不知道怎么用那个东西……我怕我搞砸了……被爸爸当场抓到……”

这是示弱,是屈服,但也是提出“困难”,是变相的拖延和讨价还价。她在试探,试探沈策的准备是否周全,也试探他是否能“体谅”她的“笨拙”。

沈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微松弛了那么一丝。他没有立刻逼迫,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带着吸盘的U盘状设备,递到林砚书面前,声音又放低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耐心:“很简单,看,就是这个。你只需要在你爸爸离开书房,确保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时候,进去,找到那个黑色保险柜,把它轻轻按在指纹识别区,就这里,” 他指着设备顶端那个微小的、透明的圆形区域,“按住,心里默数三秒,它会亮一下微弱的蓝光,然后熄灭。这就完成了。你再把它取下来,收好,带出来给我。神不知,鬼不觉。你爸爸不会发现,书房里也没有监控。你只需要一分钟,甚至更快。”

他描述得如此轻巧,如此“安全”,仿佛在教她一个无害的小游戏。但林砚书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对父亲的了解如此之深,连书房没有监控都知道!这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周密调查和准备的!他早就将父亲,甚至将她的家,都纳入了算计之中!

巨大的寒意和愤怒几乎要冲破她的伪装。她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用疼痛维持着理智,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极其缓慢地,接过了那个冰冷的、小小的金属装置。它躺在掌心,轻若无物,却重如千钧,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我……我试试……” 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将U盘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但我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不在家……他……他最近好像很忙……”

这是继续的拖延,也是试图获取更多信息——沈策是否掌握父亲的日程?

“这个你不用担心。” 沈策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满意的、几不可察的弧度,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沙发里的她,像看着一个终于被驯服的、有价值的猎物,“我会告诉你时间。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记住,砚书,”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命令,“这是为了我们好。只有解决了这件事,我们才能真正在一起,没有后顾之忧。你也不希望,我们之间,永远隔着这些麻烦,对吧?”

他用“未来”和“爱情”再次为她套上枷锁,将卑劣的罪行粉饰成通往幸福的“必要牺牲”。

林砚书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恶心而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抽泣。

这无声的、仿佛崩溃的默许,似乎终于让沈策“满意”了。他没有再逼迫,只是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安抚”:“别哭了,没事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先好好休息,等我的消息。”

他说完,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林砚书,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机,步伐沉稳地走向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将那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香水、谎言和罪恶算计的气息隔绝在外。

林砚书没有立刻动弹。她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过了许久,直到确认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走廊重归死寂,她才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半分之前的恐惧和迷茫,只剩下一种被冰水浸透的、极致的寒冷和锐利。她摊开掌心,看着那枚小小的、泛着金属冷光的U盘,眼神如同在看一条毒蛇。

她没有将它扔掉,也没有藏起。她知道,沈策一定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必须“妥善保管”这个“任务物品”,直到“时机成熟”。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取出一个空的面霜小样盒子,小心翼翼地将U盘放进去,盖好,然后塞进包的夹层。整个过程,她的手稳得可怕,没有一丝颤抖。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停车场那辆依旧蛰伏的黑色SUV。夜色已深,浓得化不开。沈策没有离开,他只是回到了车里,或者在疗养院的某个角落,像一头耐心的野兽,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入陷阱。

她拿起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苍白的脸。她没有拨打任何号码,只是调出一个早已设置好的、看似普通的天气预报App,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密码。界面跳转,变成一个极其简洁的加密通讯界面。

她手指飞快地输入:【目标已提出要求,窃取父亲书房保险柜指纹。交付微型指纹读取器。描述精确,疑似早有预谋。请求指示下一步行动,是否将计就计?】

信息发送,显示加密传送中。

她删除了记录,退出App,将手机放在床头,然后走到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脸颊和双手。水流哗哗作响,掩盖了她压抑的、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无声嘶吼。

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脸色惨白,但眼神深处,那簇冰冷的火焰,正在越烧越旺。

沈策将她推入了深渊,但深渊之下,并非只有绝望。还有猎人为捕猎而设的,另一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