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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黄美玉被侍女引回新房时,满室红绸晃得人眼晕。

龙凤呈祥的帐幔低垂,绣着鸳鸯戏水的被褥铺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花生、桂圆、红枣散落着,处处透着喜庆,却衬得她心里愈发寒凉。

她屏退所有人,独留自己坐在梳妆台前。

黄铜镜里映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凤冠霞帔还未卸下,沉重的金饰压得脖颈发酸。

指尖反复摩挲着赤金点翠步摇——冰凉的簪身,竟比陈盛方才的掌心更让她清醒。

那双手在拜堂时牵着她,却毫无温度,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仪式。

窗外传来脚步声,沉稳而熟悉,是陈盛回来了。

他没进门,只在廊下站了片刻,声音平淡得像在交代公事:“我今夜在书房睡,你……早些歇息吧……不用等我了。”

黄美玉握着步摇的手猛地收紧,簪尖硌得掌心发疼,一道细小的红痕渐渐浮现。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没有半分委屈,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次她要掌握主动权。

她起身走到桌边,打开早已备好的青瓷小瓶——瓶里是她托人从“南洋药铺”买来,自己配的药粉,无色也无味,混在酒里最是隐蔽。

这不是冲动之举,从那场长桌宴上,从她知道陈盛心里装着菊香、这场婚姻只是应付家族开始,她就没指望过用“规矩”和“本分”换来真心。

她要的,是实打实的东西——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个能让她在陈家站稳脚跟、探索更多可能的筹码。

在这深宅大院里,没有孩子的女人,就像没有根基的浮萍,随时可能被风浪卷走。

她将药粉倒进了酒壶里,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

刚收拾好小瓶,陈盛就又折了回来,眉头微蹙:“奶奶说要喝合卺酒,规矩不能破。”

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只缠了红绸的酒杯,显然是被长辈催着来的。

黄美玉迎上去,自然地接过托盘,将两个杯子里倒满了酒。“既如此,便按规矩来吧。”

她的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毕竟,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是吗?”

陈盛看着她递来的酒杯,又看了看她脸上反常的平静,心里竟生出几分迟疑。

可想起奶奶的叮嘱和族里的规矩,他终究还是接过了酒杯。

黄美玉没给他犹豫的机会,仰头先喝了自己那杯,酒液入喉,带着点辛辣的暖意。

“你看,我都喝了,还怕我害你不成?”她放下酒杯,眼神直直地盯着他,“还是说,你连这点‘夫妻本分’,都不愿尽?”

“本分”二字像根刺,扎中了陈盛的软肋。

让陈盛想起了大哥大嫂琴瑟和鸣的样子,想起奶奶期盼的眼神,想起菊香的单纯美好,心里五味杂陈,痛得厉害。

夫妻朝夕相处,要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该是多么的痛苦。

黄美玉的眼睛盯住他,他沉默着,终于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

酒液滑入喉咙,与寻常的米酒并无二致,只是下腹很快泛起一丝细微的暖意,渐渐漫向四肢百骸,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竟真的松弛了几分。

他看着黄美玉,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很——不是拜堂时那个眼底藏着失落的女子,而是像一把藏在软纱里的刀,看似温和,却一出手就戳中了要害。

“你……”他想说什么,却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意识渐渐模糊。

黄美玉看着他晃了晃,伸手扶住他,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心里没有半分愧疚,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清明。

她知道,用这种手段不光彩,可比起等待陈盛在长辈的压迫下,要通过喝醉才能来与她圆房的难堪,比起一辈子守着“陈家少奶奶”的空名分,在规矩里熬成枯骨,她宁愿先一步撕碎这虚伪的体面,把主动权牢牢握在手里。

她扶着陈盛走到床边,看着他因药效而泛红的脸,轻声说:“陈盛,这不是我逼你,是命运逼我。你既然不爱我,还敢娶我。那就给我一个孩子,给我一个能让我在这深宅里活下去、能让我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

夜色渐深,窗外的鸡蛋花悄悄落下,花瓣贴在窗纸上,像极了这场婚姻里无声的妥协与反抗。

黄美玉坐在床边,看着此时陷入熟睡的陈盛,眼底渐渐有了光——她知道,从今夜起,她的人生将不再只被“妻子”“儿媳”的身份束缚。

陈家大嫂身体不好,陈家需要一个能当家做主的女主人。

而只要有了孩子,她就能借着“母亲”的身份,在陈家争取更多的话语权,能有机会接触陈家的生意,能慢慢攒下属于自己的力量,去探索那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她不再是那个等着别人施舍幸福的黄美玉,而是主动为自己破局的掌舵人。

这场用药物换来的“机会”,或许是错的,却是她在这封建礼教的牢笼里,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个孩子也是前世她没有盼到,甚至来不及知道就失去的孩子,这一世她一定好好保护他。

而且她坚信,只要能生下孩子,未来的路,她一定能走得比任何人都稳、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