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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榭王权二人早已冷汗涔涔,两兄弟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都觉得面上不显山露水的二丫头,实在是太过胆大。

从古至今,有几个直呼帝王名讳的人能活到最后?连太后娘娘都只能忍着气叫一声皇帝。

年轻的帝王面色阴沉的坐在龙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握成拳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珠抿唇:“民女在宫里小住三日,已经快中秋了,民女今日就回家,还请陛下允准。”

元璟沉着脸点点头:“也好,朕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荣明珠不再跟他说话,王权王榭两人终于找到机会,也跟着荣明珠一起告退。

出了御书房,王权才敢松一口气。

他呼吸着门外自由的空气,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榭也同样舒了一口气,他有些不赞同的开口:“你这样,太过冒险。”

他绷着脸:“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陛下发怒,荣家该当如何?”

荣明珠轻笑一声,目光放在远处:“所以我在赌啊。”

她慢慢的在宫道上走着:“我爹的死,也许就是意外,可是现在又有了两种可能,哪怕他们都位高权重,我也不可能就这么 咽下这口气的。”

荣明珠微微侧头看向王榭:“若我姐妹们知道,也会答应我这么做。”

自从爹死后,她们每次博弈都是用命在赌。

赌赢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她们,赌输了,就心服口服的死。

人生,应当如此。

王榭叹了口气:“可是明珠,你们现在已经过的越来越好了。”

他垂着眸子:“你的舅母,你的表哥,你的亲人们,都在担忧着你们、保护着你们,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而是找到了自己停泊处的船。”

“你能明白吗?你已经不需要用命去换什么东西了。”

王权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眼下也忍不住劝:“妹子,你刚刚跟陛下针尖对麦芒,要大哥说,你不如跟他撒个娇。”

他神神秘秘的低声道:“你都敢直呼帝王名讳了,还怕撒娇不成?他都忍你了,肯定愿意让着你。”

明珠被他的话逗的想笑,也从深深的仇恨中短暂脱身。

她扬起一个笑脸:“好,兄长,明珠知道了。”

王榭见她松口,也笑了笑:“好了,马上就中秋了,我们等下买点东西给林姨带回去吧。”

明珠点点头,三个人刚刚出了宫门,王权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们嫂子还在家等我,我就先回家去了。”

二人又目送他离开,才转身上了荣家的马车。

为了避嫌,王榭跟着车夫坐在外面,明珠自己坐在车里。

元璟在御书房里捏着额头:“德全,你去林承泽大人的府上宣旨,让林殊林同二人率五万大军前去接应他们父亲。”

德全躬身:“是,奴才这就去办。”

元璟端坐在御书房里,眼睛被阴影覆盖,看不出他的情绪。

泷州大水,徐州旱灾,边境起乱,种种迹象,全都是亡国之兆。

他双手覆脸:“是朕错了吗?”

这些事件在他的脑海里串成一条线,荣北辰身死,灾民无人安抚;泷州灾民无处可去,到处逃窜,跑到徐州又遇到大旱,徐州饿殍遍野,很多人落草为寇,百姓人心惶惶;而后崔岩被暗杀,江湖无人看顾,也变得动荡不安。

一时之间,元朝竟岌岌可危。

元璟的眸子深邃,明珠的质问一声声的在他脑海里炸响,难不成真的是母后在背后一一谋划的吗?

惊雷乍响,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闪电响彻大元的上空。

“都是荣北辰教坏了你!”

母后的痛斥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元璟捂着额头痛吟出声。

“福全…”

他的声音微弱,被雷声覆盖。

元璟咚的倒在地上,只剩香炉里的细烟袅袅升起。

太后殿中,孙盈盈发起高热,她脸颊红肿的躺在太后的榻上,陷入了昏睡之中。

孙嫣然抓着孙盈盈的手,一个疯狂的念头充斥着她的脑海。

她要杀了元家的所有人!包括元璟!

她痛苦的哀嚎:“盈儿!”

她抓着孙盈盈的手:“你若死了,姑母要怎么活?”

她的泪水落的突然,把赵嬷嬷吓了一跳。

赵嬷嬷赶忙跪在她旁边:“太后!你的身子要紧啊。”

太后赤红着眼睛:“我孙家满门为元朝舍生忘死,元璟竟然这样对待我的盈儿?”

她悲痛的看着赵嬷嬷:“嬷嬷,子成死了,咱们孙家就只剩了盈儿和子轩了。”

赵嬷嬷安慰她:“娘娘,你这么悲痛,还不如去求陛下,给子轩公子一个爵位,好保咱们孙家的荣华啊。”

太后坐在榻边,泪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可是我好恨他,我看着他那张和先帝一样的脸就恨他!”

她纠结的抓着帕子:“嬷嬷,哀家是不是疯了?”

她满眼泪水的看向赵嬷嬷:“哀家已经努力想做好一个母亲,可是哀家看到他的脸,就忍不住恨他。”

赵嬷嬷跪在她的身边:“娘娘,陛下也是孙家的血脉啊!”

她抬着头,拿着帕子给太后擦眼泪:“娘娘想错了,您若疼爱陛下,陛下也会心疼您的。”

孙嫣然皱着眉:“可是他不愿意为了我杀了元颢!我为了他的皇位,冒了那么多风险,为什么他不肯替我想一想?”

赵嬷嬷叹了口气:“娘娘,您做这些事,都是瞒着陛下的呀。”

她仰着头劝:“陛下不知道您做的这些,自然不知道您的担忧,如今朝堂风雨飘摇,他怎么敢轻易斩杀亲王?”

她收起帕子,垂着眸子握着拳头为太后捶腿:“娘娘,要奴婢说,您等着陛下下令,还不如派子丑他们直接把元颢杀了。”

“元颢死了,宰家也好,荣家也罢,不都在您的手掌心里么?”

太后长呼一口气,她闭着眼睛,任泪水打湿脸庞:“不止,只杀了他还不行。”

她的眸中情绪复杂:“王榭和王权也得死。”

她和赵嬷嬷对视一眼,闪电照亮了她的恨意。

“他们兄弟手中,有哀家给戌亥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