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道路上疾驰,在无数的群山间穿梭,车内三人寂静无声,没有交流。
卢曼坐得无聊,干脆两眼一闭,进入假寐状态。
袁朗用余光瞄了一眼,再抬头,就看到齐桓正对着他挤眉弄眼,无声的说——我们被孤立啦~
他无语了一瞬,冷冷一扫,人立马老实了,认真的开起车来。
不知来了多久,引擎缓缓熄声,只剩轮胎与地面轻微贴合的闷响,车窗缝隙漏进的风裹着轻微机械余颤。
车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假寐状态的卢曼立马清醒过来,桃花眼骤然眯起,眼尾微翘的弧度绷紧,眸光顺着车窗快速扫过,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感。
袁朗:“下车,跟上。”
“是。”
卢曼还没从刚刚看到的地名中回神,靠着本能,跟在袁朗、齐桓身后,一步步往里走。
此时,齐桓面容冷肃,眼神沉敛如渊,周身气场紧绷得像拉满的弓,自带生人勿近的锐感。
走在最前方的袁朗,领口风纪扣扣得严实,眸光半敛,眼尾微垂,添了几分深沉,步态缓却稳,漫不经心的姿态里藏着不动声色的掌控力。
注意到两人的状态后,卢曼收敛心神,跟着端了起来,她神情肃穆沉凝,下颌线绷得凌厉,眸光平视前方,清明锐利,稳如磐石,再无半分波澜。
三人身着常服列队前行,肩线利落挺拔,脊背笔直如枪,每一步,都走得沉稳铿锵,就连靴底碾过地面的声响都厚重规整,掷地有声。
旁人未及近前,便有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铺漫开来,裹挟着铁血的锋芒,冷硬凌厉,压得人下意识屏息敛声,不敢妄动。
踏入会议室的瞬间,三人几乎同步抬手敬礼,指尖贴在眉骨时,卢曼用眼角余光飞快扫过室内,心脏莫名紧了紧。
不大的空间里,圆桌旁早已坐定四个人,武装部的两位同志穿着常服,神情严肃;另一侧的黑衣人身形挺拔如松,黑色的西装衬得周身气场冷硬。
最吸睛的是一位端坐着的女人或者说女孩,五官明媚耀眼,妆容精致,神情淡漠,高定套裙勾勒出的线条优雅有致,指尖轻搭膝头,目光淡淡扫过来时,带着豪门千金特有的疏离贵气。
三人踏步进入,下一刻,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卢曼身上,好奇,探究,艳羡,嫉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太复杂了,让她难以读懂,直觉得如芒在背。
???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卢曼茫然的看向袁朗,试图得到一点提示。
袁朗却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她落座—那个位置,几乎正对着那位女孩。
原身应该没有欠下桃花债吧?!!
她有点不确定。
卢曼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吞咽了一口唾沫,快步走到指定位置坐下,腰背绷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前,用余光悄悄捡拾周遭零碎的信息。
袁朗和齐桓立马一左一右,在她身旁坐下。
见人员到齐了,女孩冲手下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一群黑衣人中,有一人起身,从夹着的公文包掏出一堆文件,指尖翻开纸张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你们好,我是受委托人云向华女士指定的律师张三,现依据合法公证的遗嘱文件,向各位宣读遗产分配事宜,过程将严格遵循法律规定与委托人意愿。”
听到这个名字,卢曼的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
张三律师看向卢曼,询问:“你好,请问您是卢曼吗?那位写了《十八岁的天空》的作家本人吗?”
“我是。”
在对方热切的疑似书迷的目光中,卢曼嘴角微僵,若无其事的点头。
走流程验完身份后,张三律师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一副专业的精英模样,开始宣布遗属内容。
沉稳磁性的男声在室内漫开,起初卢曼还听得漫不经心,直到“笔友”、“离世”、“全部遗产”、“赠予”几个敏感词钻进耳朵,她整个人骤然僵住,脊背挺得更直,拳头不自觉攥紧了。
在旁人被上亿的遗产,巨额的现金,五花八门的不动产砸得头晕目眩,心驰神往,对卢曼这个毫无血缘却能得到大笔遗产的幸运儿羡慕不已时,脸上一片默然,毫无喜色。
早就知道今天是来干嘛的两位武装部的同志,听到具体金额,还是忍不住有些瞠目结舌。
要知道,这时候,他们这种地位不低的政府公职人员,一年的工资也不过几万元。
一旁的袁朗微微挑眉,侧头看向卢曼,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齐桓眉峰微蹙,下颌线绷得愈发凌厉,黑眸沉敛如渊,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漠然,其实正被巨额遗产砸得不知南北。
可这一刻,卢曼忽视掉那些落在身上的复杂目光,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得发闷。
她接过张律师递来的文件,眉眼低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指腹摩挲着纸面粗糙的纹理,油墨印的字迹清晰刺眼,每一个字都在确认那个消息——那个让她在无数枯燥无味的训练日子里,依旧坚持写信,用市井烟火去挽留的生命,真的不在了。
没有狂喜,没有震惊,只有无尽的失落。
她的胸腔里剧烈翻涌,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寒凉,像深秋的风卷过荒草,只剩无尽的落寞弥漫上来,缠得她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指尖捏着签字笔,笔杆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滑,她却没犹豫太久,笔尖快速划过纸面,签下名字时力道有些重,墨痕落在纸上格外清晰。
交接手续办得利落,她将文件推回去,抬眼时眼底的茫然已淡去,只剩一片沉静,看向宣读文件的张律师,声音轻却稳:“一事不烦二主,张律师,我想委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