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雪,林间已是处处积白。漫天飘雪,却仍在继续,纷纷洒洒。刺骨寒风低吼着,林间树枝发出颤颤的声音。整整齐齐的军队,跨坐在马背上,在林道间,缓缓而行。
那队首的两匹汗血马,紧紧相邻。马上之人,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似不知从何说起。
男子依然是那一袭习惯的白衫,围间围着雪狐围脖,那黑色的貂皮披风上,已染上片片雪花,却更衬出几分疆场男儿之气。
他身边的马上,公仪无影没有换上那代表着战王身份的黑衫正装,一身天蓝色女裙,天蓝色的狐绒披风,脖间同样的雪狐围脖。长长的发丝,只配了一支红玉簪,喉头有些涩涩的感觉。直到此时,她方明白,为何她离开玉都时,他会那样疯狂。
即便明知这只是短暂的分别,她的心却依然是抑制不住的不舍与难过,唯寄希望这送别之路,能够走得慢一点。更何况,当日她的离开,他并不确定那会是多久,甚至会否再回去。
心思百转千回,久久无语。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玉辰终是唤了一声:“影儿。”
听到这唤声,公仪无影扭头看向他,便听柔和的声音从他唇边溢出:“其实,我那日会动手,只是因为我感到你不理解我。只是因为我感到你已再度忘记了,你如今已不再是一个人。”
公仪无影心弦一动,微微抬睫,却见他眸光有些许复杂,隐隐似还含着一丝歉意。于是将目光别过,沉默了一会儿,回应了一句:“我明白了,既是过去之事,便别再提了。”说完,仿佛很随意地问:“辰哥,风雪漫漫,父皇提出让你等雪停后再走,你为何还执意?”语气随意,但隐隐好似夹杂了一丝嗔怪。
上官玉辰心里有些柔软,目光锁定在身边女子身上,一双墨眸中尽是柔情与不舍,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却忽而伸手一揽,带过她柔美的腰身,直将她带到自己的马上,带入自己的怀中。
公仪无影愣了一下,便感到熟悉而温热的气息撩动着她的耳膜:“我何尝愿意离开?可我说过,我们的姻缘是天命之缘,我们的婚礼,必让天下共知。我不想让它留下一分遗憾,但玉都灵都之间仅往返最快便须半月,何况还是这风雪天气。一月时间,已太过仓促。”
这气息的撩动之下,公仪无影感到耳膜有些微微瘙痒之感,连带着心跳都似快了几分,遂微微垂首。上官玉辰所想,她何尝不知?默了一会儿,说出一句:“可现在风雪这样大。”
上官玉辰笑,“行军之人,区区一场风雪算什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为她的不舍和关心而一片柔软。
公仪无影不再理会他,静静倚在他怀中,有些许沉沦。褪去那身戎装,她也有一份寻常女子最简单的愿望。
上官玉辰凝望着怀中女子,眸光变得炽热,心中不舍更添几分,环着女子腰身的手仍牵着马缰,另一只手却扬鞭一挥,策马而起,“驾。”
马行迅速加快,缓行霎那间变做疾奔,上官玉辰一面策马,目光却时时看向怀中女子,唇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