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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秦妄隐的话还隐约在耳边回响,凤宴笙站在宫廊前,目光投向乐师府方向。

“二公子,程公公来了。”

小承子在旁提醒。

凤宴笙回头。

程公公快步到前来,道:“皇上已将所有人退去,请二公子随奴才来。”

凤宴笙没问是什么事,颔首跟上。

“皇上。”

御书房里,凤宴笙等着凤云城的后话。

凤云城示意凤宴笙到后面来,跟着凤云城到了偏殿,凤宴笙就看到了一个大沙堆,上面是各种山脉和地形。

“这是……”

“你母亲亲自给设想出来的东西,很管用。”

凤宴笙一怔,看着这大片山脉和地图形。

上面标准志得十分的清楚。

“真是个好东西。”

凤宴笙手点头那地形图,目光停在一处极为明显的标志上。

“这是皇宫里里外外的结构图,也是你母亲亲自确认过的图形,这就是朕今日与你相谈的要事。你母亲当初也有这样的想法,既然现在你回来了,朕就索性让你来做这件事。”

凤云城看着凤宴笙的反应,见他依旧如常的听着,继续道:“齐家的余孽毕竟还在,就算是清剿也会有漏网之鱼,朕总不能扰了天下的安宁,再清一次,这对家国未并是件好事。”

齐家这么多年的根基,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一下子就清理完。

当初,因为海外作乱,不得不速速整理好这些麻烦,稳江山。

等一切都差不多的时候,齐家那边的旁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想到那晚上的卢萱,还有她在乐师府所行所为,凤云城回头皱眉看着凤宴笙。

凤宴笙察觉到凤云城的眼神有些沉重,问道:“皇上可是有其他话要与臣说?”

“没有外人在,就叫我舅舅。”

“是,舅舅。”

“乐师府那里排了场舞曲,你若得空,晚些时候随朕一起去看看。”

“皇上,虽然臣很想皇上放松龙体,但这种事,宫里还是少沾为好。”

凤云城看凤宴笙的眼神更重了几分,道:“朕有分寸,正如你母亲所说,劳逸结合才能给这个国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东西。”

凤宴笙笑着称是,“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凤云城点头,指着那标志最明显的皇宫地形图道:“你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朕打造一座更巩固的皇宫,朕知你的阵法娴熟,宫中的阵法部署,就交给你了。”

凤宴笙一怔,“皇上将这么重要的部署交给臣,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你是朕的外甥,难道朕还要疑心不成?你尽管放手去做,朕信你。”

“谢皇上信任,只是……”

“这是你母亲的意思。”

“是,臣会竭尽所能的将这阵法完善,”凤宴笙这下没有了拒绝的机会。

凤云城道:“需要的人,只管跟程公公提,他会安排好一切。”

“是,臣领旨。”

“今日就在宫中用膳吧,将湟极一起叫过来,”凤云城说。

凤宴笙颔首,“是。”

晚膳后。

凤宴笙和秦湟极一起出宫。

坐在马车内见凤宴笙闷声不出,秦湟极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皇上罚你了?”

“安排了些事给我。”

“何事。”

“你打探那么清楚做什么?”

“关心二哥。”

“……”

“二哥不同我说,大哥也会过问吧。”

“原来给大哥做眼线。”

“二哥。”

“你别管那么多,年纪还小。”

“我会和大哥说明白。”

“湟极,你以后还是少管别人的事,像个老妈子。”

“……”秦湟极抿着薄唇,说:“二哥,我只管家人的事。”

“噗嗤!”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承子就勒住了马匹。

两人同时掀帘而出:“什么事?”

“二公子,三公子,是拦路人,奴才这就去解决了。”小承子说着就离开了位置,动作极为迅猛的冲了出去。

前面的黑衣人攻来。

凤宴笙按住了秦湟极要下马车的动作:“好好在这呆着。”

秦湟极突然一击凤宴笙,躲开了飞射而来的箭。

凤宴笙扭头看秦湟极,“你怎么样?”

“走。”

秦湟极拉住凤宴笙的手,突然往马车顶上冲。

“啪!”

数个大勾冲着马车击来,拉开成碎片。

同一时,周边无数的箭冲来,扎在已经破碎不堪的马车底部。

秦湟极与凤宴笙已经跃出马车,落地的瞬间,秦湟极从腰间抽出软剑,寒芒闪烁,以凤宴笙为圆心,一个迅猛的闪身。

手中剑招如电而出,带着凌厉的剑风横扫冲来的铁钩和箭。

“噼啪!”

软剑如勾的弯到凤宴笙的脸容侧,很巧妙的击开了飞来的毒箭。

凤宴笙静立在原处,面容疏淡的看着四面围来的黑衣人。

训练有素,杀人于无形中。

是难缠的对手。

秋风疏旷,卷起一地腥尘。

秦湟极横空踏箭,脚尖一横,击开冲向凤宴笙脑袋的几支羽箭。

凤宴笙手腕微扬,脚步移走,原地划阵。

“嗡!”

阵成,杀而无形。

“湟极,回来。”

秦湟极闻声回到凤宴笙的身旁。

数支羽箭像是活蛇般,在这夜里诡异的避开了凤宴笙和秦湟极,射向旁侧。

凤宴笙长身立于前,冷淡的看着眼神大变的众黑衣人。

凤宴笙弹去衣间尘埃,疏淡的眼抬起,看向上空的位置。

屋顶之上,数双虎视眈眈的眼正盯着他们。

小承子由凤宴笙指向的生门而入,警惕的看着周围逼近来的人。

这些人实在太过大胆了。

“你们伤不了我,不想命丧于此,就离得远远的。”

凤宴笙说那话时,眼神却看向其中削瘦的身影。

那双眼。

他记得很清楚。

因为,这是他喜欢的那种眼眸。

“哧!”

那削瘦的身影突然动了,直冲向他们的阵来。

想要破阵。

凤宴笙俊眉微扬,修如竹的手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其他的动作。

秦湟极此时突然扬剑,凤宴笙眉头就是一皱,但也没有阻止他。

有人伤害自己的家人,凤宴笙怎么能拦秦湟极。

秦湟极出阵,凤宴笙改生门一步踏出,介入了其中。

周围的杀手见机而行。

又是一场恶战。

凤宴笙武功虽不如秦妄隐和秦湟极,但手中这阵法的力量,绝对是能攻千军万马。

削瘦的身影错向凤宴笙,剑挑到他的面门前又生生的避开了去,被秦湟极毫不留情的在身后一刺。

凤宴笙从耳边听到了一个闷哼声。

削瘦的身影后背中了秦湟极的一剑,踉跄出去数步被对方的人接住。

秦湟极还想有所行动,被凤宴笙拦下。

“走。”

那人受了伤,其他人都不再恋战,速退而去。

“穷寇莫追。”

秦湟极退后。

凤宴笙的目光从那回头看自己的人身上收回,落在秦湟极的身上:“可无事?”

“二哥还是看看自己吧。”

秦湟极手腕一抖,软剑围过腰,如玉带那般紧紧贴身。

凤宴笙抬起节骨分明的手,手背的位置,有一条很明的剑痕。

艳丽的血迹从上面划出一条线。

很刺目。

“方才二哥心软了。”

“为何这般说。”

“若有杀心,该布下杀阵。”

“杀阵不是那么好布的,湟极,你的武功再过段时日怕是要越过大哥了。”

“我不会成为大哥的竞争者,他才是夜王府的世子。二哥,这是想要我们兄弟阋墙?”

凤宴笙笑,“再多说,就显得二哥居心叵测了。”

“二哥希望大哥远离朝堂权力?这是为何?”

“大哥想要的东西,自己恐怕也很迷茫吧。”

“二哥,我不想挑担子。”

凤宴笙摇头一笑,“是我多言了,走吧,大哥要是知道我们中途遇袭,怕是要搜了这皇城也要将人找出来不可。”

秦湟极道:“我会保密。”

“呃?”

“你看那个人的眼神不一般,那是个女人,是吗?是二哥喜欢的人吗?”

“湟极,”凤宴笙吸了口气:“你的事儿真多。”

“二哥。”

“又如何?”

“无事。”

“……”

*

夜王府。

秦妄隐收住猎猎剑招,手中不知何处拿出帕子一拭剑面。

苍劲有力的手轻曲,点在剑面上。

“叮!”

清鸣声落开。

有人匆匆而来。

“世子爷,二公子和三公子遇袭。”

秦妄隐那浓如墨的眉一扬,“如何了。”

“正回府的路上,无一损伤。”

秦妄隐点头,挽剑入鞘。

“有湟极在,自然无人能伤他。我担心的是笙笙会不会心软,能入京都袭击的人,除了齐家那边恐怕是没有他人了。”

“那世子爷的意思?”手下人想要揣摩世子的心思。

“找,”秦妄隐吐出一字,大步一迈,人已经如鬼影般消失在原地。

属下看到如影消失的秦妄隐,赶紧随在身后出府。

秦妄隐身法如风,在夜下几个起落的步伐,就进了一处宫宇。

乐师府内。

卢萱身边的人包扎了伤口,白着脸靠在椅边。

想到今夜的行刺,她重重的闭上了眼。

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本意,若非她后面随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人安排了这一出。

凤宴笙他看出来了吧。

卢萱苦笑。

屏退左右的卢萱,靠在亭台的椅子中,望着这沉沉月色。

心在翻涌。

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可是……

“凤无疾……无疾……”嘴里轻吐着凤宴笙的字。

秦妄隐静立在顶尖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亭台内自我神伤的红衣女子。

秦妄隐眉微皱。

确实是绝艳无双,特别是这合适的红衣,衬得此女如火。

秦妄隐悄无声息的落地,站在竹子的后面,可以平视亭内的情况。

卢萱突然按住了伤口,嘶的一声,似是扯到了后背的伤。

反手摸到了一片湿润,刚才她那些动作扯到了伤口。

四下无人,卢萱解下红衣,露出光洁如雪的后背。

秦妄隐寒目转移,不去看那夜下的惊艳的画面。

秦妄隐转身离去,站在宫墙之外,眉头紧蹙。

半会,秦妄隐又折身回去。

凌风而至,秦妄隐手中的寒剑已抵在了那白净无暇的脖胫之间。

正拢衣的卢萱脸色更加的发白。

慢慢的扭头看向夜里来袭的男子。

卢萱美眸一睁!

“你……”

“惑心之人,该杀。”

从秦妄隐的嘴里吐出无情的字眼,手中的剑稍稍用力,卢萱白净的脖子渗出艳红的血。

“你是夜王府的世子。”

“我可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会管,若是笙笙,我便不客气了。”

警告意味浓浓的话语让卢萱抿紧了唇,撑着麻痛的身体,犀利的美眸扫过来,那瞬间的艳丽令秦妄隐紧了手中的剑。

并非倾城美人,却比倾城美人更令人痴醉。

这女人,如毒般在蔓延。

卢萱两手一并,翻覆在秦妄隐手中的剑上,一击。

“嗡!”

秦妄隐手中的剑被震开,卢萱趁机翻身避开。

秦妄隐是何人,就算卢萱在没有受伤之时也能够两三招内取其性命,更何况现在的她已经重伤。

卢萱抽出放在药台边的剑,回身一击。

“当!”

两剑相击,麻得卢萱虎口几乎要脱了剑柄。

银牙一咬,卢萱美眸蒙上一层薄薄的锐利,卷起阵阵的剑风,正面与秦妄隐对招。

跃出亭台,两人夜下对招。

红得艳,黑得沉。

两道身影相交,如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只是这对“壁人”是刀剑相向,出招狠厉。

“哧!”

秦妄隐后招微收,又一剑落在卢萱的身上。

红衣翻落一边,露出玉手上密麻的旧伤。

秦妄隐眉头一皱,虽然这旧伤痕很浅,可是他是医者,自然就能看得出来,这是曾经受过多少折磨才能形成这样的伤势。

“噗!”

秦妄隐一收剑,卢萱眼前阵阵发黑,一口血吐了出来。

秦妄隐最终还是没能杀了她。

“你为何要选笙笙?”

“不是我……”卢萱撑着手在地上,费劲的抬头看秦妄隐,“我没想伤他……可……他太强……不能留。你若想护他……就现在杀了我。”

卢萱吸着空气苦笑了声,夜下红衣美人凄笑,画面实在令人无法移目。

秦妄隐眉头皱得更紧,一只手伸出来,摸上她的手腕。

“你……”

感觉这人的气息逼近,卢萱心猛然地一跳,怔怔的抬头望着眼前人。

秦妄隐两指突然按在她的心口上方一寸的位置,卢萱俏脸微红,“你做什么。”

“你中了毒,身上各处新旧伤太重,身体恐怕承受不了多少年。”

秦妄隐目不斜视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卢萱抿紧了唇,垂眸不言。

“即便我不杀你,你也活不过三五年。”

卢萱闭住了眼,她知道。

复仇,是需要代价的。

卢萱青葱般的手突然握上他胸口的衣襟,用力的搅住。

秦妄隐低眸看着她。

眼前一黑,卢萱往他怀中重重的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