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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只想无语问苍天。

别人家的夫君到这里就是,夫君愿意天天被娘子打。

轮到她这里,就变成了天天和她打。

“娘子,我是个杀手,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

“那你以后多学学我,现在随便说说,就当我放你一马了。”

京墨亲昵地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杀机:?“以后,如果,有人伤害了你,我就杀了他。”

万年:“那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京墨:“如果是我……”

万年看着京墨果真在思考,伸手勾住京墨的头发一拉:“怎么你还真动了伤害我的心思。我亲、爱、的、夫、君。”

京墨瞬间醒悟,他不会伤害她,他舍不得,他只想护着她。

吃过饭,收拾碗筷,卸妆洗漱一切都弄好,罗帐里,京墨低头温柔地揉着万年的肚子,万年躺怀里盯着京墨笑得傻乎乎的。

喝过酒,京墨就这样抱着娘子,合上衣服,看了一夜,心也疼了一夜。

“十月呀,十月,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知道,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和他成亲,她似乎还有很多大事要做。但他说了,她就应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急急忙忙带着一身的伤疤赶回来参加婚礼,明明受了内伤还在他面前笑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的痛苦似乎从来都不轻易向谁说起,若不是她沾床就睡,他也不会看到她手腕上的疤痕。

挽起袖子,整个一条手臂上就有两三道伤,后背上更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很多都已经淡下去了,新伤还在,左手右手都有着常年握剑磨出的厚重的老茧。

“娘子,以后我来护着你。把你的痛苦也像快乐一样分享给我吧。”

“睡吧,明天起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轮回的命运行驶到这里,从大河逆流回到了小河,止步不前,继而雕刻成一段婉转的姻缘。

夜色中一辆马车从山脚下慢慢驶远。

山岚上,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虚晃,温柔的瞳孔终于落下了一段沉静的哀伤,似乎有绒绒的雪花在暖阳里一边融化一边落下。

一切都要结束了。

没有了内力,她的身体会被冰蚕的寒气慢慢吞噬,冰蚕会啃噬她的五脏六腑,等她死了,那些冰蚕结茧沉睡,待白骨丛生,就是万蝶齐飞。

一道黑影立在白影背后,“主人,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白影摆摆手:“不必了,我会亲自回去。”

不是心爱之人,娶谁都是不爱的模样。

“监察司不需要一个痴恋男女私情的主人。”

“属下还要继续追杀他们吗?”

“他们自由选择,就得承担自由选择产生的后果。继续,直到他们族灭。”

“是主人。”

这伊兰卡国,很快也会成为一个华丽的空壳。

预言曾说,他们在一起就会逆转乾坤,成为一方霸主,将整个第九家族推向鼎盛的时期,可惜辉煌还没开始就落幕了。

太贪心的人,得到更多,失去更多。

明明是天作之合,最后却成了天理难容。这就是他第九冰阳和第九千月的命运。

她不会知道,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一对翅膀的蝴蝶就要完整了。

万年醒来过后,看着头顶上空,入目都是陌生的场景,一动摸到旁边有个人。

惊!

一个阴冷精致的男人!

此刻他睡得正香,端正素净的脸上挂着如释负重的微笑,一身红艳艳的喜服衬托的他的皮肤细腻光滑像白雪一样,乌黑的发丝像花瓣一样铺散开,像一把沉睡的利剑,手以一个温柔而又霸道的姿势,伸进被子,握在了她的腰上,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万年检查一遍衣服没有异样,战战赫赫地把那只大手挪下去,钻出来,跨过去,下床,穿鞋,刚一起身,就跌坐回去,揉揉脑袋。

手脚发软,一点劲也提不上来,刚刚穿越,头都差点插到地上。

大脑一片混乱。

这么好的时机可不能白白浪费。

万年缓了一下神,决定披上那件唯一的喜服外衣,带上那把颇有眼缘的剑,就偷偷跑路。

摸不准情况就先躲起来,把情况弄清楚。

万年刚刚猫起身子,一根铁臂拦在腰上,就把她拖了进去。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娘子,早。”

“睡醒了?我抱你去洗漱。”

……

这样的懵懂平凡的日子过了很久。

这个便宜夫君对她几乎有求必应,街坊领居也都还比较可爱。

夫君经常出门,她在家里闷得慌,就会找那些大妈们摆龙门阵唠嗑一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柔弱美丽又活泼,一来二去就被有些人惦记上了。

今天,大上午,夫君居然回来了,一回来就窝在屋里头洗白白。

院子里堆了一些板砖,那是夫君用鸡公车推回来的,准备养点小鸡好给她做小鸡炖蘑菇。

院子那边是菜圃,里面许多菜。四季豆架上挂满了四季豆、番茄红红绿绿黄黄、青茄子紫茄子、还有一根胖乎乎的冬瓜潜伏在草丛中、长的圆的南瓜在说悄悄话……

他们吃的很多东西,尤其是她要吃的,夫君一般都会种点。

这个夫君很适合种田。

万年窝在葡萄架下,坐着小板凳,等着青青的葡萄变红,拿着把蒲扇遮住头顶,免得被鸟屎眷顾。

无聊了,小册册也看完了,万年把目光落到板砖上。

前几日,镇上有人表演吐火、骑牛、跳大神、斗鸡、下油锅……

万年最感兴趣的还是徒手劈板砖。她对板砖有种莫名的热衷。

那大汉一身小山连绵的肌肉,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宽大的手掌抬起来瞬间劈下去,那板砖就跟夫君吃薄荷糖时的薄荷糖一样,“bong!”碎成了两块。

万年性急匆匆地找来高凳子,学着放着一块板砖,听到门外有呼声,透过半开的院门就瞧见了一个讨厌鬼在向她招手。

“姐姐,去不去赶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外面挥手,说话的语气都是柔柔的,带着少年独有的干爽。

“你走吧,没——空。”万年走过去把门关上,落栓。

今天是赶集日,村上并没有多少人,夫君和她都不太喜欢热闹,住的要偏僻些。

那个讨厌鬼,每次看到她,都给她买糖吃。她不要,他追着都要给她塞袖子里,搞得她在街坊四邻里名声都不好了,都想着撮合他们。

贼讨厌了。

她有夫君,有夫君,只是经常不在家,不是寡妇,不是寡妇!

“姐姐,你夫君不在家吗?”

万年正在找角度,一下就被人打断了,窝着火就看到墙上露了个人头。

爬墙少年笑得肆意张扬,唇红齿白,在墙头低声说着话。

那可是工人才砌好的新墙,被他弄垮了怎么办?

万年威胁性挥舞了一下板砖,露出一颗尖锐的撕牙,计上心头,“你给我下来。”

大概是少年也察觉到了墙体还不太牢固,接受到了美人的邀请,立刻爬下去。

万年先一步把门打开,少年刚站到门口,就差点惊掉了下巴。

万年拿起一块板砖,“要来劈砖玩吗?”

少年脱了一口唾沫,摇摇头。

“嘿!”

一手刀下去,砖没断。

万年:“哎呀,今天早饭没吃饱。”

你是魔鬼吗?

“哈!”

双击,砖没断。

万年冒汗:今天她必须劈个砖,好吓吓那个讨厌鬼。

脸笑得跟朵花一样:“呵呵~别害怕,我天天都要劈几块,这不劈心头不舒服。喏,你看那一堆,都是用来给我消遣的。”

少年汗颜,长相这么甜美,居然这么暴力!

他有点担心他的小身板受不受得住了。

“呀!”

万年鼓足一口气,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一条线上,猛然一手切下去。

板砖立刻断成两截。

然后微笑着看着少年,用另一只手指指:“像这样的板砖,我一天可以劈四块。”

少年:“打扰了。”

转身就跑了。

“哼!病病犬!”

万年把劈砖的手拿出来,哇,好痛,好痛。

“娘子。”

“夫君。”

万年立刻转过身,把受伤的手背到背后,“夫君洗干净啦?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京墨揉揉万年的脑袋,“才吃了早饭。”

“喔。”

京墨忽然瞥见了地上的点点血迹,“把手伸出来。”

万年僵持不过,就只能苦巴巴一张脸,“痛~”

“痛,还敢劈砖。还要劈四块!”

万年嘀嘀咕咕:“略略略……你又不来帮我。”

墙垮了还得找人重新弄多麻烦。

你不帮我,我靠我自己还不行吗?

京墨沉默,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一直看完了整个故事的始末,他看到了万年对他忠贞不二的心,也看到了他不出来她就硬气不喊他帮忙。

真是倔强地令人心痛。

京墨帮自家娘子清洗伤口,包扎伤口。

全程娘子别说喊疼,连哼都没哼一下。

京墨担忧:“你不痛吗?”

失忆、化功,他亏欠她太多。

这两种药加在一起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万年摇头:“不痛。”

难道真的有副作用?

京墨转而换了种问法:“很痛吧?”

没想到万年“哇啦”一下子就哭了,扑倒京墨怀里,“夫君。”

不是不痛,而是没人心疼就假装不痛,这样还可以骗骗自己,让自己坚强点。

京墨坐在凳子上差点被自家娘子拱翻,拍着怀里人的背,“夫君在呢。”

“以后,有事就喊夫君,不要总是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