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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素的事儿,李秋喜全都搁到脑后去了,要不是罗素素亲自前来探望,跟她索要治疗分裂症的药水,李秋喜根本没有想到她这么个人。

李秋喜满脑子想的都是大儿子的样子,她总觉得这次的感觉不太好,李秋喜甚至跑到周捷伦的单位去询问,人家单位的领导告诉她,这次执行的是机密任务,不方便向家属等人透露。李秋喜空手而归,周向豪每天对她的宽慰根本不起作用,反倒教她越来越担心,一夜一夜从恶梦中醒来,梦里不是看见儿子断了腿,就是断了胳膊,有时候甚至看到儿子没有了脑袋,这样的梦,让一个做为亲生母亲的人情何以堪。

梦醒后的李秋喜不敢再睡,再也睡不着了,还怕再做下那样的梦。李秋喜原本不迷信的,家里根本没有什么香炉高香黄纸什么的,这回,也不知她从哪请来了一个所谓的大仙,帮她安置了香炉碗,请了大仙,她每天早晚都要烧纸烧香,然后对着香炉默念一番,那个安置仙家的小偏房每天被她弄的烟熏缭绕的。

周向豪知道媳妇儿此举,完全是对儿子的担心,虽然他明白此物无用,但从来没有劝过媳妇儿,由着她烧香去,他每天负责把小屋子打扫干净就是了。但是在失去儿子消息的一个月后,周向豪也忍不住放下笤帚,认认真真满心满腔虔诚的烧起香来。

得到周捷伦消息,是在周向豪接连烧香第七天后,周捷伦的武装部单位来的电话,说叫他们去接人。

一听到“接人”这两个字,周向豪和李秋喜两口子心里面都突起一个激凌,李秋喜险些站不住,要不是二儿子扶的牢,她准得栽倒在地。好好的一个人回家就回家吧,用得着“接”吗?

身为老师的二儿子宽慰一对父母,“没事没事,兴许是哥执行任务太累了,不想走动,咱家不是有车嘛,哥每天骑个自行车上班,他准嫌累,这才让咱们开车去接他,走走,爸,妈,我开车,咱们这就去。”

自从李秋喜跟周向豪同时参加了工作,两人在京城买了一处大院,这原来是一处小公馆,这房子李秋喜喜欢的不得了,可是这并不好买,没办法变更房产证,不过,优势就在于,这家的房主人后代日渐败落,子孙后代正为了一天的口粮犯难时,有人出高价买他们的房子,正等米下锅的这家人,欢欢喜喜卖了房子。李秋喜请人做了公证,写了一份购房合同,这样,这一家子才算住进去。

现在,李秋喜家的车子总算住进了院子里,而不用在外面曝光了。三个上了车,周二伦把车子开的飞快,这阵子听爸妈叨叨的,他心里面也种上了不祥的预感,不过,他不敢对爸妈多说什么,只好藏在自己心里,给学生们上课时,他差点都走神了,要不是前桌坐着的英语老师提醒着,他都不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课。

一脚油门踩到了武装部,一排的人站在武装大楼前面,看样子,那是迎接他们的,要不然的话,不可能一见周家这三个人来,他们就呼啦啦变了队形,聚拢到他们的车前来。

李秋喜的腿都软了,她是被二儿子和老公扶下来的。

“活着吗?他还活着吗?”李秋喜简单的两句,像是一把刀,刀刀割在武装部这些人的心上,有的人泪窝子浅,李秋喜这两句刚问完,那些人的眼泪就淌下来了。

李秋喜偏偏就看到了那人的眼泪,顿时头皮发麻,抓住眼前人的手臂,问道:“我儿子,活着没!”

被李秋喜抓紧手臂的,正是武装部长罗部长,也就是罗素素的父亲。

“活着,他还活着。”罗部长紧紧的握着李秋喜的手,一字一句沉重道。“不过——”

最怕的就是这个“不过”,李秋喜焦急道:“不过什么,腿断了?胳膊断了?失去了眼睛?耳朵?到底怎么样,快告诉我!”李秋喜是喊出来的。

“植物人。”罗部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口,可是这个时候,他怎么能隐瞒一个母亲。

“他人呢?人呢?”李秋喜疯了似的摇着罗部长的手臂,眼泪淌成了河流。

“妹子,你随我来。”罗部长引领在前,往武装大楼里走去。

人就在一楼的一个单间,现在被布置的像个ICU,李秋喜往门内一看,她儿子颀长的身躯,就在那直直的,躺着,只有罗素素坐在他身边,窗下站着两个医生,两个护士。

罗部长为医生和母亲相互做了介绍,那医生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这位家属,这位患者的脑部受到严重重创,他已经昏迷七天七夜,我们诊断为,植物人。”

“不过,您不用太悲伤,如果照应得当,他会醒过来的,三个月三年,时间不限......”

“闭嘴,闭嘴!”悲伤过度的李秋喜声撕力竭,痛心疾首道:“我儿子不会变成植物人,不会的,他不会的!”

罗部长把屋里的大夫护士请了出去,他本想把女儿也带出去的,可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李秋喜强迫自己不能倒下去,二儿子扶着她,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哥哥,心痛如刀绞,周向豪看着伸着两手,想去摸摸儿子的脸,不敢,又想摸摸儿子的手,还是不敢,他生怕他摸到之处,都是凉的,一个半百的中年男人,就那么擎着手臂,无处着落,想哭哭不出来,心里面痛的,如刀绞如石碾,他恨不得躺要床上的是自己,只要不是他的儿子,不是他任何一个儿子,而是他自己,他都不会那么痛那么痛,要是能替一替儿子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都说父爱如山,此时,看出来了,周向豪自己都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儿子的生死,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到儿子的危难时刻,他宁愿自己一力承担。

看着李秋喜哭的死去活来,周向豪过去,把李秋喜揽在怀里,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个痛快,床上的儿子未来还要面对许多,他们两口子未来的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不能倒下,同时也得架着李秋喜不能倒下,对于儿子,他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伙伴,跟他一起拯救儿子。

李秋喜哭的累了,累的清醒了,她不哭了。

李秋喜抹一抹眼泪,问道身边的呆若木鸡的罗素素,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吧?”

“嗯。”罗素素点了点头,“我也是在捷伦出了事儿之后,才知道的。”罗素素直直的盯着周捷伦的脸,喃喃道:“接到外省的电话,我还在跟我家里人吃饭,我爸接过电话,听了几句,就面色苍白,直接给各个部门的打电话,然后,我在电话里听见了周捷伦的名字,我追着我爸去了外省,他这次接的武装押运任务,押运车到半路,一伙重刑犯人要越狱跳车,在打斗过程中,他为了救一个快要掉下山崖的犯人,却被另一个犯人推下山崖,是崖腰的树搭了他一下,否则的话......然后他接着往下掉,同伴们在山下的岸石上找到了他......”

罗素素气若游丝的说完这些,两眼一闭,连人带椅子栽了下去。周二伦把罗素素抱到了车上,武装部的人把罗素素拉到医院去了。

李秋喜明白了,儿子的这些故事,不过是让她心里面有个明了,这个,对儿子的未来,起不了作用。

李秋喜和周向豪把儿子接回家,从外面上学的弟弟妹妹们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看望大哥哥。

李秋喜安慰孩子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都不用有挂念,大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请他们一定要相信。

除了在国外上学的三伦,其他伦子都在北京,每天上下班或上下课的空闲时间,他们都上手给大哥擦身喂汤,小周可心是唯一的妹妹,做的事情自然跟哥哥们不同。

她常常坐在周捷伦的头顶,柔软的小手揉捏着周捷伦的眉心额头,温声细语地道:“大哥哥,你舒服吗?你那时可最喜欢可心儿这么给你捏鼓了,你说我的手最软,你还说我的手艺比按摩的盲人都好,大哥哥,我现在常常想,你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笑话我呢?这事儿啊,你得跟我说清楚才行。”

小周可心儿趁着李秋喜出去的空档,常常趴在大哥哥的耳边,脆声声地道:“大哥哥,素素姐姐又来看你了,她跟你说了好些话,你都听见了吗?我跟你说呀,有些话,我算是替你记下了,她说,只要你醒来,你说要娶她,她就嫁给你,你要说让她走的远远的,那她就走,离开京城,这辈子再也不让你看见她!大哥哥,我说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道福啊,那素素是多好一个姑娘呀,她满心满眼里全都是你,我觉得她看你,就像是我班的小东子看我的眼神一样,我想,那一定是喜欢的不得了吧!大哥哥,这可是我的秘密,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你可别给我泄密啊!”小周可心贼眉鼠眼的撒目撒目门口,回过头来又道:“大哥哥,你说过的,你不让我早恋,我真没早恋,是小东子那小子恋的我,这可不怪我呀!大哥哥,咱们还是得说说你啊,我觉得素素这个姐姐要是做了我的大嫂子,那可太好了啊,我挺喜欢她的呢!你呀,你得知足,这个女人,你得要定了才行啊——”

“可心儿——”李秋喜从门后面,把女儿的秘密全听了去,但是她得装不知道,她笑吟吟的打断宝贝闺女,“你帮妈妈把毛巾拧一下。”

“哎!”小周可心儿脆声声的答应着,从大哥哥的身上爬下来,道:“大哥哥,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帮妈妈拧毛巾,然后帮你擦擦身呀!我一直都想帮你来着,可是妈说,男大避母,女大避父,咱们家不一样,哥哥太多,妈妈又给我加了一条,女大还得避着哥哥,咯咯咯!”

周可心冲李秋喜做了个鬼脸儿,一跑一跳地出去了。

再进来的周可心带了个进来,是小棉袄,她又来看望周捷伦了,这些个堂姐妹们表姐妹们,都商量好了,春妮和春艳还有她自己,再加上向英和老张的五个儿子,李军的儿女们,向如的儿女们,向云的儿女们,这些孩子轮着,一天来一个,都不留下吃饭,要是李秋喜实心要留,那他们就坐下来吃,反正多一个人而已,也不会少那口饭,李秋喜知道孩子们的心意,总是把中午的饭菜做的像样些,除非有孩子急着上课或上班,不然的话,她一定会留下他们吃饭的。

今天,看来是轮到小棉袄了。

“四娘,我来了。”小棉袄一进屋,就抱了李秋喜一下。

“这孩子,都是当娘的人了,得什么时候长大呀!”李秋喜宠溺的拍了拍小棉袄的肩膀,小棉袄长的像周向军,就连个子都像,整个比李秋喜高一个头。

“四娘,我进去看看大伦子。”小棉袄道。

“嗯。”李秋喜点了点头。

小棉袄直接蹿进屋里,把包往床头一挂,咯咯一笑道:“嗨,大伦子,我来了!”那声调那语气,就像周捷伦根本没有病似的,就像他们平时的对话,自然而又爽朗,调皮又欢快。

小可心儿跟着进了屋,趴在大哥哥的耳边道:“大哥哥,棉袄姐又来刺激你了,你呀,也长点出息,回怼她几句不行么?哎,我都替你愁的慌。”

小棉袄往周捷伦身边一坐,端起专门给周捷伦喂水的杯子,喝了一口。

“小可心儿,你想太多了,他呀,要是想练到你姐我这个道行,还得几年,哈哈哈!”小棉袄一回头,又道:“哎,我说,我们家你姐夫,说要跟你学学功夫呢,你这一躺就是几个月,是想偷懒是吧?噢,对了——可心儿,你往外边看着点,看着你妈点,我得跟你哥说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