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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面战场上,沐卿胜不了琅晟,整个西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有把握胜过琅晟,有琅晟在一日,边关便不会被漠北攻破,只会成为不断消耗漠北军力的绞肉机。

即便真的有机会打败琅晟,也只会是惨胜。

沐卿要的不是一个消耗了太多的残破的漠北国,他要的是强大的在西域诸国中称雄的漠北王朝。

比起漠北大多数人想要进军中原的野心,沐卿更加看重的是西域之西那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比起成为中原皇帝那般被禁锢在皇城宝座之上,他更加喜欢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脚,一寸寸的去开拓那些无人知晓的地方。

沐卿望着许倾落,许倾落眼中带着了然的笑,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对方将他彻底看透了,便连他深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与向往,她也看了出来。

“我曾经与你说的话都还算数,即便你中间耍了些小聪明,但是我可以忘记,我今日确实是有意来此议和的,只是我看着琅将军与许小姐你们的诚意似乎有些不足。”

沐卿决定掌握主动权。

“无论二殿下曾经与我说的话有几成真几成假,我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殿下现在比我们还要迫切的议和,否则的话,您不会专门去城池下当着京城使臣的面演那么一场戏。”下一刻,许倾落开口截断了沐卿的话,甚至是清楚点明了其中的算计与漏洞。

“我们之间,谁求谁。尚未可知。”

沐卿避开了许倾落的眼睛:“你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只是太聪明的女人通常结果不怎么好,男人也许开始的时候会欣赏聪明冷静与众不同的女子,但是真的相处起来,太犀利聪明的女子,却是会让人害怕或者厌恶的。”

“那只是你的想法!”

琅晟冷冷的望着沐卿,截断了他的话:“我来此只为议和之事,若是二殿下没有什么诚意的话,那我只能够就此告辞了。”

说着话,琅晟伸手抓住许倾落的手,站起身子便要离开。他实在是不觉得沐卿有什么好意,走这么一遭儿,一是为了真的比较倾向于和平,二是为了不惹人对许倾落非议,既然来也来了,沐卿也迟迟不愿意走入正题,那他只能够离开了。

许倾落不愿意走,要挣扎出琅晟的手。

男人皱眉望着她:“听话。”

像是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似的。

许倾落身子僵了下,脸颊有些红,想了想,还是自己抽时间单独找沐卿谈谈吧,他既然今日专门在自己面前提起公子衍,提起寒冰绝域,便是她不问,他早晚也要再找上门来的。

“站住!”

沐卿轻声开口,应和着他的这一声站住,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沐卿身后的十几个武士还有琅晟身后的十几个近卫,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刀剑,怒目而视。

隐隐的剑拔弩张之感在两方之间互相徘徊,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

琅晟的回答便是手也伸向自己的腰间长剑,对方真心议和的话他接受,但是对方若是明明比自己这方还需要和平。若是明明身处弱势之地却妄想着得寸进尺,占尽上风的话,他也不需要隐忍下去了。

许倾落的手按住在了琅晟的手上,按住了他要出鞘的剑。

“怎么,二殿下是想要毁约了?”

许倾落转眸望向沐卿,眼中没有丝毫惧怕。

沐卿手轻轻举起:“都放下刀剑,琅将军和许小姐是我的贵客。”

“你们实在不是一对让人喜欢的谈判对象。”

一个太固执,一个太精明。

沐卿如此道。

“你也实在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谈判对象。”

许倾落也不客气。

明明自己更加迫切的想要议和脱身,却还想要别人感恩,从而得到更多的好处,沐卿这样的倒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而许倾落,偏偏对合格的政客不怎么喜欢。

沐卿从身侧手下手中接过了一个雕刻精致的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黄绦系着的卷轴,展开,送到了琅晟的面前:“这是议和文书,上面已经盖好了漠北国印,若是琅将军有意,今日我们便可以达成协议。”

沐卿的眼眸中带着些幽暗,而在沐卿的话音落下的时候,纸笔也已经被送到了桌子上来,果然是准备充分。

能够签订真正的议和条约。自然是越快越好,琅晟拿起那份议和文书,逐字逐句的看着,并且就其中几条不怎么合适的地方和沐卿讨论了一番,在沐卿妥协或者说服他之后才继续看下一条。

当琅晟将议和文书上所有的条款全都研究明白之后,面对着沐卿递过来已经蘸好了墨的笔,将议和文书重新卷好,放入锦盒之中。

“既然没有问题,琅将军难道不当场签订吗?早一日和平了,早一日大庆与漠北的百姓也都可以安心了。”

沐卿眯着眼睛道。

许倾落在一边嗤笑一声:“二殿下,收起您那些小心思吧,有的招数对有的人有效,对有的人却是没效。”

琅晟若是真的能够代表皇帝代表朝廷在这里就和沐卿将议和条约给签订了,等待着琅晟的就不是什么功高,而是盖主了。

琅晟也许想不到这么多,但是在这些类似事情上,他一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没有那种拥兵自重的野心,自然也就一直能够保持清明。

否则的话,这么多年,大庆那么多人,也不至于只出了琅晟这么一个真正的帅才。

只是,即便是处处谨慎,许倾落也不觉得这一次之后皇帝会对琅晟多么宽容。

垂低了眸子,她想到了琅晟离开京城前在京城中受到的一次次掣肘,想到了琅晟去往边关之后,太子和他的手下人给边关使的一些小花招,皇帝真的就毫不知情吗?想到那个敢在城头之上直接将琅晟说成逆贼的使臣。

琅晟看不到许倾落的表情变化,坐在对面的沐卿却是看的清楚。

面前的这个女子,她的一切喜怒哀乐,从相见开始,似乎一直都是缠绕在琅晟身上的。可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有些嫉妒。

沐卿突然间便没有了想要耍弄下去的兴趣了:“今日一别,日后也许再也不会得见,只要大庆有你琅晟在的一日,我想我都没有兴趣再去攻打那座破败的边关城池了,这是寒冰绝域的真正所在地,是只有异门门主才能够掌握的东西,好好把握吧,别提前死了。”

沐卿丢出了又一个小巧的卷轴,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走。

他这么痛快,倒是让许倾落和琅晟一时间都有些愕然。

“你就没有其他要求了?”

许倾落还是觉得不怎么相信。

沐卿前面做出那么多大小动作。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什么也不要求了。

漫天要价,遍地还钱,这场谈判许倾落一开始便做好了这个准备。

“唯一的要求,让公子衍那个人彻底消失在我西域,消失在我日后的人生中算不算?”

沐卿停下脚步,没有看身后始终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一眼:“虽然上一次你坑了我一把,不过你到底帮我对付了我不好出手的人,这份情,我还是领的,你手上的东西。就当做是恭贺你们未来新婚的礼物吧。”

他对许倾落,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他喜欢逗弄她,喜欢看她为难,喜欢看她那计谋百变的样子,喜欢看她认定了一个人一个目标便毫不迟疑坚持到底,保护到底的样子。

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却也是个懦弱的女人,他记忆最多的便是母亲无奈的抱着他哭泣的样子,便是母亲每每只能够看着父王被别的女人拉走的样子。

便是到了最后,她疯狂的样子。

也许他是喜欢许倾落的,更也许,他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子,究竟能够走到多远,究竟是否能够一直坚持着她所追寻的幸福走下去。

许倾落和琅晟在半路上遇到了躲避的不是很好的琅威。

琅威摸着脑袋,垂低着脑袋,一副铸下大错,等待着审判的样子。

不管他多么相信许倾落,但是就这么违背琅晟的意思,将许倾落送出城,他终究是心里难安。

琅晟冷着脸瞪着他,一字不说,那份气势却已经足够吓人了。

琅威的脑袋越垂越低,眼看着整个脑袋都要垂落到地上去了。

许倾落一握琅晟的手,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好了,好了,不论如何,我们都拿到了要紧的东西,这便比什么都好,而且小威也是我威胁他带我出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琅晟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作势拍了一下。

只是说是拍,实则和抚摸一般无二的力度。

琅晟看着许倾落那张带着温柔小意的笑脸,见多了她冷静的容颜,此刻见到她这么一副刻意的样子,眼睛仿佛都含着水意,带着小小的恳求还有服软的意思。

琅晟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哼了一声,到底是歪过了头,对着一边还在愣愣望着琅晟脸颊发红的琅威开口:“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上马!”

这是暂时放过琅威的意思了。

琅威面上一时间全是劫后余生一般的惊喜,他赶忙冲上了自己的马匹。顺便对着许倾落给了一个佩服的眼神。

果然许姐姐就是大哥的克星,无论多有原则,一旦遇到许倾落,再是有原则,也不得不对着许倾落妥协。

琅威看着琅晟那还带着一点薄红的脸颊和脖颈,决定当做没有看到。

琅晟带回来的议和协议,无疑的让所有人都惊喜异常,除了个别的人,大多数的人都不喜欢战争,能够和平,谁不想要。

“落儿。我会派人送议和协议前去京城呈送给陛下,你跟着他们一起走,至于你手中寒冰绝域的地图,这里有南宫墨,他的武功虽然不怎么行,但是医术还算是不错的。”

琅晟在将所有人送走之后,单独找到许倾落,开口便是让她离开。

许倾落正在收拾东西,针囊,各种伤药毒药,火折子,干粮,御寒衣物,还有水囊,匕首等等各种适合在深山之类的地方生存的东西。

听到琅晟的话,她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继续收拾着,重点当然是那张沐卿给予的寒冰绝域的地图。

琅晟皱眉,抓住了许倾落拿地图卷轴的手。

“落儿,你这次来是为了找到我,你已经找到了,现在,你该回去京城了,京城那边,我只放心你能够帮我保护将军府,保护我娘。”

琅晟如何会愿意让许倾落冒险去做什么,保护将军府,保护琅母都是他自己的责任,他这么说,只是想要许倾落能够老实回去京城。

京城是不太平,但是都是些杀人软刀子,可是那寒冰绝域,听南宫墨说。却是处处杀机。

许倾落一个女子,进去的话,很可能出不来了,毕竟当年连他们的师傅也是多次遇险,受到不小的伤才从寒冰绝域走出的。

许倾落被琅晟抓着手,没有办法收拾行装,她慢慢的抬起头,望着男人,面上突然勾起一抹笑,带着些妖异的味道:“阿晟,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将军府还有你娘,我愿意保护,必要的时候甚至愿意付出生命去保护,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是没有你,将军府,你娘,于我而言,什么都不算。”

她这些话说的无情,也说的偏激。大多数的男人都接受不了,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贤妻良母,一个顾念自己也顾念自己的家宅父母的妻子。

许倾落可以让自己做到那些贤惠妻子做到的一切,甚至她想的话,可以做的比一般的女子更好。

可是如同她所说的一般,她的本性就是自私的,没有了琅晟,她何必要顾忌其他。

她这一生只愿意为了自己在意的人而温柔,其他的人,不值得。

琅晟苦笑了一声,慢慢的松开了许倾落的手腕,面前的女子眉眼间带着决绝与一丝妖异的无情,那绝丽的容颜染上了一抹诡艳的风情。

她无论什么样子都美的惊人,可是更惊人的,却是她的性子。

爱憎分明,坦率的过分。

从来不是她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她。

他将他拉入了一个个泥沼之间,他永远做不到许倾落这般的坚决。

“你失望了吗?”

许倾落的心有些冷,可是她此刻不想要虚言欺骗琅晟,不想要给他那些个虚假的保证,不想要在他面前伪装自己的本来面目。

“即便你失望了,我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无论如何,我要亲自去一遭寒冰绝域,有些事情,只有亲眼见到,亲自验证,才可以确定,待我将你体内的蛊毒除去之后,你若是不愿意与我一起了,我可以......”

男人的唇堵住了许倾落的唇:“好!我答应你,你可以去,但是必须要我陪你去。”

她的眼神,看的他心疼。

他阻止不了许倾落,就像是琅威所想的一般,琅晟的许多坚持,面对着许倾落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妥协。

可是只有一样,他必须坚持,她若是要去冒险,那么他也必须一起去。

男人的五指交叉着许倾落的五指,互相缠在一起:“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

许倾落将脑袋倚靠在男人的胸膛之间,倾听着对方胸口有力的心跳,还有那份温热,脑海中又想起了梦中在那前世破败的将军府中见到的孱弱冰冷没有了生命气息的男人,眼中全是执拗。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

寒风像是刀子一般,夹杂着冰雪从四面八方袭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掺杂在风雪中从远处向着近处一步步而来。

脚深深没入雪中,然后又努力拔出腿,许倾落的牙齿都冷的在哆嗦。

从脚底到小腿都像是僵硬了一般,冷的彻骨,每一步都像是针扎一般。

谁能够想到西域之地居然会有如此一个与周围气候截然不同的所在。

许倾落抬头望向远处,茫茫一片雪色,四眼望去尽数都是巍峨山峰,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即便是以着许倾落的心志,身处如此茫茫境地,看不清楚前路后路,身边的人也在最初失散,也终究忍不住有些茫然的感觉。

她是和琅晟,南宫墨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近卫一起寻找到寒冰绝域的。

他们这几个人除了她之外,人人都是高手,便是许倾落手上也有自保的法子,本来算是准备的极其充分的。

只是寒冰绝域也真的算的上是凶险之地,好容易才找到这个隐藏在西域深处的所在,可惜刚刚入了寒冰绝域,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便将几个人尽数分开。

琅晟紧紧的拉着许倾落的手,不愿意松开,许倾落也不想要离开琅晟,可是那寒冰绝域就是那般诡异,明明记得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待到大风暴过去,手边空空如也。

放眼望去,周围一片空寂,冰天雪地之间,茫然四顾。只有自己一人。

那个时候,许倾落其实还是有机会退出去的,再是诡异的地方,终究刚刚步入其中。

可是就像是许倾落一开始想的那般,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琅晟死。

寒冰绝域越是诡异,说明其中越是有机会寻找到救治琅晟的法子。

所以,许倾落凭借着自己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入,直到现在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后路。

许倾落伸出手在唇边努力的哈了哈气,哈出的气也仿佛带着寒霜,蒙蒙一片。

许倾落紧了紧身上厚重冰冷的大氅,继续向前。

为了琅晟,她必须向前。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那一丝丝的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坚定与决绝。

风似乎变得更大了些,呼啸的寒风声中隐约传来一点异样的声音,许倾落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倾听着那隐约的声音。

那是......

许倾落脸色一变,那隐约的声音分明是狼啸之音。

这个地方遇到狼。

许倾落迅速的向着左近的一座山峰跑去。地面冰雪深陷,即便想要加快速度,也根本跑不快。

左脚深陷,还没有来的拔出来,右脚迅速跟上,结果便是许倾落一下子栽倒在地。

地上的冰雪厚重,还不至于跌疼了她,可是这一跌倒,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间,隐约的狼啸声现在已经是听的清楚了。

许倾落咬了咬牙,掌心中出现了几根银针,因为手冻的厉害,指尖也不如往日灵活,有些笨拙的在自己身上几处穴位施针,然后迅速的用手将身下的冰雪挖动了几下。

身下的雪还没有结冰,还算柔软,许倾落即便是用手,也挖出了那么一个洞,即便那坑洞浅浅,至少足够她藏身了。

许倾落迅速的躺入了坑洞之内。动作间将自己的口鼻遮住,然后像是填坑一般,将那些被自己挖出来的雪迅速的覆盖在自己的身上脸上。

一个人身处在冰雪之间,本来冷的厉害的身子渐渐的失去了知觉,逼近的危险,身处的环境,即便是许倾落的心智,一时间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的十根手指慢慢的收紧,闭上了眼睛,努力将自己的心跳呼吸降低到了最低的层次。

她曾经学过一些呼吸吐纳之法,都是医道上养身的法子,而且用了银针配合,能够瞒过去狼的嗅觉眼睛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成的话,许倾落收紧的手感受着那匕首刀柄的坚硬,她也不是不能够一拼生死的!

许倾落这般的人,即便是遇到了生死之境,也从来不是那种真的会等死的人。

狼啸声已经消失不见,冰雪咯吱的踩动声却是渐渐的在耳边徘徊。

并且越来越近。

那不是人的脚步声,因为人的脚步声不会那般轻巧。

踩在冰雪中不会那般轻易的拔出来。

全身冷彻的时候,许倾落的额头甚至忍不住染上了一层薄汗,只是那薄汗却也是迅速的结冰,覆盖在额头之上,脑子冷的厉害,却也越发的清醒。

轻巧的脚步声停在了近前,许倾落闭上了眼睛。

她不害怕吗?

也害怕,但是比起害怕,心中升起的更多的却是决绝。

许倾落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身上掩盖用的冰雪还是太薄,兽类嘴里喷涂出的腥热气息透过薄薄的冰雪冲入了鼻息之间。

许倾落的手更紧的握住匕首,若是真的被发现的话,她有一击之力。

爪子猛的踩入那一层薄雪之上,兽类的体重将薄雪踩踏入底,几乎是踩踏到了许倾落的身体上。

腹部那里隔着厚重的衣服也仿佛能够感觉到对方爪子的尖利。

狼啸声在头顶再次响起。

那是在......召唤同伴。

它发现她了!

那一刻,许倾落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不能够让它继续啸下去。

许倾落眼睛蓦然睁开,根据那只按住她的爪子的角度,掌心中的匕首猛的对准一个位置刺出。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刺中兽类要害,但是只要伤到对方一点儿,便足够了。

狼啸声戛然而止,反而带着受创的怒吼。一点热血喷洒,落入雪地之上,许倾落的唇角沾染了一点血腥,能够感受到其中的腥味。

刺中了,可是刺的却不深。

顾不得遗憾或者别的,因为本来只是压住许倾落腹部的兽爪狠狠的挥落。

若是被这么一爪子正正击中的话,在这样的境地中,许倾落根本就活不下去。

冰冷到僵硬的身子向着旁边狠狠的一翻,漫天的雪花飞扬中,伴随着衣袍撕裂的声音。右边腰侧一痛,许倾落滚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点点血色,鲜红的色彩点点坠落在洁白的雪色之中,仿佛是落满了的红梅。

看着美丽却也凄凉。

许倾落终于看清楚了攻击她的东西,确实是只狼,是只雪狼。

与周围雪色几乎混为一体的色彩,因为腹部那被她刺出的伤口而有了些别的色彩。

那上面的鲜红色若是看的仔细了,就会发现,有隐隐的黑色在其中环绕。

许倾落匕首上涂着的毒药,是她精心选择,专门对付兽类的。

兽类比起人类身体来说,健壮许多,所以上面的毒药虽然厉害,许倾落更加寄予厚望的是上面的麻药。

雪狼张大了狰狞的利齿,在许倾落露出身形的一刻,近乎疯狂的怒吼一声,向着女人追去,几乎化为一片雪影,利爪这一次是对着许倾落的头部拍去。

许倾落再快也快不过雪狼,即便是中了毒药加麻药的雪狼。

利爪携着撕裂一般的力道向着自己头脸而来。张大的利齿之间流淌出的涎水都能够看的清楚。

许倾落眼睛微微一眯,避无可避,便不避。

她掌心中的匕首在兽类临近的一刻,对准了对方的脖颈要害位置,狠狠扎去。

那是带着她全部力量与全部决心的一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一刻,许倾落绝丽的容颜上展露出的是比之男子也毫不逊色的狠辣与决绝之意。

眼看着许倾落的匕首对准了雪狼的脖颈要害,而雪狼的利爪却会在那之前撕裂许倾落的头脸脖颈。将她彻底撕开。

眼看着许倾落就要死在兽爪之下,一道锐利的兵器破空声趁着寒风袭来。

一声凄惨的狼嚎之声响起,许倾落的脸上被迸射出的鲜血溅满,鼻息间尽是腥臭的气息。

许倾落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在了雪狼的脖颈之间,深深的扎入,甚至感受到了兽类骨骼的阻碍,许倾落的手狠狠一转,一拔,一蓬热血洒落。

砰然重响,雪狼哀嚎着倒在了她的身上。

估计有个一百多斤,一下子压下来,那一瞬间。许倾落被压的呼吸都困难,全身骨骼都仿佛发出了吱嘎呻吟声。

狼尸很腥臭,很狰狞,覆盖其上,却让许倾落已经被冻的僵硬的身子,感觉出了那么一点儿热意。

有种重新活过来了感觉,却顾不得去兴奋。

她的眼睛却是明亮锐利至极,被血色蒙住大半视线的眼睛,透过那压在自己身上的狼尸体,望着那自冰雪深处,缓缓步行而至的素服身影。

公子衍。

许倾落的眼中是深深的警惕与戒备,沾染满了狼血的匕首握紧在手中。

她早就知晓公子衍应该是比她和琅晟他们更早的进入寒冰绝域,毕竟据沐卿所说,公子衍身上也是有那蛊毒的存在的。

人都有惜命之心,她想要琅晟活着,公子衍也想要活着。

其实丝毫不算是意外。

想到这里,许倾落的眼眸微微垂落,里面的戒备虽然还在,但是手中的匕首却不再紧握。

他们两者之间,今日不是不死不休。与之相反的,公子衍的出现,现如今却可能是她的机会。

公子衍方才看着还在远处,但是只是转瞬间,却已经到了近前。

他即便是重伤之后,身手看起来似乎也是不弱,甚至让许倾落心底越发的戒备。

只是这份戒备却是在眼中越发的低弱了起来。

真的对一个人戒备的话,最好的法子不是将其完全展露在表面,而是更深的隐藏。

待到公子衍到了跟前,许倾落眼神中的戒备全数都消失不见,反而带了一丝淡笑:“方才多谢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