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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清微皱皱鼻子:“孙夫人难道如此不讲理?”

“讲不讲理不清楚,但她方才亲自跑来叮嘱,怕就是不想如意称病不见,否则你瞧她来,可有只言片语问过如意的伤势?”陈言袖问她。

胡清微总算是想明白了:“我算是明白,为何每次我那些亲戚们来我家,为何总要暗处说我了。我当真是笨。”

魏如意看她气恼的敲自己的脑袋,笑着拉住她:“姐姐不是笨,只是一根直肠子罢了。”

“还好你不嫌我。”胡清微哀叹一声,惹得陈言袖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只看着魏如意,心里又叹一句这小表妹真是聪明的很。

如此的人情世故,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了。

没多会儿,就听到孙夫人的笑声传来。

魏如意简单换了下衣裳,因为背后的伤也的确不宜动,便没迎出去,这才隔间里等着,等人进来了,才屈膝要行礼。

“停停停……你可别行礼,伤着腰呢,万一扯开了伤口怎么好。”姜宴忙叫住她,又叫人捧了一堆子的稀奇药来,才又让人扶着她去坐下了。

魏如意看他这心急的样子,再看站在他身侧帕子都要绞烂的孟侧妃,心里幽幽一叹,只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女身子并无大碍。”

她刻意疏远了些身份,孟侧妃当下道:“既无大碍,怎么不去屋外迎候?”

魏如意喉咙一噎,就见姜宴黑了脸:“你不是要去见见孟夫人和孟大人吗,时辰不早,你现在就去吧。”

孟侧妃看自己不过说了魏如意一句,他就要赶自己走,情绪有些绷不住:“殿下一个外男,没妾身陪着,独自留在这里也不好吧。”

“我与如意乃是君子之交,此处除了如意,还有陈小姐和胡小姐,更有这么多下人,难道男女在你眼里,就只有那么点龌龊事?”姜宴实在是无法忍受她。他也想不明白,以前孟氏虽然不聪明,但起码不惹人烦,如今怎么变得这样俗不可耐还讨厌。

孟侧妃看着满屋子的下人,看着一侧面容尴尬的孙夫人,对上姜宴冰冷的目光,又觉得委屈又觉得气愤,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冷冷看了眼魏如意,才转身出去了。

等她出去,孙夫人看着屋子里冷下来的气氛,忙笑道:“殿下先坐着吧,绾儿,你不是说最近在研究什么棋谱吗,七皇子想来是懂这些的,你与他请教请教。”

孙绾儿虽然一心记挂着那日公主府见到的男人,但看到姜宴俊逸的脸,浑身透着皇家的尊贵和少年的不羁,一样觉得心跳不止,上前娇羞行了礼。

姜宴睨她一眼,再看面色不大好的魏如意,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他怎么犯糊涂,竟在这里骂人。

他尴尬的咳了两声,坐在一侧,才道:“如意,你别担心,我不是冲你发脾气。”

魏如意自然知道,可她就是不想跟孟侧妃闹矛盾,他倒好,孟侧妃越嫉妒自己,他就越维护自己,这是怕孟侧妃很不死自己呢?

“七皇子客气了。”魏如意又是客气一句,始终低眉顺眼的远远站着,半点不与姜宴说别的。

陈言袖和胡清微也都乖乖站在后头,这事儿她们也看的明白。

姜宴见魏如意如此模样,只当她是生气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原本殷切的想要来看看她的心也忐忑了起来。

孙绾儿想要上前搭话,奈何姜宴只闷着脸喝茶,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陈言袖看着魏如意站久了越来越白的脸,忙上前一步托住她的胳膊,跟姜宴道:“七皇子既来了,可要去外头院子走走?”

姜宴瞧见她,眨眨眼:“你是之前那个男人婆?”

陈言袖做和事佬的心瞬间凉了:“臣女也是刚认出您就是前几日的小气男人。”

“小气——!”姜宴没气死,这天底下可找不出比他还大方的男人了。

“不小气,七皇子就与我出去再大大方方比试一场如何?”陈言袖感觉到魏如意的身体已经忍不住在发颤,知道她怕是站不住了,毕竟伤得是后腰,之前量衣裳都站了好一会儿了……

姜宴看反正在这儿尴尬,倒不如跟陈言袖打一场,也让如意看看热闹,便轻哼一声,起身往外去了。

待他走了,孙绾儿也立即跟了出去。

魏如意这才身子一软,好在胡清微及时接住。

胡清微跟陈言袖一起将她扶到里间:“如意,我去叫大夫……”

“先别去。”陈言袖叫住她,魏如意也点点头:“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言袖姐姐,你先出去了,别让他知道了。”让姜宴知道,少不得又是鸡飞狗跳,孟侧妃还不得不管不顾的跑来吃了她。

陈言袖明白,只让胡清微在这儿守着,这才出去了。

等她走了,胡清微才同情的看着魏如意:“这七皇子今儿怎么尽犯糊涂。”

魏如意也只能笑笑。

“听说前阵子贤妃娘娘病了,他一直在宫里侍疾,也不知如何了,外祖父说,皇上最近去贤妃娘娘宫里去的勤,连带着也对七皇子越来越喜欢了。”胡清微坐在一侧笑着说道。

魏如意想起前世,姜宴是没有参与夺嫡的,而且他的的确确就是个纨绔子,也不知这辈子,他会不会也去争那个位置。真希望他不去,永远这样保持一个赤诚的心,做一个纨绔富贵的皇子才好。

姜宴这会儿已经在南风院摆开了架势,孙绾儿瞧着他这样,娇声笑道:“七殿下下手可轻些,言袖姐姐是女儿家。”

“她哪里是什么女儿家?你替她求情,还不如替我求求情。”姜宴看着面前一身利落骑马装,浑身透着股英气的陈言袖,笑道。

孙绾儿噗呲一声笑出来,银铃般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

“七皇子说话真有意思,绾儿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有趣的。”

“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乖的。”姜宴朝她抛了个媚眼,提手就朝陈言袖发起进攻了。

陈言袖如今做好了准备,气沉丹田,冷着脸与他过起招来。

孟侧妃听说姜宴跟陈言袖打起来的时候,先是紧张,而后便吐了口气:“陈言袖是女将军,七皇子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哪里打得过她?”

孙夫人面色尴尬,这好歹是你的夫君,更贵为皇子,你倒是敢这样说。

两人一路到了魏淑的院子,魏淑正在带着儿子识字,瞧见她们来,行了礼,才道:“侧妃来的不巧,夫君今日去贡院了,天黑才能回来。”

孟侧妃对这个八竿子才打得着的亲戚也没什么兴趣,只道:“既如此,那本妃下次再来。”说完,转身就走了。

孙夫人忙道:“侧妃,要不……”

“不用了,我自己转转。”孟侧妃现在心情不佳,一想到这些人都是魏如意的亲戚,就更加不喜欢,一点面子也没给就走了。

孙夫人的脸僵了僵,她好歹也是兵部尚书夫人,将来七皇子还不一定坐上那个位置呢,孟侧妃充其量也就是比妾的位置高一点,竟如此不留情面。

魏淑看着这场景,眼眸冷淡:“绾儿的性子,去了七皇子府,怕还不如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孙夫人脸色不大好看:“大姐怎么这样说?便是母亲也觉得绾儿是个伶俐剔透的,虽比不上宫里那些公主,可也绝对不比其他贵女差。况且绾儿是尚书府的千金,与七皇子,哪里就不是门当户对了?”

魏淑看她生气,也不再多说,只低着头继续教孟长林念书。

孙夫人看她永远是这副态度,到底是亲姐姐,只咬着牙扭头走了。

待她走了,孟长林才不解问她:“娘亲,小姨怎么了?”

“贪心不足……”魏淑虽是这样说,可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骄傲的妹妹,想着孙绾儿那性格,只轻轻叹了口气。

孟侧妃出来后,整个人都沉闷的很,想起七皇子待自己越发的冷淡了,便都怪在了魏如意身上,觉得她就是个狐狸精。

走着走着,便见魏府几个下人偷懒坐在花坛边说话。

孟侧妃起了心思想听点儿身边,便叫住了下人,自己提起裙子悄悄的弓着腰竖起了耳朵。

可听了半晌,那婆子们不是说前儿个老太妃赏下的礼,就是说国师府送来的簪子,说来说去,没一句有用的。

“还我芳儿,你还我芳儿!”

忽然,一道人影从一侧的树丛里飞快的钻出来,凌乱的发髻垂在脸上,沾着枝叶,瞪着眼睛,吓得孟侧妃往前一跳,脚下踩到裙子,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那飞快钻出的人红着眼睛在院子跑了一圈,就被几个赶来的婆子给扭回去了。

“您没事儿吧。”下人们赶紧跑了过来,方才魏府的婆子也跟着走了过来,看到是孟侧妃,也赶紧的跟着扶人,边扶还边问:“贵人怎么在这儿……”

婆子本意是觉得她是不是迷路了,孟侧妃自己却心虚,一听,当即冷下了脸:“我是恰好路过罢了。”

婆子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回好。毕竟往前去,是死路,若非下人们要来打扫,主子们是极少走这里的。

她们不说话,孟侧妃也只当是把她们唬住了,想起刚才的疯妇,问道:“刚才的人是谁,看着穿着倒是不差,怎么疯疯癫癫的。”

“您有所不知,那是我们府上的柳姨娘,因为前阵子六小姐过世了,所以才疯了。”

“六小姐?”孟侧妃看着她们畏畏缩缩的样子,忽然想起,前阵子的确是有个魏家六小姐还想给七皇子下药来着。

想到这里,她脸上笑容大了些:“你们魏家的小姐,一个个教养果真都是极好的。”

婆子们面面相觑孟侧妃也不再多言,带着丫环就要往前走,婆子这才提醒道:“侧妃,前头没有路的,您可是要去南风院?”

孟侧妃的脸蹭的一下发起热来,强辩道:“本妃知道。”说完,又转身走了一条岔道离开了。

婆子们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想起她方才坏脾气的样子,干脆把话咽了回去,赶忙离开了。

孟侧妃一路往前走,一边吩咐:“回去查查,这柳姨娘和魏朝芳,看看她给七皇子下药的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娘是觉得,这跟魏家四小姐有关?”侍女问她。

“肯定脱不了干系。”孟侧妃想起魏如意,越想越恨,直到发现前面这地方的不对劲来:“这是哪里?”

侍女伸长脖子看了看,看到院子上那牌匾的字,皱皱眉:“不知道,不过这院门口都无人守着,怕是处废弃的院子吧。”

孟侧妃皱皱眉头,转头欲走,但脚步还没迈出去,又回过了头来,魏家除了一个疯癫的柳姨娘,兴许还藏着别的秘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转过身去推开了那道没上锁的门。

南风院里,姜宴跟陈言袖正打着呢,姜宴是武功高强,可不及陈言袖战场上下来的,经验丰富,两人打得难分胜负之际,就见孟侧妃的贴身丫环顶着一张被抓花的脸来了:“殿下救命!”

姜宴闻言,手下一松,陈言袖也顺势收回了手。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便看到孟侧妃脸上被抓开了花,尤其是额头上,隐隐都出现了个‘王’字。

陈言袖眉梢一挑,跟在一侧伺候的檀儿差点没憋住。

孟侧妃看着满院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的人,哭着就扑到了姜宴怀里:“殿下,这魏府藏着凶兽,你救救臣妾……”她嘤嘤的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哭泣着实让人心疼,只是这张脸……

檀儿听到‘凶兽’二字时就忍不住了,如今这儿的确有凶兽,母老虎不正是凶兽么?

她背过身去笑得直流眼泪,陈言袖忙让人去叫了魏如意出来。

魏如意看到这场景时,立即问她们:“你们去兽园了?”

“兽园?”姜宴也大吃一惊,她还养猛兽呢?

“你还敢说,你府上有这样危险的地方你怎么不早说!”孟侧妃气得不行,她觉得肯定是魏如意算计好的,就是要毁她容貌!

魏如意眨眨眼:“那地方,一般是不太危险的。”

说着,门口的侍女们又是一顿尖叫,姜宴立即拔剑警戒的看过去,就见一只威风凛凛气势汹汹的……肥猫懒洋洋走着猫步优雅的走过来了,瞧见他拔剑,褐色半透明的眼睛瞥了瞥他,‘喵呜’一声,便帅气的帅帅尾巴,一下跃起,吓得皇子府的侍女惊叫连连,它却舒适的跳到了檀儿的怀里。

檀儿手臂都是一沉,这才终于收了笑,问道:“侧妃,这便是那伤您的凶手?”

“那兽园里全是这样的恶徒!”孟侧妃花容失色,说话几乎都要破音了。

“那兽园本是个废弃的院子,因为后院墙上开了个狗洞,厨房又时常会拿一些吃剩的食物去,府外那些无处可去的猫狗便时常会进去休息。臣女本以为那样废弃的院子不会有人想要进去,没想到侧妃如此与众不同,这是臣女之过,还请侧妃责罚。”魏如意态度端正的道歉认错,虽然这是孟侧妃自找的,但到底伤了她的脸。

孟侧妃一听,心思瞬间动了起来:“赔?你拿什么赔?”

“臣女有药……”

“你的药能保证万无一失不留一点疤痕吗?”孟侧妃盯着她又道。

魏如意笑笑:“可以的,您的伤势不算太重……”

她话未说完,孟侧妃当下便道:“既如此,那就把你的脸弄成跟我的一样,到时候你也用药,我就信你。”

“胡闹!”姜宴脸色微沉,孟侧妃今儿却是铁了心了,魏如意这张脸,她怎么看怎么嫉妒,小小年纪生得如此颜色,还如此让男人喜欢,她只恨不得立即划花了去。

“殿下若是不肯,那妾身就去母妃面前讨个公道,再去寻父皇问问道理!”孟侧妃也不顾姜宴的脾气,闹着就要走,但人还没踏出门槛,就看到那个一身绛紫色官服的男人朝这儿而来。

他分明不会功夫,可行走间那溢出的尊贵之气,已是让府里的下人们不敢直视。

孟侧妃看到他,更是腿软,偏偏那人的凤眸还轻轻从她身上扫过,让她只觉得好似一块寒冰慢慢拂过脸上一般,叫她战栗。

“侧妃要入宫?”楼衍走近,淡淡问她。

“我……”孟侧妃觉得嗓子哑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楼衍看了看里头的姜宴,道:“侧妃的长兄今日一早被人参了渎职,侧妃既要入宫,七皇子也一道去面见圣上吧。”

孟侧妃脸色惨白,兄长被人参了?她孟家如今可就靠着兄长一人,若是他出事,孟家也就难出头了。

姜宴也显得有些凝重,他看了眼站在一侧身姿纤弱的魏如意,看着她望向楼衍时那仿佛带着星光的眼睛,没有多言,上前几步到了楼衍跟前:“我立即入宫。”

“出宫后,记得去看看平王。”楼衍淡淡道。

孟侧妃不懂为何还要去看平王,自己兄长出事,七皇子当然要多关心自家兄长才是!

她略有些气,想起楼衍一贯是护着魏如意的,就更是来气!

姜宴都感受到她的怨气了,既尴尬又失望,忙行了礼,就拉着她匆匆走了。

“孟侧妃真是难堪大用。”阿忠也忍不住低声道。

楼衍没说话,看向院子里魏如意眼巴巴的模样和她苍白又小巧的脸蛋,这段时间以来,她处处受伤,也憔悴不少了。

“好好休息,很快天便热了,要开荷花,江南的百里荷塘,景色正美,若身子好了,带你去看。”楼衍淡淡说完,见她几乎是要雀跃起来,唇瓣才掀起些许的笑意,带着人转身要离开。

今日他不过是借着传话给姜宴之便来见见她罢了。

人还没走两步,忽然身后一道疾风袭来,阿忠想也没想,抬手将将那袭来的人给推开了。

阿忠力气大,那人身子轻,被他这样一推,人差点飞起来,还好陈言袖及时接住。

“你没事吧?”陈言袖问她,她却一把将她推开,起了身便微红着小脸朝阿忠气道:“你做什么,我又不是要伤他,我就是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魏如意想了想,孙绾儿好似的确还不知道楼衍的身份。

知雨立即上前道:“表小姐,这位是国师大人。”

“他是国师?”孙绾儿看着楼衍,心跳都要停了,怎么会呢,他居然这么巧就是未来的表姐夫?

知雨点点头,瞧见不远处孙夫人已经来了,才忙上前去将事儿说了。

孙夫人是个明白的,国师既要娶魏如意了,那孙绾儿就算嫁过去,也只能是妾。做妾跟做七皇子的正妃,哪一样更好她清清楚楚!

她心里一紧,上前就拉着愣住的孙绾儿笑道:“绾儿才入京城,不知规矩,还请国师大人勿怪。”

“无妨。”楼衍停了停,看了眼为难的魏如意:“如意的表妹,本尊自然宽容些。”

孙夫人暗暗松了口气,孙绾儿听着却咬住了嘴唇。

魏如意心头也是一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维护自己了。

楼衍看她小脸绯红的模样,又看了眼分明不甘心的孙绾儿,记在心上,出了府便吩咐道:“京城哪个夫人最爱说媒?”

“说媒的话……好似林典仪家的夫人很是热衷,京里不少贵女们都是她给说的亲。尊上怎么问这个?”阿忠不解道。

“改日请她来魏府坐坐。”楼衍说完,想起魏如意,心里只觉得软了一块,周身凌冽的寒气都散了不少。

等他上了马车离开,暗处的巷子里才走出一身银红蟒袍的荣王来。

荣王面容越发阴鸷,看着楼衍离开的背影,摸着自己小手指的残缺,嘴角邪佞勾起,娶吧,最好早些娶,这样我才能让你生不如死!

下午,陈言袖和胡清微都回去了,不过听胡清微的意思,她外祖父已经在给她相看人家了,此番来,言语间也透着想让魏如意帮着出出主意的意思。

檀儿将闯了祸的肥猫关在了笼子里,搬着绣凳坐在床边绣花,一面道:“奴婢听着,胡小姐好似听中意咱们二公子的。”

知雨也点点头:“方才言谈里都夸二公子好呢。”

“并非姐姐良配。”魏如意了解二哥,他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棱角很多,胡清微看似聪明,实则本性憨直,她嫁过来,固能做个贤妻良母,可日后呢?二哥身世复杂,云氏更是难相处,若是二哥非真心爱她护她,她嫁过来,岂能有安宁日子?

檀儿看她心事重重,只问她:“可万一胡小姐真的要嫁怎么办?”

“父亲也不会同意的。”魏如意想到魏信,他那样的人,当初肯把三姐姐嫁去金家,也是看在云家和汝南王府的面子上了,如今没了这些,他怎么可能容许二哥再娶一个家世凋零的女子回来?

檀儿跟知雨对视一眼,才笑嘻嘻道:“那小姐觉得哪个公子合适?”

“按照胡姐姐的家世和她的本性,最合适的是远在金陵城的娄家和姜王的嫡重孙,姜王家有个好习俗,便是男子只娶一妻,妻子过四十而不孕才考虑纳妾,不过姜王这嫡重孙听闻是个离经叛道的,本性不坏,脑子里却全是奇奇怪怪的想法……”魏如意想着道。

知雨跟着道:“那就那娄家?”

魏如意想了想,又摇头:“娄家也有不妥之处,虽然娄家远离京城纷争,可娄家子弟大多已娶妻纳妾,最小的一个如今虽未娶妻,可听闻曾痴慕一花船娘子,闹得家门不宁,最近才安分的。”

“那可要奴婢去打听打听?”檀儿起了兴致,魏如意倒是点点头,不查问清楚,到时候倒是难替胡清微把关了。

等说了会儿话,她便歇下了。

这一昏睡,就是好几日的光景,原本的艳阳天也变成了阴雨连连。

踩着这雨水回京的八百里加急很快送到了宫里,信才送到的当夜,皇帝就病了,废皇后刘氏也一头撞在了寒宫的大门上陷入了昏迷。

当夜便让瑞王荣王同时监国,楼衍协助。

夜里,萧王跟荣王同时站在养心殿外,荣王看他,淡淡笑道:“四皇兄最近不是在筹划离京吗。”

“父皇生病,本王自然不能不孝。”姜棣冷淡的望着宫门,看也没看他一眼。

“是吗?”荣王笑着双手抱胸,转头看了看台阶上滴答作响的大雨,再看看还在殿里一直没出来的楼衍,凑近了道:“四皇兄不孝,可里头有人替我们孝顺着呢,若不是知道楼衍非父皇所生,臣弟都要怀疑,这太子之位是不是他的了。”

姜棣听得出他这是挑拨之言,干脆不理他。

荣王也不急,慢慢等着,直到皇帝叫他们进去,让楼衍出来。

姜宴一直在外等着,姜棣二人的唇舌之战他懒得听,见他出来,立即就小跑了过来:“小衍,父皇怎么样了?”

“没事。”楼衍目光平静,姜宴却听得出这话里的波澜。父皇既然都让人监国了,怎么可能还没事?除非这监国二字根本就是个幌子,他想要试探!

姜宴想到父皇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用这样的心机,一阵阵心寒,楼衍只看着这夜雨滂沱:“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

“你去哪里?”

楼衍看着这重重红墙外,语气有些沉:“这么久,也该去拜访一下平王殿下了。”

姜宴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知道他筹划这么久,终于要开始动手了。

从此往后,这京城之内,只怕再无安宁。

萧王荣王监国的消息一传出来,早就投靠了的暗自庆幸,押错宝了的赶忙双倍送礼,那些之前站队不明显的更是立即表明态度,生怕错过了最佳时机最后落得个不得重用甚至招来怨恨。

最慌张的,莫过于云家了。

云丞相在大牢里,云家根基虽大,却大不过皇权。

云昊一早就阴沉着脸跪在了云家家主跟前:“祖父,您不能放任不管,父亲现在落在楼衍的手里,必是死路一条!”

云家家主坐在首座,眼睛闭着,呼吸有条不紊的样子,仿佛睡熟了。

云昊见他这样,又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祖父,父亲一死,到时候必是树倒猢狲散,咱们云家可就真的完了呀!”

半晌,那紧闭的眼睛才终于掀开了来,可那双浑浊的眼眸露出的光却仿佛能瞬间将人看透一般。

云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却只换来云家家主一声轻哼:“我早告诉过你们,惹谁都可以,不能惹楼衍,你们不信我,如今求到我跟前来又有何益?”

“我们知道错了,可是现在人已经得罪了,祖父,您说个法子,这可怎么是好啊,难不成真看着咱们云家就此衰败了?”云昊急道。

云家家主看着这不争气的儿孙,终是道:“你说的没错,既然得罪了人,你在这里求我没用。”

“可……”

“换个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云家家主哼哼完,起了身,身子一晃,又跌坐在凳子上。

云昊忙起身扶他,他却只摆摆手:“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一个个的我也懒得管不住,但谁要想这样糟践我们云家,那也是绝对不行的。”

“那您给孙儿指条明路吧……”

“荣王根基虽浅,但他智谋绝不差,若你们殊死一搏,唯有投靠他。”云家家主说完,外头冷风一吹,他连打了好些个喷嚏,才摆摆手,自己拄着拐杖慢慢悠悠的回里间休息去了。

云昊得了信出来,方才的懦弱之色瞬间不见,当下就打发了人往荣王府去了。

云氏站在游廊一角看着云昊得意的模样,知道不必担心了,这才跟身边的人道:“让章儿来见我。”

“是,不过夫人,三小姐想要见您,您看……”

“她不是事事都听魏如意的吗,告诉她,再不必来见我了!”云氏气得脸色骤变,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