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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了眼楼衍,没出声。

姜宴会意,上前叫人翻找了一番,果真是翻出一块小小的玉章来,这是太子府每人都有的东西。

姜棣见东西顺利找了出来,继续道:“这几日自从凌家的事情被翻开开始,太子的情绪就一直十分低落,想必父皇也知道其中原因。当初太子能为了平王妃而出家,后来他又再次出山,为了什么,想必父皇比儿臣更清楚。”

“那你……希望朕怎么处罚他?”皇帝问向姜棣。

姜棣微微一愣,皇帝怎么会这样问?

他抬起头来,看着一旁的的确确死去的小太监,再看皇帝捂紧心口的样子,眉心微拧。

这时候,太医已经过来了。

太医手忙脚乱的要替皇帝把脉,皇帝只抬手将他打发了下去。

高公公还想起劝劝:“皇上,先让太医看看……”

“朕没事。”皇帝冷淡说完,松开手,众人这才看清,他的心口衣衫虽然有血,可衣裳却半点没破。

姜棣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父皇,您没事?太好了,吓坏儿臣了。”姜棣到了嘴边想提议处死太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吗?”

“是,儿臣如今已经连失几位亲人,实在不想父皇您再出事了。只是太子,他可能只是一时糊涂,既然父皇如今没事,儿臣愿意代太子受过,还请父皇不要责备太子。”姜棣道。

皇帝嘴角泛起冷意:“代他受过?”

他轻哼一声未置可否,姜棣只紧紧咬住了牙关。

楼衍扫了眼姜宴,皇帝没有继续套姜棣的话,是想给他留一条活路吧。

说来姜棣也是幸运,若不是在他之前已经死了三位皇子,端看皇帝如今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也断然不会容他。

“朕没事,都退下吧。”皇帝沉沉道。

楼衍抬手行礼,皇帝却没理他,只看了眼姜宴:“宴儿留下。”

姜宴早知道会是如此,行礼应下。

姜棣跟楼衍一块儿出来,人还有点没回过神。他没想到这几日他苦心收集证据,并且心思缜密的推断出太子今日可能会为了平王妃一家而直接动手,而且为了万无一失,他甚至动用了一直埋伏在父皇身边的隐秘眼线,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楼衍设下一局。

“国师大人真是好本事,能让父皇都陪你演这出戏。”姜棣边走边笑。不过幸好他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楼衍没理他,只看着前方甬道中站着的人,似乎是等了他许久了。

他缓步上前,行了礼:“殿下不是说今日不得空过来吗?”

“本宫若是不过来,怎么会知道国师大人竟然对父皇这样忠心耿耿呢?”太子望着他,笑容渐渐凉薄。

他要父皇生不如死,才能偿还娴儿这么多年被他囚禁所带来的痛苦,才能偿还自己信任被背叛的痛楚!

可偏偏,楼衍知道了他的计划后,竟阻止了它!

姜棣行了礼,看着他这幅模样,大致也猜到了,太子是真的要行刺父皇,只是楼衍阳奉阴违,没有让刺客成功。要说此番得益的,那自然是被父皇留下来的皇子,姜宴。

“原来国师竟然是打着这样的盘算,高招啊!”姜棣都忍不住夸赞出声,先是利用太子慢慢消耗掉其他皇子和皇帝,然后再捧出一个姜宴。

太子看楼衍半点没有解释的意思,淡漠一笑:“看来,你一开始就不是要帮本宫。”

“太子殿下可曾想过,初心还在?”楼衍淡淡问他。

太子没说话,初心?那早在当年出家时,就全部放下了,如今还俗,他只求报仇。

他深深看了眼楼衍,再朝养心殿的方向看了看,目光微寒:“本宫一直都知道你是奸佞小人,没想到你会如此下作。楼衍,本宫会叫你后悔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

姜棣鼓掌,等太子走远了,才轻轻一笑:“本王原以为国师大人智计无双,一定会避免这样的场景,没想到居然会落到反目的这一步,那接下来,本王应该可以休息休息,坐山观虎斗了。”

楼衍依旧没搭理他,现在的萧王在他眼里,不过蝼蚁而已,难对付的,是太子。

不过这是姜宴最后的要求,不能伤了太子。

也罢,不伤就不伤吧,有了刚才这出戏,多疑的皇帝就算要把权利交给他,也一定会留一部分给姜宴的。

出了皇宫,他直接回了国师府。

阿忠迎过来,立即叫人关上了国师府大门。

“如意如何?”楼衍问他。

“夫人一切安好,我们的人也顺利被‘掳走’了,想必现在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老巢。”阿忠低声道。

楼衍凤眸微黯,闷闷嗯了声就回院子了。

才到院子门口,就发现侍女们都不在,房间门也紧紧关着。

他看向阿忠,阿忠忙解释:“夫人吩咐的,不许任何人靠近,除了您。”

楼衍想着,昨夜跟她说时,她虽然连声答应,但多半没听进去,今日一定是吓坏了。

他独自走过来,才推开房门,一只手便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扯了进去,而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便趴在了他胸膛上嘤嘤哭泣起来:“呜呜呜,人家好怕怕,当时好恐怖……”

楼衍:“……”

“晚上带你去看焰火。”楼衍轻声道。

“焰火?”魏如意擦了擦她拿水打湿的眼睛,抬头看他:“你晚上不出去了?”

“嗯。”楼衍看她这惊喜的模样,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便叫她去更衣了。不过是更他准备的衣裳。

等换好衣裳出来,魏如意不满的珉唇:“这衣裳……不好看。”

楼衍扫了眼,满意点头:“好看。”

魏如意哑然,这什么审美,灰不拉几的小厮衣衫,她身形本就瘦弱,这样看着,更像个小厮了。

出门前,楼衍拿了一个银色的面具戴上。

魏如意眼巴巴看着那精致的面具问他:“我有吗?”

“没有。”

“为什么,我长得不够招蜂引蝶吗?我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不需要遮起来吗?”魏如意不解,却见楼衍扭头便从她的胭脂盒里挑了一些出来,在她脸上划了两道,而后还隔远看了眼,满意的点头出去了。

魏如意欲哭无泪。

但看他神神秘秘的,晚上一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吧!

她的小心脏紧张起来,不敢带已经装死了的木英和知雨出门,一个人就跟着楼衍出去了。

坐上马车,魏如意想着去最热闹繁华的街,大概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可这马车兜兜转转,竟好像走了有半个时辰才停下。

“这里是哪里?”魏如意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眼,依旧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的,不过看起来不是她常去的那条街。

“公子来了,里头已经备好了最好的雅间,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吧。”

正说着,一个肤白貌美的红衣女子便袅娜着走了过来。魏如意的眼睛紧紧落在她那低到露出沟沟的抹胸裙子上,咽了咽口水,再想想自己的茶杯盖……

“嗯。”

楼衍冷淡应了声,便下了马车。

见魏如意还未跟来,他扭头看她:“不来?”

“没……我马上来。”魏如意不甘心的珉唇,她说来这儿做什么呢,哼,定是想让她自卑,让她自惭形秽!

楼衍没看出她的别扭,转身便进去了。

魏如意更气,才成婚几天,就跟别的姑娘走了!

“这位小爷若是不急着进去,在这儿附近逛逛吧,有很多好东西哦。”

那红衣女子媚眼微挑,朝她娇俏一笑,便跟着楼衍进去了,行动间,多是毕恭毕敬。

魏如意看楼衍果真没理自己进去了,也跳下马车,悄悄跟了进去,可才进来,就发现这里头充满了好闻的药香气,只是同时,也有毒药的气息。

她正诧异间,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二楼进了某处雅间,她想抬手打个招呼,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扮做了小厮,便没出声,循着楼衍的方向继续去了。

等一路上到了四楼,魏如意才搞明白,原来这里是京城最大的一处拍卖行,各色的珍宝都会在这里交易,除了珍宝,这里还交易各样的美人亦或是消息。

只是来这里的人,都纷纷低着头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一般。

“小爷是第一次来?”

那肤白貌美的姑娘走了过来,笑着将胸……脸凑过来,微笑问道。

魏如意乖乖点头,还道:“你们这儿一直这么热闹?”

“当然,天下珍宝何其之多,在这里,是不接受金银的,只接受以物换物。宫里的各位娘娘们都时常派人来交换一些东西。”

“宫里?”

“是啊,你看看下面那些个穿着女装就来的,都是宫里派出来的人。”女子娇媚一笑,离开时,手十分‘自然’的划过魏如意的胸口,愣了愣,旋即捂着嘴噗呲笑出声来,又打量了眼魏如意,才转身走了。

魏如意看她笑得花枝乱颤,只无奈珉唇。

“下面,第一件要拍卖的东西,是出自扶桑毒药世家丹羽家族的摄魂丹,摄魂丹传言能让人忆起前世今生,丹羽家族如今也仅剩此一枚。卖主想要交换之物为,一种能将人尸骨化为水的毒药药方。”

底下忽然有人开口,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一楼到四楼的雅间也纷纷有人开门出来,盯着底下那颗丹药。

魏如意楞了一下,摄魂丹?莎慕家有这样神奇的药?可莎慕家不是产毒药吗,这样玄乎的药,真的有?

她满脑子疑问,可没想到三楼雅间的某处房间内便扔下一只死猫来,不一会儿一瓶药水浇在那猫的身上,猫瞬间开始融化到只剩下一具白骨。

魏如意愣了愣,早听闻有化尸水这样邪乎的东西,没想到是真的。

“这摄魂丹是在下的了吧。”

披着斗篷的男人走出来,轻声问道。

二楼雅间内的莎慕也走了出来,同样黑纱蒙面,浅笑:“阁下自便。”说罢,拿走化尸水的药方,便走了。

等她离开,底下吵吵嚷嚷中,又有不少拿宝物出来交换的,有上千年的灵芝,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还有最近某处杀人案的重要线索,奇奇怪怪,什么都有,甚至还有拿异域美人换的。

魏如意看楼衍自从进了房间后,就一直没动静,不由觉得奇怪。

她走到房门口朝里头瞧了瞧,便见四五个肤白貌美的大姐姐坦胸露乳的倚在他身边喂他吃葡萄,而他还笑的春光灿烂!

她眼眶都红了,二话没说冲进来便抓起那葡萄往他嘴里塞,却见这个楼衍方才还笑嘻嘻的脸立即化作了紧张,不等魏如意开口,就俯身跪在了地上朝她磕了头:“见过夫人。”

“衍哥哥……我也不是那么生气的……”

魏如意被他这一下弄得有点儿蒙:“往后……你想吃葡萄,我喂你就是,你别……”

“那就来喂吧。”

冷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魏如意转过头去,才看到还有一个楼衍坐在房间的另一边,而他面具都没摘,目光极其平静。

魏如意有些傻眼:“这是……”

“回禀夫人,小的是带了人皮面具。”方才那磕头的‘楼衍’道。

“衍哥哥,你今日难道是为了这个而来?”魏如意问他。

楼衍看了眼面前桌上的葡萄,魏如意微微一愣,这才乖乖走过去,开始给他剥葡萄了。边剥皮,边问他:“你弄这么个替身,是要做什么?”

“查一件事。”

“什么事?”

“当年皇帝杀齐妃,灭秦家满门的原因。”楼衍轻声说完,就听到楼底下有人开口,道:“我这儿有一条重要的消息,事关当年一桩冤案,想要的人,只要给我一颗珍珠就够了。”

话落,魏如意看到楼衍放在一侧的手微微收紧了起来。

她也朝下看去,那人虽然带着严严实实的面具,但这眼神,她见过。

“给你!”

底下有人起哄,扔了珍珠上来,那戴着面具的人才终于笑了起来,捡起那颗珍珠,环视着这满屋子的人,道:“想知道为何当年宠冠六宫的齐妃和忠心耿耿、为百姓所称颂的秦国公府的人为何一夕之间全死了吗?”

底下无人敢出声,就算这里是一个自由的交易场所,就算这场所背后之人强大到无人敢动,可这里依旧是北燕国境之内。几十年来,但凡敢私下议论秦家之事的,全都死于非命了。

台上戴着面具的人冷淡一笑,眼看着周围杀气逼近,只轻轻道:“因为……当年北燕的皇位,是要传给秦家长子的!因为当年大齐下嫁的齐妃娘娘,也是要嫁给秦家长子的!”

话落,杀气顿起,那人似乎早有准备,转身便没入身后的黑幕里,不见了踪迹。

楼衍淡淡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听着楼下的阵阵喧哗,瞥向魏如意:“葡萄呢?”

“当年的秦家,与衍哥哥是何关系?”魏如意问他,可楼衍只微微俯身,吃了她刚剥好的葡萄,便转身出去了。

肤白貌美的场馆掌柜赤焰过来,望着她娇媚浅笑:“主子还是这样冷漠呢,若是他跟普通男人一样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到如今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

魏如意小脸微红,她却咯咯直笑,还指了指窗边,道:“去看看,他吩咐人为你准备的。”

“什么?”

魏如意走到窗边来,漆黑一片的夜空,忽然亮起漫天的焰火,似乎要将整片天空都照亮一般。

街上的人全部停住了脚步,发出阵阵惊喜的轻呼。

楼衍走到楼下,抬头,看到站在窗边的她,小脸泛着微微的红色,眼眸里写着开心。

他想,这就足够了。

姜宴从宫里回来时,满身都是疲惫。

他还记得父皇提起平王妃时眼底的贪欲和最后的恨意,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开心吗?”

淡漠的声音传来,姜宴刚下马车,便停住了脚步。

夜色很暗,可幽幽的灯火传来,能让他看到面前站着的人,只是他的脸全部隐没在了黑暗里,让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皇兄。”

“你不觉得他该死吗?”太子继续问他。

姜宴没出声,父皇该死吗?他不知道,那是他的父皇,是他的王。

太子浅笑,撇开眼去:“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会长大,会被那个位置所诱惑……”

“皇兄,我没有想过……”

“想了就是想了,男人,敢做也要敢认。”太子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回了自己的马车,姜宴想追上去,太子却只是冷淡制止了他的脚步:“从此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他要为娴儿的一辈子付出代价,而楼衍,也必须死。”

话落,马车已经慢慢驶动。

姜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小衍问过自己,想要那个位置吗?他觉得是想的,可他没有想到兄弟反目的程度,可是他看得到,大皇兄变了。

“王爷。”

温柔的声音传来,姜宴回过头,只看到陈言袖提着一盏灯笼走了出来,她今晚穿着一条姜黄色的长裙,显得温婉又大方。

看到她来,姜宴不知为何,总觉得内心某一处仿佛被触动了。

他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袖儿,我累了。”

陈言袖微微讶异了下他态度的转变,看着他紧紧牵着自己的手,略有几分羞涩的垂下眼眸:“屋里备了热水,殿下先沐浴吧。”

“嗯。”

姜宴深深看她一眼,才笑着带着她往屋里去了。

夜色静谧,太子却一夜无眠,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心爱之人死在怀里的景象,一想到她十几年被父皇禁锢着,他既恶心,又愤恨。

终有一日,他会亲手替娴儿讨回这份债!

温暖的被窝里,楼衍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腰睡得香甜的小姑娘,手缓缓抚着她的长发。

直到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他才悄悄从被窝里走了出来。

花厅里,牧云和阿忠阿义一起跪在底下:“尊上,是我们的错,没拦住十四皇子!”

楼衍负手站着,目色沉沉。

阿忠看他如此,知道他很生气,试探道:“要不我们把十四殿下打晕了送回大齐算了,反正他这次来,是看上了灼华公主,与其娶灼华回去,还不如不娶呢。”

阿义瞥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四殿下聪明,他若是被我们这样送走,肯定能猜到是有秦家遗孀在。”

“可是当年尊上服下鸩毒他们也是知道的,不会还傻傻以为尊上还活着吧。”阿忠辩解,阿义不服。

牧云看着二人争辩,只望着楼衍:“小衍,要不就让十四皇子留下来吧,他总能帮上忙。如今凌家的事情挑开,皇上为了躲避流言,势必要把朝政交给太子,虽然你让皇上对太子起了防备之心,皇帝会分部分权利给昭王殿下,但贤妃娘娘如今昏迷,纵有贵妃,只怕也难以抵挡皇帝与太子几十年的父子之情。更何况旁边还有个萧王呢。”

楼衍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他最不想的,就是将赵霁和大齐的人牵扯进来,可现在赵霁主动出击,的确让他骑虎难下。

“先对付姜棣。”最要紧的,还是姜棣,此番他回来,是有备而来,而且处处针对如意,他不死,他难以全心全意来做接下来的事情。

回到床上时,楼衍看着蜷缩在被子里乖乖睡觉的魏如意,唇瓣珉起笑意:“就算听到了,也不许插手。”

魏如意眼眸微动。

什么都听你的,你忙得过来吗?

哼。

她揽住他的腰,闻到他身上略带着些的药香气,心微微沉了些,没睁眼,就这样装糊涂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楼衍就出去了,魏如意摸着一旁还有余温的空被窝,卷着被子打了个滚:“木英。”

“小姐。”

“叫谢妈妈来见我,另外……京兆府的事儿,动点手脚,萧王殿下最近闲了,咱们既然无聊,就帮帮他吧。”

魏如意浅笑道。

木英笑着应下,立即去办了。

早上收拾好后,魏如意盘算着也快到回门的日子了,虽然不必去魏家,但也该去外祖家看看,便让人去准备回门的礼。

只是这回门的礼还没准备好,许久不见的三姐姐魏轻水忽然登门了,而且还带来了,魏如意如今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魏轻水怀里抱着个粉嫩的孩子,孩子养得不胖,却极爱笑,见到人就笑着露出那对小梨涡,格外可爱。

她看着魏如意出来时,眼神似有感慨,等她走近了,才微微屈膝行了礼。

“三姐姐不必与我客气。”魏如意扶起她,魏轻水也只是温和一笑:“如意,此番来,一是要恭喜你大婚。二是,二哥回京了,他想见你。”

魏如意早就听说了二哥要回京的消息,她本以为西南的战事起码要到明年才能解决,没想到如今还不到十一月,就已经彻底解决了。

那二哥此番回来见自己,是为了云家的事吗?

“他在哪里?”

“在魏家。”魏轻水说完,她怀里的孩子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魏如意,魏如意看过去,他便咯咯笑了起来,伸着小手要魏如意抱。

魏如意楞了一下,魏轻水只道:“小宝喜欢你。”

魏如意也喜欢孩子,伸过手便接了来,小宝立即抱住她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贴在她的脸上,还咯咯的笑,魏如意觉得自己心都在此刻化了。

不远处,二师父看着此刻抱着孩子逗弄的魏如意,负手在身后,轻轻叹气。

牧云跟在一侧,看他这幅样子,略有不满:“师父既然能算到那些事,怎么不帮帮他们,真的有了孩子就会出事吗?”

“命数如此。”二师父轻声道。

“我觉得小衍不是信命的人。”牧云轻哼,二师父扭头瞪他一眼:“我就是知道他这臭脾气才不得不下山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

牧云看他这样生气,便道:“那师父就好事做到底,让他们免遭这些灾难,你看看小衍,看看如意,都是可怜人。”

二师父也想帮忙,但逆天改命,不是他能做的,只能靠他们自己。

他看了眼笑的灿烂的魏如意,再看看站在一侧温婉的魏轻水,摇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魏轻水不肯进屋,只在门口说了会儿话,就带着小宝走了,但魏如意屡次救她和小宝的恩,她一直记着,若是有需要,她一定会报答她的。

马车离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暗处的那双眼睛,已经盯着她许久了。

魏如意等她离开,想了想,先回了屋子。

二哥回来了,她希望他不会卷入到京城这些事情里来才好。

“小姐。”

就在魏如意准备回房间再来个回笼觉的时候,肩膀被人拉住,她的小身板都差点被人给提了起来。

魏如意扭头看到是铁师父,腿都软了。

“师父,我还要准备回门的事儿呢,要不习武就迟些……”

“迟?”铁如兰脸一黑,抓着魏如意就开始绕着国师府跑了起来。京城这样危险重重,她就算跑的快,那也要跑得久才行。

魏如意欲哭无泪,只能跟着铁如兰锻炼了起来。

国师府外,看到这番场景的人女子冷淡一笑,转身去了身后的雅间。

“看来她还没告诉楼衍真相。”

“没关系。”穿着黑衣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阴鸷浅笑:“那就让她以为楼衍已经全部想起来,就可以了。”

娄若会意一笑:“你要利用秦家的事作为筹码?”

“可是个好办法?”

“杀人诛心,你要够狠才可以。”娄若提醒他。

男人阴冷一笑:“放心,这一次,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到了午膳的时候,魏如意终于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满满一车的礼物。

楼衍中午回来时,看到她累得打颤的双腿,眼眸染上些许笑意,问她:“下午没事。”

“那你可以陪我去陈家吗?”魏如意笑眯眯问他。

“嗯。”

楼衍顺势牵起她的手在花厅坐下,丫环们鱼贯而入,端上一样样精致的饭菜。

魏如意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但按照国师府的规矩,是要等下人来布菜的。

魏如意眼巴巴的盼着知雨来给自己布菜,可菜还没上完,还不能布菜。

她饿呀……

“吃吧。”

楼衍瞥了眼她悄悄咽口水的样子,自己拿起筷子,一旁的管家欲言又止,但楼衍却只让下人都下去了。

他怕魏如意不自在。

魏如意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现在好歹是国师夫人了,也得讲究些体面,不能给衍哥哥丢人。

看着人都下去了,又见楼衍已经开始用膳了,才松了口气,大快朵颐起来。

真好吃啊!

魏如意心里感慨,她看着在一旁优雅用膳的楼衍,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顿饭。

吃过饭以后,便出发往陈家去了。

魏如意本以为今日楼衍都陪着自己回门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事了吧,谁知姜宴也带着陈言袖回来了。

“小心些。”姜宴先下了马车,没有立即走开,而是转身扶了下陈言袖。

陈言袖有些羞涩,毕竟这是在陈家大门口呢,可姜宴的手就这样放着,她不扶上去似乎也不好。

她伸手,姜宴的眉目里也带着笑意。

魏如意瞧着,这两人是互生情愫了呀!

“昭王殿下,言袖姐姐。”魏如意过来行了礼,姜宴看着她面色红润浑身都透着喜色的模样,目光微微柔软,只拉着陈言袖的手,浅笑:“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