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姐？怎么了？”
电话那头李晓云语气有些不善，“你现在有时间吗？”
赵陈看了一眼前方通畅的路段，道：“有时间，怎么了？”
“那你来一趟学校，有个事情要跟你当面说明一下。”
赵陈心中一紧，“是不是馒头在学校里面犯错了。”
李晓云含糊其辞，只道你先过来，当面跟你说。
赵陈挂了电话之后忙冲着那出租车师傅道：“师傅，麻烦您掉个头，送我去一趟阳光双语幼儿园。”
那师傅略显惊讶，道：“可马上就要道机场了啊！你刚刚还不是说赶飞机吗？”
赵陈无奈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师傅笑了，“是不是孩子在学校里面犯错误了？被叫家长了？”
“应该没错。”
“那确实含糊不得，孩子的事儿比什么事儿都大。”
几脚油门，出租车停在了幼儿园门口，赵陈付了钱之后拿着行李快速往幼儿园里面走去，同时给左清发了一条信息说抱歉，今天临时有事去不了汉阳了，先把机票给退了。
这面走到馒头班级门口，就见讲课的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那女老师对赵陈有点印象，走出教室门来问道：“你是馒头的家长吧？”
赵陈点头，“对对对，馒头是不是犯错误了？”
女老师没正面回答赵陈的话，只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办公室道：“你先去办公室吧，李老师在办公室里面等着你呢。”
赵陈致谢之后忙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着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便推门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就只见馒头低着脑袋站在李晓云面前，还听着推门声瞧瞧抬头看了赵陈一眼，又很快重新把头埋了下去。
而李晓云这是脸色不大好。
这馒头是犯了什么错导致李晓云脸色这么难看啊？
赵陈自顾自嘀咕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李晓云面前，道：“李姐？”
李晓云瞧见赵陈之后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冲着馒头摆摆手，“你先回教室吧，我有些事情跟你爸爸说一下。”
馒头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赵陈，然后忙低着头快步跑出了办公室。
赵陈狠狠瞪了馒头一眼，然后看着李晓云道：“李姐，这今天到底怎么了？”
李晓云看着赵陈手里的行李，愣了愣，“你今天要出差？”
赵陈摇头道：“没事儿，一点小事儿而已，明天去也行。”
“你先坐吧。”
“诶。”
抽了一张凳子在李晓云面前坐下，李晓云又给赵陈泡了一杯茶。赵陈捧着这杯茶心中始终是七上八下的，忍不住问道：“李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您就别卖关子了。”
李晓云便将两本作业本放在赵陈面前，赵陈拿起一看，这不是作业么？
看了一眼封面，一个写着歪歪斜斜的赵新依，另一个写着林浩，再将其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两眼，就发现后面几页馒头的字迹与最开始的字迹有些不大一样，再认真一对比，发现后面的字迹跟林浩的字迹几乎差不了多少。
赵陈抬头，“这……”
“你看出来了吧？”
赵陈点点头，然后试探性问道：“是不是馒头让别人给她代写作业？”
李晓云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
赵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馒头写作业的时候都躲在了房间里面，可原先一直都是坐在茶几上写的。
原先赵陈还怀疑是不是馒头压根就没有写作业，但是老师也没跟他说馒头的作业不齐，他也就一直没有去检查。
哪晓得竟然会出现这种事儿。
而且馒头这几天起得老早去幼儿园，生怕迟到了。赵陈还认为是馒头开窍了，这时候仔细一想，她哪里是开窍了，分明就是想早点将自己的作业从林浩的手里拿过来，生怕来晚了老师来了之后被发现了。
李晓云道：“本来我们都没有发现，现在这些孩子接触写字压根就没有多长时间，有时候心情好写整齐一点，心情不好就写得歪歪斜斜一点，分不出来也很正常。我们也压根就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但今天林浩的作业跟馒头的作业恰好放在一起了，负责数学的张老师就发现两人的算术题错得一模一样，然后一对比，就发现了蛛丝马迹了。”
赵陈咬着牙齿道：“这个丫头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才多大，就让别人给她代写作业？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末了赵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个林浩？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啊？他总不至于免费帮馒头写作业吧？”
李晓云道：“关于这件事我也了解一下，我问过林浩了，林浩告诉我，馒头对他说只要他帮她写作业，等到学期末的时候就送他一个游戏机。我倒也想问问，她哪里来的钱买游戏机？该不会是唬人的吧？”
赵陈道：“我们家里确实有一个，是我一个大学同学送给她的。前一段时间她估计是听到了哪个小朋友说游戏机有多好玩多好玩，回家之后一直缠着我要我帮她买一个。我没买，但是放假的时候我同学来了，就给她买了一个。她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没完了，一直丢在家里没动过。”
末了赵陈暗暗哼了一声，这个游戏机几千块钱呢，你每天的作业才多少？写几个拼音，抄几个单词，算几个一加一，二加二，这就把游戏机送人了？这么轻松的工作可真是提着灯笼也找不到！
李晓云忽然又从抽屉里拿出几本书放在赵陈面前，“诺，还有这个。”
赵陈看了一眼封面，“这不是小人书吗？”
“对啊！”李晓云道：“不止让别人代写作业这事儿，今天我还发现她在自习的时候偷偷看小人书。将书藏在教科书下面，要不是我也读过书，我还真想不到幼儿园的小孩子会做这种事儿。”
赵陈瞪着眼睛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几天馒头晚上在家的时候一直认真地捧着教科书看，我还在纳闷呢，她怎么一转眼变得这么爱学习了？原来是在偷偷看小人书？！”
李晓云无奈地看着赵陈，“你在家就没有发现端倪吗？”
赵陈一脸歉意道：“这几天我接了一个项目，一直都忙着操心项目的事儿，所以对馒头就少了一点看管。”
李晓云道：“就算是工作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管管孩子嘛。要不是今天恰好是她的作业跟林浩的作业放在一起了，说不定这一个学期我们都发现不了。”
赵陈忙点头道：“是是是，是我疏忽了。”
李晓云叹了一口气，“你的情况其实我也是了解的，一个人带孩子，一面忙着赚钱养家，这面还要照顾馒头。又当爹又当妈的，有时候也确实是两头兼顾不过来。但不管怎么样，孩子，始终是一个家庭里面最大的事情。要是孩子今后出了问题，那是花多少钱也挽救不回来的。我们老师呢，也就起一个引导作用，毕竟孩子在家里面的时间是最长的。而且班上这么多孩子，我也不可能个个都管得仔仔细细。还是需要家长来做一些辅助工作的。”
赵陈道：“是是是，李姐您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我今后一定要好好看管馒头。”
说着赵陈忽然心中一动，“可是这小人书是怎么来的？我没有给她买过小人书啊！”
李晓云道：“别想了，我问过她了，这几本小人书是她外公给她买的。”
赵国华？
赵陈还真没想到，关键是赵国华也没跟他说过啊！而且这事儿指不定连蒋芸儿都不知道。
“其实偶尔看看小人书也没有关系，这些小人书的内容我也看了一下，都是科普类型的，生动有趣，她外公外婆挑得蛮好的。但是要注意时间，首先就是不能在上课的时候看吧？其次，也不能看得太晚，对眼睛不好。”
说到这里，李晓云忽然气笑了，“说起这个，还有一个事儿。”
赵陈咂咂嘴，“还有？”
“可不是么，”李晓云道：“我也是刚知道的，班上有一个小朋友实名举报，说馒头向班上的同学租借小人书。”
赵陈一愣，“租借小人书？”
“对啊，她把小人书租给班上的小朋友，租借一天的报酬是一包零食。难怪最近中午在学校她都不怎么吃饭，原来是吃零食吃饱了。”
赵陈哑然。
李晓云将小人书和作业递给赵陈，“呐，作业本你等会交给馒头，小人书还是你自己收好吧。”
赵陈接了过来，悻悻翻了翻，脸色微红。
李晓云又看向赵陈的行李，道：“对了，你今天不出差真的没问题？我已经教育过馒头了，但是这几件事儿必须要跟你当面说一下。你要是没时间的话你在电话里跟我直说就好了，等你出差回来再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赵陈道：“李姐你不是都说了么，孩子的事儿就是天大的事儿，含糊不得。”
李晓云笑了笑，“要是所有的家长都跟你一样的话，那我们这些老师就轻松多喽！”
末了李晓云道：“行了，眼看着就要放学了，我也不留你太久，等会你直接把馒头接回家就成了。”
赵陈点头道：“那好，李姐，我先出去了。”
起身走到门口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只见馒头一个踉跄险险栽倒在地上。
赵陈瞪着眼睛看着她。
合着你刚刚没去教室就一直趴在门口听着呢！
馒头没多少底气，抬头看了一眼赵陈之后忙道：“爸爸，我去上课了！”
就这时候，放学铃声忽然响起。
赵陈压低了声音道：“还上什么课？让你上课的时候你不上，现在都放学了，还上课？”
馒头小心翼翼道：“我先去收拾书包。”
“等着！”赵陈道：“等别的小朋友走完了再去！你先给我过来！”
馒头看着赵陈动真火了，不敢再反抗，就噘着嘴一步一步挪到了赵陈面前，双手揉着衣角，低着头站在赵陈身前。
赵陈也不开骂，就拿着作业和小人书静静站着。
这反应倒是让馒头不安起来了，若是赵陈直接劈头盖脸冲她一顿痛骂的话，她心里或许还会好受许多。可等赵陈不说话了，她反而是措手不及，心里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陆陆续续有小朋友背着书包走了出来，都诧异地看了一眼站在教室门口不远处的赵陈和馒头，冲着他们指指点点，笑声不断，让馒头很是脸红。
赵陈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馒头，哼哼一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下在小朋友面前丢脸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背后搞鬼。
不多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小朋友慢腾腾地从教室走出。
秦奋刚从门口出来，就见到了赵陈与馒头二人。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两人面前，极有礼貌地喊了一声赵叔叔好。
赵陈笑道：“你好啊，秦奋小朋友。”
馒头听着声音偷偷瞪了一眼秦奋，给秦奋做了一个“告密鬼”的口型。
秦奋没理会馒头，只对赵陈说道：“叔叔，我妈妈说打骂孩子是没有用的。要是馒头犯错了你跟她好好讲道理，千万不要打她。”
馒头心中忽然一瞬间通畅了，这会儿看着一直古古怪怪的秦奋也竟顺眼起来了。
赵陈冲着秦奋道：“你放心，叔叔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不让妈妈要等着急了。叔叔再见。”
“秦奋小朋友再见。”
看着秦奋慢慢走远的背影，赵陈感慨万分。
多懂事的孩子啊，要是馒头能有这么懂事该多好啊，自己就不用操这么多的心了。
看着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赵陈便冲着馒头道：“去收拾书包！”
馒头小声哦了一声，然后快步跑进教室，不一会儿，就歪歪斜斜地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背好一点！”
馒头又哦了一声，忙将书包整齐背好，又整理整理了衣服，这才走到赵陈身边站定，伸手拉了拉赵陈的手，“爸爸，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