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欺负老实人
其实也不好这样比，毕竟两人的成长环境太不一样，单纯的比，太不公平。但对从黑暗世界走出的孙贤来说，不管这份阳光从那里来，他都是愿意亲近的。
错认，也有这样的心思在其中。
但他的回答并不能让人满意，百里晴就不怎么喜欢，“既然是你认错人了，那咱们的前尘旧怨一笔勾销，以后再见，谁也不认识谁。”
“真能做到才好。”百里雄川先在女儿身上戳了一刀。
“爸！”百里晴跺脚不依。
百里雄川摆摆手，又去看孙贤，“你的私事我不管，也的确管不着，但既然和我女儿纠缠上了，我就不能不问一下了。以前的事不提，以后打算怎么对她？”
“你要不介意，我是可以改口叫你爸的，甚至入赘都行。”孙贤半赌气地道。两人积怨已深，这样冲两句实属正常。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百里晴磨着牙插嘴。
百里雄川微笑着拉拉女儿，“真要问你意见，我这便宜老丈人，是不想当也得当。”
“爸！”百里晴气坏了，“你也太看不起女儿了，我有那么没出息嘛？还有，你怎么向着他说话，他、他可竟从背后骂你来着。”他们两个很不对付，也就难怪会有那样的备注名称了。
“我也没少骂他。”百里雄川不以为意，拍拍女儿的手，又去看孙贤，“不要这么重的戾气，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跟你说话，而且说心里话，你要是能洗手上岸，做我女婿也是合格的，但是……你做的到吗？”
“做不到。”孙贤直接了当，“所以这辈子咱们做不成翁婿了。”
“唉，真遗憾。”百里雄川轻叹，看不出真假。
“是啊，真遗憾。”孙贤就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遗憾个头！”百里晴又忍不住插嘴，“麻烦你们两个说点正常人听得懂的好吗？什么洗手上岸？他手不脏又没在水里泡着。”
最后一句暴露了她的用心，明显想套信息来着。但两个男人哪个不是人精，又岂会上她的当，齐齐无视，只当没听见。
气的百里晴踮起小脚一通乱跺，可惜一点效用没有。
看她气急败坏模样，孙贤偷笑一下，立刻止住，朝老狐狸看去，“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可以走了。”
“没了，你走吧。”百里雄川没有留客，而是吩咐女儿，“晴晴，泡茶，爸想知道你的手艺退步了没。”
百里晴看看某人，不情不愿的拿起了水壶，看那动作，差不多已经可以断定，冲出来的茶，味道肯定没有以前的好。
孙贤倒不在意她冲出怎样的茶来，而是狐疑地看老狐狸一眼，试探着问，“我真的走了。”
“不送。”百里雄川全副心神都到了茶壶上。
孙贤一咬牙，起身往外走，直到拉开门，后面也没挽留的声音传来，但屋外却站了一人，见他出来，立即就着这个劲儿走了进去。
孙贤没有急着离开，转身去看。
那人匆匆走到百里雄川身边，递上一份文件，“处长，消息已经核实，人被虐杀……真是太可惜了。”
百里雄川打开那份文件，细细看了一遍，轻轻合上，往孙贤那边看了一眼，“是啊，国之铁血脊梁，还那么年轻……真是太可惜了！”
老狐狸，你又在演什么？
孙贤感觉这是个套，但脚却像生了根一样，钉在那里，难以挪动半步。
百里雄川又望了他一眼，才把手里的文件交还到属下手中，“上报军部吧，似严连长这样的人，就该永远铭刻在国家的丰碑上！”
你特么说什么！
为掩护队友，受伤的严永强于边界线处被俘，两日后被人抛尸在一处山崖下，伤痕累累，显然生前曾被人虐待。
看到尸体照片嘭！
孙贤一拳砸桌子上，实木的桌子开裂散倒，叮叮当当，陶器瓷器掉下去，碎烂一地，“为什么不救人！”
百里雄川拂去身上的残渣碎片，抬头看他，“过了边界……不能追击，铁的纪律在那里。”
“狗屁！”孙贤怒骂一声。
百里雄川看着他，“他们跟你不一样。”
“傻逼！”孙贤又骂一声，跟着又抖抖手里的文件，“这个最傻……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片很混乱，我们的人也非无所不能，也是昨天才确定。”百里雄川看着他，“如果你指其它，别说事发时我们联系不上你，就是联系的上，这事也不是该你知道的。”
孙贤把文件甩他身上，“那为什么现在又能说了？”
“事情已经定了。”百里雄川没去详细解释这句话，继续说道，“文件已经递上去，军方处理意见基本拟订，给予一等功，烈士称号，厚葬重恤，载入解放军军史……国家会永远记得有个忠勇的战士，他的名字叫严永强。”
“扯淡！”
“注意用词。”
孙贤冷笑，“还永远记得……你告诉我，有特么几个人知道这个名字，又有几个人会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
“该记住的都会记住。”百里雄川声音沉稳笃定。
“那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吗？”孙贤指指他，“你能让这个名字比那些戏子更响亮吗？”
“他做那些，从来不是为了让人知道。”百里雄川想让他理解一种情怀，“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所以，你们就欺负老实人？”孙贤捏捏拳头，“那么多人，泱泱大国，连为他报仇都不能吗？”
“过了那条线，就是战争。”百里雄川轻吐一口气，“现在不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而我……公器永远不能私用。”
“那给我看这些做什么？”孙贤盯着他问，不是不懂，就想知道他怎么说。
百里雄川回望着他，“这次不是公事，算我私请，但我的工资你大概知道，根本不足以支付你的酬劳……所以……”
“要我做白工？”孙贤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百里雄川眼也不曾眨一下，“不能吗？”
“你们有纪律，我们也有规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孙贤把话说死，“我的身价你也知道，既然是私请，那就是生意，看在是老主顾，我给你打八折。”
“一折我都付不起。”
“那就免谈。”
“我就一个女儿。”
“什么？你混蛋！”
百里雄川望惊愕的女儿一眼，“我只有这一块心头肉。”
“还是那句，你混蛋！”孙贤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百里雄川缓缓起身，“我还能在这里待一天。”
“关我屁事！”孙贤大步离开，很快没了踪影。
等他走的看不见，百里晴才质问自己的父亲，“你是想拿我当筹码吗？”
“不想。”百里雄川顿了一下，“但他答应，我也不会反悔。”
“你拿我当什么？”百里晴差点儿气炸了肺。
“女儿。”百里雄川答的掷地有声。
百里晴差点儿气死，“有这么对自己女儿的吗？”
“正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我才能这样对待。”百里雄川叹口气，“以我的身份，别人的女儿都是用来保护的。”
“当你的女儿可真悲哀。”百里晴又气又伤，要不是理智还在，肯定要学孙贤骂上了……他也该骂……居然不答应。
“摊上了，没办法。”百里雄川过去抱了女儿一下，“刚刚的事情对谁也不要说，包括你妈。”
“怕你卖女儿的事情有损形象？”百里晴不忿揶揄。
百里雄川表情肃然，“这是纪律，不该她知道的，就不能让她知道。”
“又是纪律……呵，我又不是你们的人，凭什么要遵守？”百里晴现在烦死这两个字了。
“只因你是我女儿。”
这理由不好，百里晴想驳斥，但父亲满是威压的眼神望过来，她就什么都说不出了。她虽然养成了天地不惧的性子，但父亲在心中，那是天地之外的存在，是无上权威，不管错与对，从小到大，认真要求的事情，她就没有违逆过。
很糟很糟的习惯从茶馆出来，百里晴就和父亲分开了，母亲还在宾馆等，他们聚少离多，总该把时间滕出来让给他们，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她要找他问一问，这才是最根本的。
虽然还不知道要问什么。
没有给他打电话，想来就是打了也不会接，只能四处走，四处找。城市这么大，能找到自然是好事。找不到，也许也是好事。
没有老地方，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也没什么纪念性，漫无目的寻找，虽然满怀憧憬，却不敢抱太大希望。
茫然走在街上，有几次甚至看花了眼，霎时的惊喜过后，是心的渐渐冰冷。
敲着额头，努力回忆着，不肯放弃，最后叫了一辆车子，直奔郊外而去。
两道山岭之间，公路几乎被林荫吞没，司机开着车，不时回头看看她。
很多不好的事情都和司机有关，听过也不是一起两起，百里晴起初忘了联想，此刻却觉有些不对，就自身的条件来说，也足以令人生出妄念来了……但她不会害怕，“不要有不好的想法，不然让我男朋友知道，你会死的很难看。”
司机笑笑，不以为意，“你男朋友很牛？”
百里晴没接话，不是懒得理会，而是看到了不远处蹲在矮石上的身影，一拍座椅，“快停车。”
车子非但没有依言停下来，反而加速驶离百里晴根本没把那把刀放在眼里，而是回头望了一眼，“我是在救你，快停车！”
司机也看到了那辆正极速迫近的车子，呵呵一笑，“还真敢追上来，有的玩了……妞儿，哥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曾经的飙车之王，是怎样的风采。”
说着手脚并用，在下一个路口竟飘了过去，虽然技术含量不高，速度也称不上多快，但这一手在小姑娘面前，还是很挣面子的，以前就凭着这个，搭上过几个漂亮的女乘客，料想今天也不该例外。
百里晴显然是个例外，坐稳后一扶额头，“有病……就作吧！”
“妞儿，别急，还有呢。”司机也不气馁，盯着前路，估算着哪里可以玩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