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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

门被撞开。

由纪子惊愕抬头。

皮克大步流星地冲入。

“住手!”皮克一声断喝。

由纪子充耳不闻,面露狰狞地将刀从半空扎下!

皮克一个鱼跃,直冲由纪子扑去。

强森已经拔枪在手,但扑出去的皮克挡住了他的角度。

由纪子的刀扎向牧天喉头!

电光火石。

皮克已经扑到,左手抓住刀刃,右手成肘,直击由纪子腋窝。

由纪子翻到在地,手里依旧攥着那把短刀。

皮克的左手鲜血淋漓,也倒在一旁。

小巧的女人就是机灵,即便有着四五个月的身孕,由纪子还是一个侧翻“扑棱”爬起,虎视眈眈地看着皮克跟强森。

那柄短刀的刀尖在滴血。

“放下刀!”强森晃动着枪管喊道!

由纪子脸上的五官几乎挤到了一起,咬牙切齿地挥刀扎向正欲起身的皮克。

“砰!”

强森的枪响了。

“当啷!”

子弹打在刀刃上。

短刀断成两截。

刀尖飞出,扎在沙发靠背上。

由纪子手里的刀柄和半截刀刃脱手。掉在皮克身旁。

皮克一脚踏住刀柄,转手掐住由纪子脖子,将人提将起来,正要将其抛出去的时候,低头一看,愣住了。

哇,孕妇?!

他缓缓地将由纪子放下地来,慢慢地松开手。

“不要轻举妄动,小心伤害自己。”皮克警告道。

由纪子怒目而视,接着跑向已经凉凉了的段亚明,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皮克望着强森,不由耸耸肩,摊开两手。

强森也无奈地摊摊手,随即又朝皮克做了个摸脖子的手势。

皮克摆摆手,在自己身上做了个怀孕的动作,指指依旧嚎啕,但不那么凶了的由纪子。

强森耸耸肩。

皮克上前,抓起由纪子的肩胛骨,将她从段亚明的身上拉起来,推着她进了内室,接着关上门,拔掉了钥匙。转身去探牧天鼻息。

鼻息平稳?!

他诧异地抬头,凝视着强森,又试牧天颈部动脉。

“脉搏强劲?!”

皮克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到牧天耳朵上血迹鲜红,显然还在流血。

他掏出手帕,裹在牧天耳朵上。

“快叫彼得森,叫他提黄尊丏马上过来。”他指了指旁边的电话,对强森命令道。

强森一脸悻悻然地拨通了大桥监狱的电话,传达了皮克的指令。

“他们来了,怕也来不及了。”强森嘟囔道。

皮克撩了强森一眼,干脆坐在牧天身旁,凝视着牧天全无表情的脸。

强森在皮克对面坐下,“他们一会儿就到。”指指旁边段亚明的尸体,“这个怎么处理?”

“回头让彼得森带回去大桥监狱。”

“我说的不仅仅是尸体。是他这个人,怎么交代?”

皮克沉吟地道:“内部写个报告,意外。对外就说出任务、参加绝密行动去了。”

“里面那个女人呢?”

“一同交给彼得森吧。”

“你让一个这样的女人去蹲监狱?她可是日侨!”

“不然怎么样?要不是看在她已有身孕的份上,我就让她彻底消失了。活着总比见阎王好吧,”

“见阎王?”

“就是就是我们说的上帝,不过中国人觉得他在地下。”

“哦。可是段亚明死了,我没法交代。”强森有些犹疑地道。

“我不告诉你办法了嘛,你还交代什么?”

“这恐怕说不过去。”

“一个通敌者,汉奸!你有什么说不过去的?”皮克显然有些不耐烦,呛道。

强森没想到皮克说话如此之不客气,也愣了一下,却瞥见牧天脚边散落的酒菜以及碗碟的碎片。

他眼睛一亮。伸手拨开半个盘子,从里面拿出锡兵来。

“怎么会在这里?”

他拿在手里端详着。

皮克劈手夺过。

“你干什么?”

皮克把锡兵身上的菜叶甩掉,装进牧天的上衣口袋,“这是他的。”

“它明明躺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怎么会跑到这里?”

“这是他的。”皮克指指牧天,又指着段亚明,“但也是他段亚明通敌的证据。他是汉奸。”

“汉奸是中国人的叫法,我们是米国人,跟日本还没有宣战,不是敌对国。”

“这事很复杂,以后我会给你的上司解释。”

“他才复杂呢。”强森指着段亚明,“他不可能是汉奸,你知道他的背景吗?他的父母都被日军杀害了,而且他是西边的人。”强森如同惹了祸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语调急切地说道。

“重庆?”

“不是,是西北!”

“哦。怎么回事?”皮克立刻严肃地问。

“前段时间,德米尼克,长官您知道吗?”强森不说反问。

皮克有点不耐烦:“知道,那个美国记者。说。”

“他来上海,我被调去做他的保镖。陪同他的中国人年先生实际上是西北的人。德米尼克很好人,我们在一起过得很愉快。他还来参观过我们的集训基地……”

“说重点!”

“重点来啦。德米尼克临走的时候,把段亚明先生托付给我。说是年先生的意思,希望为我们为他们培养一个优秀的间谍。还给了我们三千大洋的委托费。他是我们这里的的委培生。”

“他们的人很难有通敌者、汉奸的。“

“这里一定有误会。”

“误会?”

强森还要解释什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立刻警惕起来,两人的目光相互交替着在牧天和段亚明身上扫视着。

“巡捕,开门!”

“咚咚!”

敲门声更加急了。

皮克指了指内室,做了个控制的手势,把钥匙抛过去。然后朝门口走去,掩在门边。

强森迅速窜到内室,打开房门一把将床单撕破,快速地把惊愕中的由纪子绑了起来,“委屈你了。”又把枕巾撕碎,堵住了她的嘴巴。抽出枪来,上膛,开门奔出。

皮克示意强森闪在走道后面,自己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五六个穿着巡警制服的亚裔人。

为首的是应该是个日人,拿着短枪,身材五短三粗,一脸的横肉。

皮可知道,当时工部局巡捕房里的华人巡捕少得可怜,能做到头目的,更是凤毛麟角。倒是公共租界的日籍巡捕,在日本的军事压力下不断增加,简直如雨后春笋。虹口居然成立了全日籍的警队。眼前这个领头的当然是日本人。他叫横路春树。

“有何贵干?!”皮克手扶门框,口气并不友好,但客气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