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生与谭绍辉和安永江共事多年，对两人的性格自然非常了解。女友做药流意外死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安永江没必要把这种隐私告诉谭绍辉。
凌可芸从李季生办公室出来，到楼层平台上给简逸通了个电话。得知昨晚简逸和侯峰又去了一趟秦菲家，顿时就想通了，秦菲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有转变。
曲瑶死后，秦菲应该跟安永江交往过一段时间。也许安永江就是因为秦菲，才与曲瑶分手。昨晚简逸来医院跟秦菲见面，她就已知道凌可芸和简逸是朋友。秦菲回家之后，简逸和侯峰又登门了解情况，她必然怀疑凌可芸对警察说了什么。
昨晚在秦菲家，侯峰问她知不知道安永江的现任女友是谁。秦菲说，安永江最近半年好像没交女朋友。而根据简逸和侯峰在东山安置小区了解的情况来看，秦菲显然说谎了。
前天晚上，戚嘉彦假扮曲瑶惊吓安永江，秦菲也是目击者，从她的反应就能看出，她以前应该见过曲瑶。既然秦菲和曲瑶都曾去过安永江在东山安置小区租的房子，那秦菲就有可能知道曲瑶的存在。
内科其他同事都不清楚安永江有个叫曲瑶的前女友，谭绍辉能获知此事，消息来源应该是秦菲，而不是安永江自己告诉他的。由此可见，这两个人都在说谎。
凌可芸感到非常奇怪，秦菲为什么要借谭绍辉的口告诉警察，安永江的前女友曲瑶做药流意外死亡呢？还有，秦菲是什么时候把曲瑶的事透露给谭绍辉的？
如果谭绍辉早就从秦菲口中得知曲瑶的事，说明秦菲与谭绍辉的关系肯定不一般。秦菲若是在安永江出车祸死亡后，才将曲瑶的事告知谭绍辉，那秦菲这个操作就很耐人寻味了。想到这，凌可芸赶紧按下手机上的重拨键。
简逸几分钟前刚跟凌可芸通过话，看见手机的来电显示，不觉有些纳闷。
“可芸，还有事吗？”
“我想你最好查查谭绍辉和秦菲的手机通话记录，看他们在安永江死后，有没有联系过。”
简逸顿了一下，很快明白凌可芸的意思。“好，我知道了。”
凌可芸挂断电话，信步走到内科宣传墙前，细细查看医务人员的照片、简介。内科共有十二名医生，二十几名护士。主任医师熊清江，副主任医师李季生、吴兆培。四名主治医生，谭绍辉排在第一个。五名管床医生，安永江也是其中之一。
走廊里响起滚轮转动的声音，凌可芸回头看去，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推着一车药品走进护士站，宣传墙上并没有这个人的照片。
“护士长，麻烦签收一下。”男子把签收单递给丁雨珍。
“谢谢了，崔磊。”丁雨珍在签收单上签了字，扭头向配药房喊道：“小秦，小张，出来把药搬进去。”
秦菲和小张出来朝崔磊点了下头，三人开始搬药。崔磊主动承担了最重的几箱药，把相对轻巧的药箱都留给了秦菲和小张。一车药很快卸完，崔磊推着车进了电梯间。
凌可芸回了病房，纪芳妍站在窗边面色有些沉重。
“可芸，要不你去刑警队问问，你爸有消息了吗。”
“妈，要是有消息，严叔叔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小蒋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蒋队肯定会尽力的，你在这干着急也没用。”
“小简这两天在忙什么？”
“妈，他有他的事，你不能指望严叔叔让所有人都去查我爸的事吧！”
“诶，我这不是担心吗，多个人调查就多一分希望不是吗！”
“刑警队的工作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严叔叔知道该怎么办，你就别操心了，好好休养几天，争取早点出院。”
“哎……”纪芳妍忧心忡忡坐回到床上，“你要有事就去忙吧，不用整天在这陪我。”
凌可芸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老凌失踪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在清溪的几个熟人，凌可芸也不熟悉。贸然去找人家，让蒋明洲知道她插手调查，肯定不会高兴。如果简逸能尽快查清安永江的死是怎么回事，倒可以求求严正邦，换简逸来查老凌的事。到时候自己想做什么，简逸也不会多心。
“妈，我出去一下。”
“嗯。”纪芳妍点点头，慢慢躺到枕头上。
凌可芸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外，谭绍辉正低头看着桌上的医疗资料。不远处的护士站内，秦菲向凌可芸投去腻烦的目光。电梯间传来“叮”的一声轻响，简逸和侯峰出现在走廊中。
“你们怎么过来了？”凌可芸迎到简逸面前。
“我想找谭绍辉聊聊。”简逸转目扫了一眼护士站，视线在秦菲身上稍作停留。“通话记录显示，秦菲昨天早上八点，给谭绍辉打了个电话。”
凌可芸默然扭头，发现秦菲转身进了配药房。
“侯子，你去把谭绍辉请到值班室吧。”简逸上楼前给熊清江打了电话，暂时征用了内科夜间值班室。“可芸，你也一起来吧。”
“我也去？”凌可芸微微一愣，“合适吗？”
“嗬嗬……”简逸笑了，“肯定不太合适，但我要是晚到几分钟，你现在可能已经开始接触谭绍辉了，那岂不是更不合适。”
凌可芸被简逸说破心事，脸上不由有些尬尴。
“走吧，去值班室等他。”简逸迈步走过护士站，朝配药房看了看，秦菲背对走廊，好像正在配制输液药水。
凌可快步跟上简逸，两人一同进了值班室，刚想随便聊聊，侯峰带着谭绍辉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简逸冲侯峰扬了下手。
谭绍辉显得十分不安，紧张地看着简逸和凌可芸。
“坐吧，谭医生。”简逸拉过一把椅子，放在谭绍辉身边。
“呃……，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谭绍辉缓缓坐下，狐疑地瞟了一下凌可芸。
简逸没说话，侯峰靠着谭绍辉面前的办公桌说道：“谭医生，昨天我向你了解安永江的情况。你说，是安永江自己把曲瑶的事告诉你的？”
谭绍辉微微一怔，旋即点了下头：“嗯。”
“安永江是什么时候跟你提起曲瑶的？”
“呃，几个月前吧。”
“能说具体一点吗？”
“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三四月份吧。”
“安永江是在什么地方，跟你聊到曲瑶的？”仟仟尛哾
“呃……，走廊外面的平台上。”
“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
“上午还是下午？”
“警官，你到底想问什么？”谭绍辉被侯峰问得有点不耐烦。
“安永江是怎么提到曲瑶的？”
“我不记得了，我们在平台上闲聊，聊着聊着他就提起曲瑶了。”
“你见过曲瑶吗？”
“没见过。”
“那你认识戚嘉彦吗？”
“不认识。”
“昨天早上八点，秦菲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谭绍辉不自觉地避开侯峰咄咄逼人的目光，“没干什么，说点工作上的事。”
“什么事？”
“呃……”谭绍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和秦菲应该事先商量好，警察如果问起你们的通话内容，该怎么回答。”
“你，你是什么意思？”谭绍辉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侯峰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谭绍辉心虚地垂下视线。
“谭医生，我向你们科室的其他医生了解过安永江的情况，没有人知道曲瑶是安永江的前女友，更不知道曲瑶做药流意外死亡。我很好奇，安永江跟你的关系，是不是比别的同事更加亲密。”
谭绍辉沉默不语，眼睛盯着地面。
“你应该已经听说，前天晚上，楼下花园里曾出现一个身穿白裙长发掩面的女人。安永江在办公室阳台上看见这个女人后，立即离岗开车外出，二十分钟后在环西大道发生车祸死亡，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谭绍辉欲言又止。
“谭医生，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们来之前，已经查过你和秦菲的手机通话记录。近半个月来，你和秦菲没有联系过。她昨天早上八点，突然给你打电话，通话时间长达十分钟，应该不是聊工作那么简单吧？”
“你们查我……”谭绍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安永江因为遭受惊吓而发生车祸死亡，你不会认为这是一起意外吗？”
谭绍辉脸色微变，慌乱地辩解道：“这跟我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
“我不知道。”
“那就聊点你知道的，秦菲昨天打电话给你说什么？”
“她，她让我告诉警察，安永江有个女朋友半年前做药流死了。”谭绍辉终于吐露实情。
“所以，曲瑶的事，并不是安永江自己告诉你的？”
“嗯。”
“秦菲为什么让你这么做？”
“她说她不方便接触警察，但曲瑶的事对警方肯定很重要，所以让我帮她，把曲瑶的事转告给你们。”
“秦菲为什么方便接触警察？”
“可能是因为她和安永江曾经交往过吧。”
“你怎么知道秦菲和安永江曾经交往过。”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怕她和安永江的关系被你知道以后，可能会有麻烦。”
“你为什么答应帮她？”
“大家是同事，她既然开口求我帮忙，我也不好拒绝。再说，向警方提供线索，我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简逸若有所思看向凌可芸，谭绍辉说的如果是真话，秦菲的做法倒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