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峰把谭绍辉送出值班室，芮雪给简逸打来电话，她已经跟翁芙市三湾镇派出所取得联系，了解到秦菲父母的一些基本情况。
秦菲的父亲秦炯顺在镇上开了一间小餐馆，生意做得还不错，万潮芳平时也在餐馆帮忙。长寿路32号，是秦炯顺家的自建房。一楼四个房间租给隔壁修车店当仓库，秦炯顺两口子住在二楼。秦家的经济条件属于中上水平，应该有能力资助秦菲在林城购买住房。仟仟尛哾
简逸挂断芮雪的电话，侯峰已带着秦菲走到值班室门口。
“进来吧，把门关上。”简逸朝秦菲微微一笑，歉然说道：“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
秦菲脸上浮现几许无奈，向简逸回以淡淡微笑。“你们见过谭医生了？”
“是啊，谢谢你，秦菲。如果不是你请谭绍辉向我们提供线索，我们也不会了解曲瑶和安永江的关系。”
秦菲隐隐有些后悔。“哎，早知道这么容易被你们看破，我就该自己告诉你们曲瑶的事。”
“其实谁说都一样。”简逸似乎并不介意秦菲绕了这么个圈子。“不过我很好奇，你和安永江到底交往到什么程度了？”
“怎么说呢，我们只是刚开始交往，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就结束了。”
“为什么结束了？”
“因为我发现，安永江并不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而且，我无意中知道曲瑶的事，对安永江也有些看法。”
“你怎么会知道曲瑶的事？”
“安永江在东山安置小区租了一套房子，他带我去过几次。小区有个保安是我以前的邻居，他在曲瑶上班那家房开公司也当过保安。”
“这个保安叫什么名字？”
“蔡云程。”
“曲瑶的事，就是他告诉你的？”
“对。蔡云程说曲瑶是因为药流死的，我对安永江就有些反感，慢慢跟他疏远，结束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交往。”
“前天晚上，你见到花园中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我被吓了一跳，蔡云程给我看过曲瑶的照片。她的头发很长，又喜欢穿白裙子。我一看到花园里的女人，就想到了曲瑶。但是曲瑶半年前就死了，花园里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她。本来我想去找安永江，一出休息室就碰到凌小姐。她说安永江下楼了，我就请她陪我下楼看看是什么情况。”
凌可芸默默点头，她猜对了，秦菲当时确实是想去医生办公室找安永江的。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安永江出车祸后交警队联系了医院，熊主任打电话到护士站，问安永江怎么会离岗外出，我不敢跟熊主任说安永江是被曲瑶吓到才跑出去的。只好去找凌小姐商量，要不要把花园里发生的事告诉警察。”
“后来你又担心，警方不知道出现在花园里的女人是什么人，所以昨天早上才打电话给谭绍辉，请他把曲瑶和安永江的关系告诉我们。”简逸瞥了一下凌可芸，觉得秦菲的话基本属实。
“是啊，我觉得安永江的死可能跟曲瑶有关，但又怕你们追问我和安永江的关系，只好拜托谭医生把曲瑶的事告诉你们。”
“那你知道，是谁假扮曲瑶吗？”
“不知道，我和凌小姐追下楼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花园里了。”
“假扮曲瑶的人叫戚嘉彦。”简逸向秦菲展示了手机上戚嘉彦的照片。“就是这个人。”
“我没见过这个人，她和曲瑶是什么关系？”
“应该是朋友吧。”
“那戚嘉彦和安永江……”
“安永江的死跟戚嘉彦没有关系，前天晚上，戚嘉彦没有进入过住院大楼。”
“难道车祸真的是意外？”秦菲感到不可置信。
“莫非你认为安永江死于谋杀吗？”
秦菲困惑摇头：“我不知道。”
简逸突然走到门边，拉开房门。“谢谢你的配合，你先回去工作吧。”
“哦。”秦菲对凌可芸点了下头，接着快步离去。
侯峰皱眉看着秦菲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简逸不解的问道。
“戚嘉彦没进过住院大楼，秦菲似乎也没有嫌疑，那谁才是谋杀安永江的嫌疑人？”
“谋杀！”凌可芸蓦然一惊。“你们已经确定安永江死于谋杀了？”
简逸关上门，表情严肃地说道：“老郑对安永江的尸体进行多种药物筛检，发现他的血液中不但含有硝苯地平，还有一定剂量的普萘洛尔。”
“普萘洛尔？”凌可芸依稀记得，这种药又名心得安，主要用于治疗多种原因所致的心律失常，也可用于心绞痛和高血压，并且不易引起体位性低血压。
“对，据老郑介绍，硝苯地平的作用是扩张动脉，以达到调节血压的目的。而普萘洛尔则是舒缓心率，减低心脏收缩的力量，同样可以起到降低血压的作用。两种药配合使用，能够增强降压效果，并且副作用很小。”
“那安永江怎么还会出事？”
“因为剂量，任何药品，用量正确可以治病救人。但如果加大剂量，就会杀人于无形。安永江血液中硝苯地平的含量处于正常水平的最高值，普萘洛尔的含量也是一样。”
“最高值？”凌可芸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通常我们服药，药品包装上都会写着服用方法，比如感冒灵药瓶上就印着，一日三次，每次二到四片。但有些人觉得自己的病情比较严重，每次就会吃六片甚至八片，尽管超出药品规定的服用剂量，对身体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因为感冒不是毒药。所以就算剂量翻倍，也是在正常水平之内，只是已经处于最高值。”
侯峰见凌可芸一脸懵懂，耐心地解释道：“也就是说，安永江单独服用硝苯地平，哪怕剂量翻倍问题也不大。但同时服用剂量翻倍的硝苯地平和普萘洛尔，对他来说就很危险了。特别是在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很容易出现心律不齐，晕眩、昏厥，甚至突然丧失意识。”
简逸点点头，侯峰确实比他解释得更清楚。“安永江作为内科医生，应该很清楚不按剂量服药的后果。所以我怀疑，有人对安永江的药做了手脚。并且在安永江离开办公室后，拿走了剩下的药。”
凌可芸不由轻呼：“我想起来了。前天晚上我去护士休息室找秦菲的时候，医生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和秦菲下楼去花园找了一圈，又在监控室耽搁了十几分钟才回到楼上。当时护士站有个小护士趴在桌上睡觉，如果有人进安永江办公室，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对，后来秦菲到病房告诉你，安永江发生车祸死亡，你才给我打电话。我挂了你的电话后，联系医院保卫科封闭安永江的办公室，其实已经晚了。安永江没吃完的药，早就被人拿走了。”
凌可芸大惑不解：“谁会换安永江的药呢？”
“杜晨和钟念已经拿到前天晚上当班的医务人员名单，可芸，当时你也在医院，护士站除了那个趴着桌子睡觉的小护士，还有其他人吗？”
“我没注意，配药房关着门，护士站只有那个小护士，秦菲在护士休息室，病房里也许还有其他护士。除了安永江，我好像也没看见值班医生。”
“走吧，杜晨在二楼医务科等我们。”简逸朝门走去，侯峰紧步相随。
凌可芸跟着走到门边，轻声问道：“我也去吗？”
侯峰回头说道：“你是目击者，又是报案人，当然得去了，快走吧。”
三人乘电梯下楼去了医务科，杜晨正向魏科长了解内科工作人员的情况。钟念见简逸等人进门，赶紧给大家做了介绍。
“头，这位是医务科魏科长。魏科长，这是我们队长简逸。”
魏科长年约五十，看着成熟稳重精明干练。“你好简队，需要了解什么情况，随时可以找我。”
“谢谢魏科长！”简逸接过杜晨递过来的人员名单，发现前晚有三名医生值班。“杜晨，这两名医生是什么情况？”
“齐新章和安永江一样是管床医生，现年三十二岁，林城本地人。已婚，妻子是六小的数学老师。江建华是主治医生，四十三岁，也是林城本地人，离异多年，目前是独身。前天晚上，江建华十一点进抢救室，两点后回到医生办公室，但办公室已经被封闭。齐新章一直在icu观察病人，大概十二点半去了休息室。”
简逸眉头微皱，休息室就在医生办公室隔壁。“齐新章今天上班了吗？”
“没有。”杜晨看向魏科长。
“呃，是这样的，医院安排齐医生从今天开始去省医学习，这是早就定好的计划。”
“什么时候定的？”
“上周一开会决定的。”
简逸侧目瞟向杜晨，“联系过齐医生了吗？”
“刘勇和成山半小时前已经去省医了。”
凌可芸见过齐新章的照片，可前天晚上，她没见到齐新章去休息室。十二点半的时候，凌可芸和秦菲正走进电梯间，准备下楼去花园。医生休息室就在办公室隔壁，如果齐新章那个时间走进办公室，肯定不会有人看到。
但通常越明显的线索，越是没什么用。凌可芸深谙推理小说设定的套路，并不认为齐新章就是作案嫌疑人。
名单上前晚值班的护士有五人，除去秦菲和趴在桌上打盹的小护士，还有三个人凌可芸也没见到。她对那三名护士，倒是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