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侦办杜友诚诈死案时，二中队与陈向东有过接触。他虽混迹夜场，身上却未沾染痞性，曾给警方提供不少帮助。所以可芸、钟念等人才叫他一声东哥，以示尊重。
芮雪听说陈向东问起简逸，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和可芸身负要事，也腾不出精力去纠结陈向东打听简逸的缘由。
邓虹在黄凡琛开的永隆地产上班已有六个年头，她年纪不大，却已可以算作公司元老。永隆地产和其他的二手房公司一样，经营性质属于房屋中介，主要从事二手房交易和房屋租赁业务。
可芸和芮雪九点差几分赶到永隆，公司刚开门，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正在打扫办公室。一见有客上门，立即迎上前来。
“两位是看房吗？”
“你好，请问邓虹今天上班吗？”芮雪随便看了一下办公区，四套组合式办公桌，共有八个工位。大厅后部隔出两个房间，一间是经理室，一间财务室。八个工位上都摆放着电脑和一些办公用品，看样子公司员工人数应该在十人左右。
“哦，你们找邓姐啊，她应该很快就来了。”小姑娘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笑着请二人到客户区等一下。“两位先坐坐吧，我给你们倒水。”
“妹妹，别客气，你叫什么名字啊？”芮雪坐到会客沙发上，抬眼看向正墙上张贴的房源信息。
“我叫张莉，姐，你们是找邓姐看房的吧？”
“嗬，我们不看房，找她有点事。张莉，你到公司上班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平时来找邓虹的客人多吗？”
“多呀，邓姐做这行好多年了，手上有不少客户。”
芮雪从手机上翻出王海的照片，让张莉看了一下。“你见过这个客人来找过邓虹吗？”
张莉盯着照片看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没见过。”
“邓虹在公司的业绩应该还不错吧？”
“嗯。”张莉举目看向大门，随即笑着说道：“邓姐来了，你们聊吧。”
芮雪和可芸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邓虹，她身材微胖，皮肤白皙，长了一张娃娃脸，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容易给人一种亲近感。
“早啊，你们是来看房的？”
“你是邓虹吧？”芮雪笑着问道。
“是啊，你认识我？”邓虹感到奇怪。
“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芮雪亮出了证件。
邓虹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不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正走进大门的几个同事。
“知道我们找你做什么吗？”芮雪好像没打算避开其他同事。
“不知道。”
“你的前夫项建增，半年前因低血糖意外死亡，我们现在怀疑，他的死可能存在疑点。”
“哦，有个姓刘的警官，这两天也为这事来找过我，你们是一起的？”邓虹在靠近芮雪的折叠椅上坐下。
“是的，我和刘勇警官都是林城刑警队二中队的探员。”
邓虹压低声音问道：“老项的事，警方不是早就有结论了吗，怎么现在又说存在疑点？”
“哼哼……”芮雪冷笑两声，看着办公区那几个业务员，不急不缓地说道：“有证据显示，项建增生前网购了一支无针头皮下注射器，放在他正在装修的那套房子里备用。但在项建增出事后，这支注射器不见了。”
邓虹微微愣了下神，似乎有些不解。“注射器不见了，就是疑点？”
“项建增是你的前夫，你不会不知道，他患有糖尿病吧？”
“我知道啊，但我们离婚前，他还没有开始打胰岛素。所以我不太清楚，他打针的具体情况。”
“那我给你科普一下吧，糖尿病患者为了控制血糖，通常会在餐前注射胰岛素，然后间隔15到30分钟进餐。如果注射胰岛素后，没有及时进餐，就会导致低血糖，从而引起昏迷……”
“这些我知道，当初验尸的时候，法医跟我说过。我的意思是，我不清楚项建增什么时候打针，也不知道他有几支注射器。”
“项建增出事当晚并没有吃晚饭，但他却注射了胰岛素。”
“当初法医不是说，确定不了项建增是什么时候打的胰岛素吗？”
芮雪不自觉地看了可芸一眼，她发现邓虹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可芸自然能看懂芮雪的眼色，淡淡一笑和声问道：“邓姐，你应该已经听说，梅锦萱遇害了吗？”
“嗯。”邓虹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梅锦萱曾是项建增的女朋友，项建增出事半年之后，梅锦萱也死了，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我不知道。梅锦萱出事，跟我没关系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梅锦萱为什么会被杀呢？”
“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哼……，据警官了解的情况显示，梅锦萱生前并未与他人发生矛盾。”
“那人家为什么要杀她呢？”
办公区的业务员，全部都在盯着客户区，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甚至就站在客户区的隔断边上。
“因为她曾是项建增的女朋友。”
邓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觉得可芸的话很可笑。“你想说什么？难道你怀疑我杀了梅锦萱？就因为她和老项谈过恋爱，所以要杀了她吗？”
可芸同样露出不屑的笑意，“不，你理解错了。梅锦萱曾是项建增的女朋友，但杀害梅锦萱不是因为她和项建增谈过恋爱，而是因为有人想杀鸡儆猴！”
邓虹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大门突然走进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径直来到客户区，一脸为难地看着芮雪和可芸。
“两位美女，有事到我办公室谈行吗！”
芮雪微微笑道：“你是黄经理吧？”
“嗯，我是黄凡琛。”
“那好。”芮雪装模作样地对可芸说道：“我们就借用黄经理的办公室跟邓姐好好聊聊。”
可芸无所谓地耸耸肩，黄凡琛赶紧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把邓虹先叫了进去。
芮雪瞟了一眼张莉，已然猜到是她给黄凡琛打了电话。随后挽着可芸的手，两人一同进了经理室。黄凡琛把门关上，冷眼环视办公区，一众业务员各自坐回工位埋头工作。
经理室里也有一套会客沙发，芮雪和可芸坐下后，示意邓虹坐到靠门的独座位置上。
“邓姐，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吧。”
邓虹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你应该能猜到，杀鸡儆猴是什么意思吧？”
“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就请你先看看这张照片。”芮雪解锁手机，把屏幕对着邓虹。“你认识这个人吗？”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王海的照片，邓虹的目光接触到屏幕，脸色微微一变。
“他……，他好像是我的一个客户。”
“没错，他叫王海，曾经通过你租了一套住房。”
“嗯，我记得是永达机械厂的宿舍。”
“王海在车联俱乐部上班，梅锦萱是那的会员，他们俩经常见面。”
“他跟梅锦萱的死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邓姐，你是个聪明人。我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装糊涂吗？”
“我装什么糊涂，王海我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他了。”
“那好，我再提醒你一下，今年一月底，王海把机械厂宿舍那套房子退租，二月初搬到福茂商住楼，二月二十七号，项建增在他装修的那套房子里出事。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不用我说明了吧？”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项建增是因为低血糖昏迷而死，半年前法医就推断，他的死是意外。”
“哼，事已至此，你还在为王海说话。”
“我不是为谁说话，这本来就是事实。”
“你说的也没错，这的确是事实。但现在梅锦萱死了，你还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吗？刚才我们提到杀鸡儆猴，如果你继续采取这种不配合的态度，那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就是‘猴’。”
“莫非我是猴？”邓虹忍不住轻笑。
“其实这件事我们可以不管，就像你说的，毕竟法医都给出了结论，项建增就是意外死亡。梅锦萱遇害，我们也可以当做另一起独立案件来处理。但是你和儿子的安全，就没人能够保证了。”
“你……，你凭什么肯定，我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邓姐，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提醒你的我也提醒过了。你的儿子还小，项建增名下那套房子也还没过户给你儿子。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警方就只能在案发后介入调查，无法做到防范于未然，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芮雪说完，看了可芸一眼。“我们走吧！”
“好。”可芸遗憾地摇摇头，向邓虹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你自己保重！”
“你们……”邓虹脸上露出几分怒意，可又不能指责芮、凌二人。
芮雪走到门边，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对了，邓姐，放学你记得早点去幼儿园接孩子。”
邓虹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慌乱，却只能强忍着不作任何回应。
可芸的车就停在路边，两人上了车，却没有立刻离开，两双眼睛都盯着永隆公司的大门。
“邓虹的心理防线恐怕很难打开缺口。”芮雪不由感到担忧。
“是啊，她如果开口，无异于承认自己是杀害项建增的主谋。”
“我向她透露了那么多信息，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一定得让她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她才能权衡利弊，作出选择。”
“如果我是她的话，可能宁愿被王海杀掉，也不会承认谋杀项建增。”
“可她还有儿子，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儿子。”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我们放任不管，王海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邓虹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吓她。”qqxδnew
“不知道老简那边怎么样了，也不来个电话。”可芸也意识到，现在的局面十分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