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冷冷地笑了笑，不想再跟高阳废话，示意芮雪可以走了。
高阳陪着走到门边，十分不甘地又问了一句：“警官，王家勇到底是谁呀？”
“滕玉星的老师！”芮雪头也不回走下楼梯。
“这滕玉星又是谁啊？”高阳站在门外继续追问。
芮雪不再答话，快步跟着钟念下楼。两人回到车上，可芸好奇地看着二人。
“他老婆怎么说？”
钟念无奈地笑道：“欧阳宏说，昨晚她陪着孩子没睡熟，家里有什么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高阳十一点过回家后，就没再出去。”
“可她说的是真话吗？”
“至少我没看出欧阳宏在说谎。”
芮雪皱眉道：“不过我看高阳好像很怕她老婆。”
“高阳怕老婆？”
“是啊，他在老婆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芸轻轻地自言自语：“昨晚高阳真的没有出去过吗？”
钟念发动了车子，扭头看了一眼可芸。“高阳好像连王家勇是谁都不知道！”
“是啊，他问我们王家勇是谁，我说是滕玉星的爸爸，他追到门外又问滕玉星是谁！”芮雪隐隐有些泄气。
“小雪，你相信高阳吗？”
“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但欧阳宏充分证实了高阳的不在场证明。”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
钟念低声劝道：“别想那么多了，休息一下吧，头他们差不多也快到队里了。”
可芸真的有点累，靠着座椅闭目养神，没一会就睡着了。
“小雪，你对高阳怎么看？”钟念随口问道。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觉得他这人其实挺不错的，就是……”
“就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这两天跟他的偶遇有点太频繁了。在一座六百万人口的城市，过斑马线能碰到他，去夜市吃东西也能碰到他，这真是偶然吗？”
“刚才高阳问，我们核实他昨晚十二点是否在家，是不是又发生命案了。当时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他好像是明知故问！这种感觉，实际上在我以前审讯嫌犯的时候，经常能够察觉到。与其说是感觉，还不如说是以往的经验给出的警示。”
“你认为他在撒谎？”
“不，我完全看不出他在撒谎，就是本能的感觉他问我是不是又发生命案了，有点像明知故问。”
芮雪低叹了一声，“也许我们这样猜疑，对高阳不公平。”
“小雪，说真的，我们怀疑高阳，根本没有依据啊！仅凭感觉就怀疑他，确实不太公平。”
“你是不是觉得很矛盾？”
“是啊！其实我和可芸也很矛盾，可能老简也觉得矛盾。我们是不是太多疑了？”
“嗬，多疑也没什么坏处，小心求证就是了。”
三人回到刑警队，简逸和侯峰、刘勇等人已经等在小会议室。
杜晨十分疲倦，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成山不时打个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钟念赶紧汇报情况，“头，问清楚了，高阳的老婆，说他昨晚回家后没有出去过。”
“高阳是什么反应？”简逸瞟了下可芸。
“他很疑惑，问我昨晚是不是又发生命案了。”
“还有呢？”
“他好像不知道王家勇是谁。”
可芸十分郁闷，强打着精神看向简逸，“石灰厂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厂门西侧的一个小土堆上，滴洒了一串血迹，出血量不是很多，但肯定是24小时之内留下的。周边我们全都找了，没有发现尸体或是埋尸的痕迹。从出血量判断，伤者所受的伤应该不是很严重。”
“也就是说，受伤的人可能没有死？”
“对！”
“那土堆上的血迹，有什么意义呢？开着出租车把人拉到城郊，弄出一个小伤口，流下一串血迹，然后就回城了？”
刘勇发出低沉的嗓音，“问题是，毕继福到底在哪？他如果没有被害，现在能躲到哪去？”
杜晨沮丧地摇了摇头，“查不到毕继福的身份证使用记录，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机场、车站、酒店、桑拿都发了他的照片，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侯峰苦笑道：“我看通缉毕继福就是徒劳，他也许真的死了。只不过，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以后。”
成山不禁有些困惑，“你是说，毕继福把出租车停到对班肖师傅家楼下之后，才被害的？”
“是啊！所以我们在石灰厂和幸福村附近，都找不到毕继福的尸体，因为他根本不是在昨晚九点至十二点遇害的。”
“如果毕继福凌晨两点以后才遇害，那今天下午，是谁偷偷把出租车从丹河路开走的？”钟念觉得奇怪。
“还有一种可能！”钟念扫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也许毕继福没有死！”
刘勇急忙问道：“若是没死，那毕继福在哪呢？”
“可能还在凶手手上！”简逸神色愈发凝重。
可芸眉头越皱越紧，“这样做太冒险了，毕继福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简逸没有辩解，看着众人说道：“首先，我们先考虑一下，凶手为什么会在王家勇的手机上，留下毕继福的指纹？”
芮雪想也不想就说道：“当然是为了陷害毕继福！”
“嗯！”简逸点了点头，“从作案工具可以确定，葛明宇案、裘雨桐案、王家勇案，均应为同一凶手所为。但在前两起案件中，并未留下任何能够表明凶手身份线索。而王家勇的物品上，凶手留下了一个指纹，把作案嫌疑指向毕继福。”
侯峰顺着简逸的思路分析道：“当晚王家勇在朋友家打麻将，散桌后下了楼，一出单元口就被杀害了。除了凶手，别人触碰不到他的手机。而要在手机上留下毕继福的指纹，只有两种方式。一、毕继福自己触摸王家勇的手机，二、切下毕继福的食指，拿到作案现场触摸王家勇的手机。”qqxδnew
芮雪吃惊地问道：“出租车开去石灰厂，就是为了切下毕继福的食指？”
“对。”侯峰一脸得色点了点头，“从土堆上的出血量来看，应该就是断指留下的血迹。”
“如果毕继福当时还活着，他不会反抗吗？”
“既然被人切断了手指，说明他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可芸默然不语，呆呆地坐着出神。
“假设当时凶手和毕继福一起去了石灰厂，毕继福被切断食指后，他又跟凶手上车回市区了？”芮雪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凶手把他带回了市区，暂时关在某个地方。”
“不！”可芸好像不太认同侯峰的推测，“出租车从石灰厂回到市区是十点过，凶手如果把毕继福关在市内某个地方，那在王家勇被杀后，是谁开出租车去永兴路背面的公厕，接应被我追踪的那个穿连帽卫衣的人？”
“我刚才说了，毕继福只是暂时被关在某个地方！他只是被切断了手指，并不是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难道是毕继福自己开车去永兴路背面的公厕？他如果能自由行动，为什么不逃走啊？”可芸觉得荒谬。
“可能是受到了威胁！”
“他受谁的威胁？”
“当然是凶手！”侯峰见可芸还想反驳，轻轻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技术科检查了毕继福的出租车，车上未发现血迹。这说明，毕继福被切断食指后，立即进行了包扎，所以血液没有滴洒在车内。同时也表明，凶手或毕继福在切断手指前，就已做好充分准备。因此我推测，毕继福知道自己会被切断手指。”
刘勇点燃了一支烟，“石灰厂大门西侧的土堆周围，只发现了一组脚印。那么切断手指，是毕继福自己做的咯？”
“如果是受人威胁，的确有可能是毕继福自己剪断了食指。”侯峰比较坚持他的看法。“毕继福有个儿子，如果用滕玉星的性命要挟，毕继福一定会就范。”
“那杀害葛明宇和裘雨桐的凶手，就不是毕继福！”
“对！”侯峰继续说道：“凶手已经杀了两个人！并且毕继福认识死者之一的葛明宇，他知道凶手杀人不眨眼，所以非常担心儿子的安危，只能向凶手妥协。”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可芸忍不住说道：“实际上，毕继福与王家勇的确存在一些矛盾。既然凶手能够威胁毕继福剪断自己的食指，为什么不直接威胁毕继福杀掉王家勇呢？”
“杀人和剪断自己的手指，可是两回事！”
“你的意思是，毕继福宁愿剪断自己的手指，也不愿杀人？”
“是的。”
“那你认为，毕继福知不知道，凶手想用他的断指做什么？”
“呃……”侯峰向简逸投去求助的目光。
简逸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不一定知道！但是，毕继福一定能够猜到，逼他剪断手指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什么意思？”侯峰不高兴地白了简逸一眼。
“我是说，即便毕继福不愿杀人，他迟早也会被凶手杀害。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旦恢复行动自由，就应该第一时间报警。而不是在王家勇被杀后，还继续配合凶手，开车到永兴路背面的公厕，接应那个穿连帽卫衣的人。”
“那你刚才又说，毕继福可能在凶手手上！”
“我现在还是这样认为！通过王家勇手机上的指纹，和石灰厂大门西侧土堆上血迹，我们推测毕继福的手指已被切断。但他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凶手不就是想以此表明，毕继福在他手上吗？”
“这么说，开车到永兴路背面公厕迎接的人，并不是毕继福？”
简逸迟疑地点了点头。“毕继福的行动已经受限，他被逼剪断自己的手指，更不会顺从逼迫他的人去开车。”
可芸对简逸的解释好像仍不满意，“那凶手杀害王家勇的目的，完全是为了陷害毕继福吗？”
众人面面相觑，已被可芸给搞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