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协警不是正式警察，社会上有极少数人，就对协警冠以不雅的蔑称。那种叫法很不尊重人，而协警也特别反感别人这么叫。
葛明宇肯定不敢当面这样称呼高阳，但是背地里难免管不住嘴。从鄢洁尴尬的表情就能看出，葛明宇跟她提到高阳时，就用了那种略带侮辱性的词汇。
要查高阳送来的那部车不难，芮雪去维修车间找到张师傅和吕樾，拿出高阳的照片稍一打听，就问出那辆宝来的车主——欧阳谦。
高阳送岳父的车过来修理不足为奇，那辆老款宝来张师傅也修过，有一次高阳是穿着警服把车开过来的，所以张师傅对他有点印象。
吕樾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静静地站在师父身边，不敢随便插话。
确认了高阳与葛明宇存在一定交集，可芸和芮雪便匆匆离开4s店，返回市区直奔移动南区营业厅。
裘雨桐的同事李孟玲对高阳完全没有印象，但高阳用的是移动手机卡，毫无疑问，他肯定到移动南区移动营业厅办理过手机卡的相关业务。所以，他有可能早就见过裘雨桐。
为了确认这个情况，芮雪请薛凯聪查询了高阳所用手机卡曾办理过的手机业务。很快就查出，2013年11月至2014年5月这半年中，高阳曾四次到南区营业厅，取消移动宽带捆绑的魔盒收视业务。而每次的经办人，都是裘雨桐。
“薛主管，高阳怎么每次来都是取消这个收视业务？”芮雪不免觉得奇怪。
“这个业务是我们跟第三方公司合作运营的，取消业务后，要次月才能生效。可能在生效前，客户误操作又订购了该项业务，就造成了总是取消不了。”
芮雪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仔细查看了高阳户名下办理该项取消业务的具体时间。高阳最后一次来营业厅办理这项业务，是2014年5月13号，也就是高阳离开派出所的两个月后。
从薛凯聪的办公室出来，芮雪和可芸又去找了李孟玲。她虽然对高阳的照片毫无印象，但听芮雪提到有客户多次来营业厅取消魔盒收视业务，就马上想起裘雨桐曾经跟她提到过这件事。
“雨桐说那个客户是个土包子，明明是他自己订购的收视业务，还要跑来营业厅无理取闹，怪我们公司乱收费。对了，我记得雨桐说那个人好像是个……，呃，协警！”
“裘雨桐是什么时候跟你说，那个人是个协警的？”
“呃……，去年四五月份吧。那个人确实挺麻烦的，雨桐给他办好了业务，他还数落了好半天，拖着我们下班都晚了。”
“裘雨桐是在下班的时候，跟你说他是协警的？”
“是啊，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饭，路上雨桐跟我说的。”
“她当时是不是提到‘鸭子’这个词？”
“嗯。”李孟玲微微点了下头。
“裘雨桐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们俩身后有没有人？”
“肯定有啊，下班时间街上人那么多。”
可芸好奇问道：“那天你和裘雨桐去哪吃的饭，就你们两个人吗？”
“不，还有雨桐的男朋友曹铎，那天是在老陆尖椒牛肉吃的干香火锅。”
“吃饭的时候，裘雨桐又提到那个麻烦的客户了吗？”
“提了，那天我们不是因为那个客户，所以下班晚了吗，曹铎先到饭店，等了我们差不多半个小时。雨桐就跟曹铎说，是被那个客户耽误了时间。”
“你说的这家饭店，是在六广路铸诚大厦楼下那家吧？门面不大，餐桌都摆到人行道上了。”
“对，就是那家。”
芮雪一脸兴奋，赶紧跑到营业大厅外面，给简逸打了电话。
“头，我和可芸已经确认，高阳早就认识葛明宇和裘雨桐。并且，这两个人还用带侮辱性的词汇说过高阳。”.qqxsnew
“太好了，我和侯峰在陈家塘，马上就回来。你和可芸最好再联系一下王家勇的亲属、同事和朋友，看看高阳在王家勇生前跟他是否有过接触。”
“好的。”
芮雪走到营业大厅门口，朝可芸招了招手，后者赶紧走了出来。
“我已经跟老简汇报了，他让我们抓紧时间联系王家勇的亲属、同事和朋友。”
“那就走吧！”可芸好像心事重重，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
两人上了车，芮雪给王明耀通了电话，便开车赶往他父母家。
“可芸，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如果高阳是谋杀葛明宇和裘雨桐等人的凶手，那王家勇遇害那天晚上，我追踪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你觉得那个人的身型，跟高阳相像吗？”
“不太像，那个人比高阳要矮一点。而且，那个人在永兴路翻过巷子里的围墙时，毕继福的出租车就停在永兴路背面的公厕附近。欧阳宏也说，当时高阳在家。如果我追踪的人不是高阳，毕继福的出租车到公厕附近接应的人是谁呢？”
“先见了王家勇的亲友再说吧！”
“还有个问题，毕继福去年五月才刑满释放，他蹲了七年监狱，出来没多久，就开始跑出租车。如果王家勇的亲友能够证实，高阳与王家勇曾经有过接触。那毕继福跟高阳是什么关系？”
“你是想说，如果高阳才是谋杀王家勇的凶手，他怎么会知道，毕继福跟王家勇有矛盾？”
“是啊！这道理很简单，既然在王家勇的手机上留下毕继福指纹，肯定就想利用毕继福与王家勇的矛盾来陷害毕继福，可高阳说他根本不认识毕继福……”
芮雪马上打断可芸，“也许高阳说谎呢？”
“诶……，不想了，还是跟王家勇的亲友见面了再说吧！”
九中的教师宿舍名额有限，王家勇没分到学校的住房。但也享受了单位的房改福利，在九中附近买了一套商品房。而他一家所住的这个小区，正处于惠明派出所的辖区范围内。
王家勇的死，对胡葵芬的打击很大。王明耀这两天也不敢出去，就留在家陪着妈妈。
芮雪一番寒暄之后，就直入正题，从手机上调出高阳的照片。
“王明耀，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见过。”
“阿姨，你见过吗？”芮雪又把手机屏幕对着胡葵芬。
胡葵芬双眼红肿，眼眶里噙着泪水。王明耀给妈妈递了一张抽纸，后者擦了擦眼睛，才把目光投向芮雪的手机。
“我也没见过！”
“阿姨，这个人叫高阳，现年三十岁，曾在惠明派出所当过协警。你和王明耀有没有听王老师提过这个人？”
王明耀一脸茫然，对高阳这个名字没有印象。胡葵芬眨了眨眼睛，口中喃喃念叨：“协警……”
“对，你们这个辖区派出所的协警。”
“我听家勇说过，我们搬家那会，他在小区外面跟一个协警吵了一架，但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们为什么吵架？”
“家勇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小孩子。家勇问那孩子有没有磕着什么地方，那孩子自己也说没事。有个协警刚好路过，非要逼着家勇带那小孩去医院看看。人家孩子都说没事了，家勇就嫌那协警多管闲事，仗着穿了一身警服，对他无端指责，就跟那人吵了一架。”
“阿姨，你还记得他们吵架的具体时间吗？”
“呃，一三年八月中旬，我们是趁着假期搬的家。当时大件东西都已经搬过来了，家勇去老房子抱回来一箱书，在小区外面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就撞到了小孩。其实也不怪家勇，是那个小孩自己跑过来的。家勇抱着箱子，根本没看到他。”
“那孩子有多大了？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吗？”
“家勇说大概有十来岁吧，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区的。”
“他们吵架的时候，周围有什么人在场吗？”
“呃，小区大门值班室的保安在场。”
“大概是八月中旬的哪一天？”
“记不清了。”
“这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家勇说，那小孩不愿上医院，他和协警刚吵了几句，小孩就先跑了。他骂了那个协警一顿，协警也灰溜溜地走了。”
“大门值班的保安，过来劝架了吗？”
“没有，保安趴在值班室的窗户上看热闹。”
“王老师骂那个协警什么难听的话了吗？”
“我不知道，家勇也没说他骂了些什么话。”
“王老师的脾气，好像有点急躁啊！”
胡葵芬瞪了芮雪一眼，王明耀不自觉地点了下头。
芮雪也看出胡葵芬对她不满，连忙说道：“阿姨，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就先回去了。”
胡葵芬“嗯”了一声，王明耀把二人送到门边，“警官，你说的那个高阳，是杀死我爸的凶手？”
“对不起，暂时无可奉告。”芮雪报以歉意的微笑，拉着可芸进了电梯间。
“看来，是我们把问题想复杂了！”可芸露出自嘲的苦笑，“高阳其实跟三位受害者都有一定的联系。”
“那欧阳宏就是在帮高阳做伪证！”
“高阳自己也在伪造不在场证明！”可芸皱眉说道：“他不仅需要欧阳宏帮他做伪证，还要设法避开铁路宿舍大门的监控。”
“这还不简单吗？从宿舍大院翻墙出去就行了。”
“问题是，如果高阳是杀害王家勇的凶手，他怎么可能弄到毕继福的指纹？那天晚上我和老简去高阳家时，差不多是凌晨一点，他正在房间里用电脑看《大明1566》。”
“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去大门值班室找保安问问情况。”芮雪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拖着可芸就去了小区大门值班室。
当班保安是个中年大叔，听芮雪问起2013年8月中旬门岗的值班情况，当即表示他来小区上班时间不长。芮雪向他要了物业经理的电话，马上打听出当时两名大门保安的姓名和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