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平若无其事的样子，简逸不禁心生疑虑。
“贺平，你怎么会有手术刀呢？”
“呃……”贺平稍稍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去医院看病的时候，从医生桌子上顺的。”
“顺的？”简逸冷笑道：“你顺医生的手术刀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当时就是觉得好玩，趁医生不注意，就把手术刀顺走了。”
“什么时候顺的？哪家医院？哪个医生？”
“呃，两个月多月前我患热感，吃了十来天药都不见好，晚上还发烧，就去二医院看病。哪个医生我不知道，反正是内科诊室的医生。”
“哼……”简逸又从包里拿出一叠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从中挑出一张能够看到死者腹部伤口的照片，走到贺平面前，厉声说道：“杀害米怡萱的凶器就是手术刀！”
“什么？”贺平大惊失色，连忙辩解：“我没杀她，这把手术刀我从没用过。你们不是有技术科吗，让他们检查这把刀啊！我真的没用这把刀杀人。”
“那你用的是哪把刀？”
“我……”贺平露出怨恨的目光，“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真的没有杀米怡萱。你别想套我，我根本就不知道米怡萱是怎么死的！”
“为了二十万，你是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我没杀她，我没杀她，你不要冤枉我！”
“你既然不想杀她，那为什么还要跟踪她？”
“我只是想摸清楚她的生活规律。”
“前天中午，你跑去文庭苑，是童森让你去的吧？”
“是他打电话叫我去的，他想让我当天晚上就杀掉米怡萱。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动手，其实我心里也很怕。”
“怕什么？”
“那可是杀人啊！我……”
简逸深深叹了口气，证物袋中这把手术刀，技术科已经检验过，刀上确实没有发现潜血反应。这把手术刀不仅没有杀过人，甚至没有被医生用来做过手术。
可即便能够证实贺平没有杀人，他的行为也是属于预谋杀人未遂。不管怎么说，贺平与童森达成了约定，以二十万为代价收买米怡萱的性命。
“侯峰，把人带走吧！”简逸对贺平已经失去兴趣。
可芸和芮雪跟着简逸去了办公室，三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之后，还是芮雪先开了口。
“老简，你相信贺平没有杀人吗？”
“贺平的话虽然暂时还无法证实真伪，但是我认为他应该没有杀害米怡萱。”
“为什么？”
“以我这些年跟罪犯接触的经验来看，贺平不像杀人嫌犯。”
“又是感觉？”
“也不全是感觉，审讯从一开始，贺平就有问必答。没有刻意地想摆脱杀人嫌疑，他认为只要自己没有杀人，老老实实把那天发生的事说出来，这能让警方相信，米怡萱的死与他无关。所以面对审讯，才会如此配合。”
“可贺平只看到殡仪馆的人把装尸袋抬下楼，并没有亲眼看到米怡萱的尸体。他去米怡萱家楼下守着，即便米怡萱的卧室没有开灯，也不能确定米怡萱已经被杀。他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做，根本没必要躲出去。”
“这叫做贼心虚！”可芸淡淡一笑，随即说道：“贺平本来就有谋杀米怡萱的想法，前天他跟踪米怡萱去了云宫花城，还跟着米怡萱上了楼，被401的王大妈看见。殡仪馆的人运走尸体后，贺平上楼发现402贴着封条。立即猜到402出了人命案，否则当晚也不会去那么多警察。米怡萱从下午两点过走进二单元，直到殡仪馆的车接走尸体，米怡萱都没有出现，贺平肯定会怀疑死的人就是米怡萱。你的心理和他不一样，他毕竟是有过前科的人，最怕警察上门。”
“可芸说得对，贺平一方面担心警方查到童森，把他牵出来。另一方面，害怕二单元的住户向警察描述他的样子，所以他做贼心虚，只能先躲起来。换个角度考虑，如果贺平用另一把手术刀杀害了米怡萱，他跑出去躲，为什么不把床头柜里的手术刀带走呢？”
芮雪默默点了点头，简逸的解释比可芸更加透彻。如果贺平有两把手术刀，他用其中一把杀了人，就绝不会将另一把留在自己住所，引起警方的怀疑。
“老简，我觉得还有个问题，我们需要注意。”
“你是说，王大妈半夜看到的那个人影？”
“是啊，王大妈到底有没有看花眼？如果她没有看错，是谁深夜潜入案发现场？这人是不是凶手？他到案发现场做什么？”
简逸看向可芸，对于王大妈那晚的经历，简逸有点持怀疑态度。
“王大妈凌晨两点起夜时听到关门声，才扒着门镜往外看。她强调声控灯亮了，而且没听到有人上下楼的脚步声。王大妈才六十多岁，虽然头一晚晕倒了，但是第二天对你们叙述此事时，条理清楚细节到位，我认为她没有看错。当声控灯熄灭的时候，可能真有人从402出来。凶手重返案发现场的情况并不少见。”
“实际上，当晚王大妈晕倒后，没一会就被易彦彬叫醒了。她告诉易彦彬，对面的房子闹鬼，易彦彬开门出去查看，402门上的封条和警戒带已经粘好了。”
“从王大妈晕倒，到易彦彬开门查看，间隔多长时间？”
“按照易彦彬的说法，间隔应该只有几分钟。王大妈晕倒的时候，可能踢到塑料凳，易彦彬听到动静马上去客厅。看到王大妈晕倒，不敢马上扶起来，就在王大妈身边叫了两声。王大妈很快就醒过来了，但是眼神有点发懵。易彦彬问了她几句哪不舒服，王大妈缓过来才告诉易彦彬，对面有关门声，可能是闹鬼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怀疑王大妈产生幻觉了？”
“王大妈当时晕倒了，易彦彬把她叫醒后，她懵懵懂懂地看了儿子几眼，才说她见鬼了。我的确怀疑，王大妈在晕过去的时候有可能出现幻觉。”
“也许那不是幻觉。”可芸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拍了拍门框说道：“402门框上拉着三道警戒带，门缝贴着封条。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直接从里面走出来。除非，门上的警戒带和封条被揭开了。声控灯熄灭后，王大妈从门镜里看到一个人影从402出来，这说明当时警戒带和封条已经被揭开了。”
“说不定王大妈的幻觉中没有出现警戒带和封条呢！”芮雪有点抬杠的意味。
“王大妈为什么会晕倒？不就是因为看到有个人影从对面的凶宅出来吗？而且从王大妈看到那个人影晕倒，到易彦彬后来开门查看，间隔了几分钟，时间足够重新把警戒带和封条粘回去了。”
芮雪还想反驳，却被简逸摆手打断，“待会你们去见见王大妈，把那晚发生的事，再问清楚一点。”
“好，我们现在就去。”
今天是周四，本来易彦彬应该上班。但是王大妈早上起来，就觉得头晕，他就跟老板请了一天假，带王大妈去医院看医生。
芮雪和可芸赶到易彦彬的时候，他和王大妈也是刚从医院做完检查回来。开门见是两名女警，连忙将她们请进客厅。
“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芮雪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王大妈，“我们想找王大妈聊聊。”
“哦，请坐吧，我给你们倒水。”易彦彬关上门，转身进了厨房。
王大妈靠在沙发头枕上，神色有些疲惫，“姑娘，对门的事查清楚了吗？”
“还在查！”芮雪不便解释，赶紧步入正题，拿出手机点开贺平的照片，“王大妈，前天你下午两点过，你出去丢垃圾的时候，有没有在楼道里看见这个人？”
“呃……”王大妈盯着照片看了片刻，眯着眼睛说道：“好像见过，当时我准备下楼梯去垃圾道那，这个人从三楼走上来，跟我面对面地经过，往楼上走了，他不是我们这栋楼的人。”
易彦彬端了两杯水出厨房出来，把水杯放在二人面前，随后拉了张塑料凳坐在茶几旁，默默地看着母亲。
芮雪继续问道：“你们这个单元，有没有一个平时喜欢戴口罩的男人？”
“有啊！”易彦彬立即回答道：“501的李老三经常都戴着口罩，好像生怕谁有传染病似的。”m.qqxsnew
“501只有李老三一家？”
“嗯，平时就他两口子，有个女儿在高中住校。”
“李老三大名叫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邻居都这么叫他。”
“他是做什么的？”
“李老三是倒卖二手摩托车的，他老婆在一家大公司的食堂上班。”
芮雪将视线移回王大妈身上，“王大妈，前天晚上你起夜的时候，听见楼道里响起关门的声音？”
“是啊，昨天你们同事过来，我都跟他们说了，可他们不相信。”王大妈向易彦彬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好像在怪儿子也不相信她。
“然后你就走到门后，从门镜观察对面的402？”
“嗯。”
可芸突然开口问道：“王大妈，你第一眼从门镜看出去的时候，声控灯是亮着的吧？”
“对，但是灯很快就灭了。”
“在声控灯熄灭之前，你注意到门上拉的三道警戒带和门缝上的封条了啊？”
“当时门上没有警戒带，封条我没注意，但我肯定门上没有拉警戒带。”
“不管警戒带有没有拉起来，你当时看到警戒带了吗？”
“没看到，我都说了当时门框上没有警戒带！”
“你确定？”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看错啊！”
易彦彬不悦的皱起眉头，好像不太希望警察跟他母亲谈论这个话题。
“警官，后来我开门看过，门上的三道警戒带，都粘得好好的。”
“我明明没有看到警戒带！”王大妈对儿子有些不满，板着脸瞪了他一眼。
易彦彬露出苦笑，母亲的固执，让他感到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