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逸脸色顿时一变，宿舍楼与病区大楼和办公楼之间只有一片低矮的小树，他们已经两度去过宿舍楼，想必不少医护人员都已看到。就算换掉铁门挂锁的人，真想再去二楼，现在恐怕也会改变主意的。
杜晨烦躁地看了一眼手表，接着便对简逸说道：“唉，你们留在这慢慢想办法吧，我和钟念先去网吧了！”
侯峰看着二人走出病房，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老简，你说常荣发宿舍里的剧毒标志，是方业涛死前画的还是死后才画的？”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一两天才画到墙面上的。”
“为什么要在常荣发的宿舍里用粉笔画这个标志呢？”
“这个问题，你觉得我答得上来吗？”
“刚才支大姐说，当时警察赶到现场之后，有几个医护人员也去了湖边。用粉笔画剧毒标志的人，会不会也在其中。”
“你见过当初处理这起事件的警员了？”
“是啊，负责处理这起事件的分局和派出所警员我都见了。”
“有个问题问题你弄清楚没有？”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天尸体被捞到岸边以后，除了法医和搬动尸体的警察，没有任何人接近过常荣发的尸体。”
“那常荣发身上的钥匙呢？”
“钥匙作为死者遗物，在事件处理结束后，全部交给常荣发的家人了。我也联系了常荣发的哥哥，他说从分局领到的钥匙，都是他们家房门的钥匙。”
“一把康复中心的钥匙也没有？”
“没有。分局的警员一共交给常荣发的家属三把钥匙，我向常荣发的哥哥核对，确实只有三把。一把是大门钥匙，一把是防盗门钥匙，还有一把是常荣发卧室的钥匙。”
“常荣发跟他哥哥住在一起？”
“还有他们父母，他家住的是自建房，三层楼。楼下有个小院，常荣发自己住在三楼。”
“分局和派出所的同事，没问问庞兴源和解志新，常荣发在康复中心领用的钥匙去哪了吗？”
“没有，他们检查常荣发的宿舍，是解志新给开的门。当时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三把钥匙里面，没有常荣发宿舍门的钥匙。”
“也许，在尸体被保洁员发现之前，常荣发在康复中心领用的钥匙就被人拿走了。”
侯峰点点头，“拿走常荣发钥匙的人就是杀害他的凶手。”
简逸沉着脸走到门边，“我们去办公室找庞兴源聊聊！”
“好。”
两人走出病房，一楼走廊上的铁门已经打开，不少医护人员带着楼上的病人穿过一楼走廊，进入食堂准备吃晚饭。简逸抬手一看，竟然六点了。
来到办公楼，正要去二楼的办公室。那个叫小孙的年轻人七号从楼梯下来。
“小孙，庞主任在办公室吗？”
“不在，庞主任下班了。”
“下班了？”简逸有些意外，刚到六点，庞兴源就下班了。“那张院长呢？”
“张院长五点半就出去了。”
“呃……”简逸想了一下，除了医务科的宋科长他见过一面，其他的行政人员他也不熟悉。“宋科长应该还在吧？”
“在，宋科长在二楼最后一间办公室。”
“你也下班了？”
“是啊，六点了嘛！”
“沈仲驰还没找到，你们张院长和庞主任都不着急吗？”
“病人失踪的事，不是警方在查吗？他们急也没用啊！”
简逸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孙，有点哭笑不得，“病人家属联系了吗？”
“联系了，张院长亲自联系的。”
“你们庞主任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刚下楼，你们没碰到他吗？”
简逸摇了摇头，“好吧，既然下班了，你也回去吧！”
小孙朝后面的侯峰点了下头，快步走向病区大楼后方的水泥路。简逸看着小孙的背影，马上明白，庞兴源应该也是从这条水泥路绕去前院的。他和侯峰从食堂这边出来，自然不会遇到下班回家的庞兴源。
侯峰翻着白眼说道：“下班急着回家我能理解，但是病人失踪属于重大事故，一个院长、一个办公室主任，还能心安理得地准时下班，那就是没心没肺了！”
“重点是，张立洲和庞兴源离开前，居然没给我们打个招呼。”简逸冷笑一声，快步登上楼梯。
医务科办公室在二楼走廊尽头，简逸和侯峰经过的几间办公室都关着门，只有宋科长还在办公室没有下班回家。
“宋科长，你好！”简逸笑着走向宋科长的办公桌。
“你好！”宋科长放下笔，抬头说道：“你是简队吧！”
“是的，我叫简逸，这是我的同事侯峰。宋科长，还没下班啊？”
“有份文件需要修改一下，改完我也要回去了。”
“宋科长，沈仲驰失踪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诶，我能有什么看法，自从康复中心开办以来，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事！这次病人失踪事件，我已经报告董事会了。”
“康复中心的几位股东，都不在林城吗？”
“是啊，几位股东都在闽南，一年过来一次。”
“康复中心虽说不是戒备森严，可不管任何人想出去，还是非常困难。宋科长，你是医务科科长。你认为，病人需要通过什么途径，才能离开康复中心。”
“其实说难也不难，沈仲驰的病情最近大为好转，基本与正常人无异，护理员对他这类病人的监管不会太严。所以早上辛延谷发现沈仲驰没去吃早餐，也不会太在意。从观察窗看他还在睡觉，就没有去吵醒他。有时候，充分的休息对病人来说，比一顿早餐更有益。”
“宋科长说离开康复中心不难，是什么意思？”
“用餐时间，楼层铁门会打开，沈仲驰如果换身衣服走出铁门，护理员和保安就不会注意他。只要去到病区大楼以外，他就能从值班室旁边的侧门离开康复中心。”
宋科长说的侧门，简逸知道。那是一扇开在大门上的小门。从外面进不来，自能由保安电控开门，但从里面出去，可以手动打开门锁。
早上发现沈仲驰失踪后，简逸问过在门岗值班的许骏升，上午沈仲驰并未从他眼前经过。
“宋科长，你说的换身衣服，是指换上医护人员的制服？”
“对！”宋科长突然走到门边，探头出去看了看，随后关上房门。走回办公桌后，压低声音说道：“简队，我听说护士站好像丢了一件白大褂，是昨天夜班的周医生今早换下来的。让护士帮忙送去清洁部清洗，可护士交班的时候，找不到周医生的制服了。”
“有这种事？”简逸挠了挠头，他们泡在康复中心整整一天的时间，除了宋科长，没有任何人跟他们说过，护士站弄丢了一件白大褂。
侯峰疑惑问道：“是周孝其医生吗？”
“嗯。”
“还没交班，他就把衣服脱下来了？”
“早上他提前十分钟走的，说是要送老婆去机场。就把工作服脱在护士站，让护士交班时，送去清洁部清洗。”
“你们的清洁部在哪？”
“二楼，就在一楼食堂上方的位置。”
“衣服洗好之后，还要拿去楼顶晾晒？”仟千仦哾
“是啊，晒东西都是去楼顶。”
简逸继续问道：“宋科长，你说沈仲驰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基本与常人无异，那他是不是该出院了？”
“前两天侯医生跟我谈过，想对沈仲驰做一次心理评估，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通知他的家属接他回家了。”
“对了，宋科长，我在康复中心待了一天，怎么没看到有病人家属前来探视？”
“中心对探视病人有规定，把探视时间定在每个周六下午三点至五点。平时如果有家属想来探视，需要提前一天电话预约。但你们也知道，中心收治的病人，不同于普通病人。我们这说得好听点是精神康复中心，说直白一点，就是精神病院。大多数家属，也不是很愿意来探视，有的一个月能来探视一次就不错了。”
“那以你的经验来看，沈仲驰能够顺利通过心理评估吗？”
“沈仲驰的情况很不错，心理评估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你和侯医生准备什么时间给沈仲驰做心理评估呢？”
“原本定在下周二，诶，可现在他跑了……”
“通过心理评估后，沈仲驰还需要在这待多久？”
“只要能通过心理评估，他的家人最多第二天就能接他回家。”
“既然是这样，那沈仲驰还跑什么呢？老老实实等上四五天，他不就能回家了吗？”
“简队，昨天是周六，沈仲驰的爱人，已经连续三周没有来探视过他了。”
“连续三周？”简逸愣了一下。
侯峰好奇问道：“宋科长，在你们这住院的费用恐怕不低吧？”
“还好吧，以沈仲驰为例，除了第一个月费用稍高一些，报销后个人承担部分可能达到五千。后面这几个月，每月费用自付部分，大概在三千五左右。一般普通的家庭，也还是能够承受的。”
“沈仲驰的爱人，每个月都是按时结清费用吗？”
“是的，很少会有病人家属拖欠住院费用。”
简逸发了一会愣，满心疑虑地看着宋科长，“你见过沈仲驰的爱人吗？”
“见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还挺漂亮的。”
“宋科长，你见过这种粉笔画吗？”简逸点开手机，让宋科长看他在常荣发宿舍拍的图案。
“这是剧毒标志，化工厂最常见。下午你们的同事也让我看过，康复中心没有类似的标志。简队，这玩意你们是在哪拍的啊？”
“常荣发的宿舍房间。”
“常荣发？”宋科长微微皱了皱眉，“他出事都半年多了呀！谁会去他宿舍房间画这玩意？”
简逸自然无法回答，“宋科长，常荣发在这上班，会随身携带几把与工作相关的钥匙？”
“应该是三把，护理室的，一楼铁门的，还有康复室的。”宋科长唯独没有提到宿舍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