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其仔细想了一下，方业涛好像就是一周前找他帮忙看的ct片子和诊断书。那天周孝其是晚班，方业涛是白班。下班后方业涛没有急着回家，在食堂吃过晚饭，拿着装ct片子的袋子去的医生办公室。
那天接方业涛上夜班的正是许骏升，只要看到那种医院专门用来装片子的袋子，不用猜也知道，老方或老方家里有人生病了。
许骏升接班后，肯定是到食堂打了饭回值班室。方业涛是去食堂吃的饭，肯定不可能把那么大一张ct片子也带去食堂。值班室里的储物柜倒是能装进ct片子，可也保不齐，方业涛当时并未锁好自己的储物柜。
就算他锁上了储物柜，柜门上的锁，也是一把起子就能轻易打开的。总之一句话，可芸就是怀疑许骏升看到了方业涛的ct片子和肺癌四期的诊断书。
简逸没有当着周孝其的面讨论案情，几个人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周孝其先走了。可芸主动要去结账，芮雪在一旁捅了侯峰两下，那胖子不情不愿地走向了收银台。
可芸还想跟过去，却被芮雪拉住。“可芸，每次都是你结账，怎么轮也该轮到胖子买次单了吧！”
简逸的心思完全不在于谁买单，一脸困惑地看着可芸说道：“可芸，那个刘智是做什么的？他的话可靠吗？”
“刘智是职业的校工，在学校后勤处上班。他的话可不可靠我没有把握，但我认为，刘智与许骏升只是合租关系，没有太深的交情。如果许骏升让他帮忙做伪证，就只能用钱收买他。”
芮雪心急地说道：“老简，要不我们再去碰碰刘智吧？”
“行，还是你和可芸去，我们得深挖许骏升的底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芮雪是个急性子，话一说完，拉着可芸就走。
侯峰结好账回来，见只有简逸一人站在门口等他，不满地问道：“她们走了？”
“嗯，侯峰，许骏升的户籍情况你查过，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许骏升父亲早亡，母亲是小学老师，刚到退休年龄，可能年底就要退休了，他家住在护城路的学校宿舍。”
“许骏升好像很少回家吧？”
“嗯，起码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回过家。”
“许骏升在康复中心上班只有两年多的时间，他之前的工作经历，查过了吗？”
“没有，因为方师傅出事那天晚上，许骏升和刘智在职院宿舍的租住处喝酒，一早就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所以没有对他的背景进行彻底调查。”
“我记得康复中心的员工登记表上，许骏升填的是高中学历吧？”
“对，他是民中毕业的。”
“走吧，先把许骏升的背景弄清楚再说。”
“老简，你真的相信许骏升是谋杀常荣发、解志新、方业涛三人的凶手？”
“你是不是以为，我对可芸偏听偏信？”
“嗬，我可没这么说！”
“其实在可芸提出对许骏升的怀疑之前，我就考虑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钥匙！康复中心的工作人员中，只有值班室的保安，才能到接触到内部的所有钥匙！大门、各楼层病区铁门、楼顶平台、职工宿舍，甚至后院铁门的钥匙，保安都能接触到。”
“后院铁门的钥匙是庞兴源亲自保管，许骏升有没有接触后院铁门钥匙，问问庞兴源就知道了！”
“嗯，先上车吧！”
简逸一边拉开车门，一边给庞兴源打去电话。
“喂，庞主任，我是简逸。康复中心后院铁门的钥匙，是在你手上吧？”
“是啊，简队，你想拿后院的钥匙？”
“不，暂时不用。我是想问问，值班室的保安，有没有接触过后院铁门的钥匙？”
“这肯定有啊，后院铁门虽说是常年锁闭，但是碰上有检查什么的，偶尔也会打开后院铁门。一般都是让保安过去开门，门岗的三名保安都接触过后门钥匙。”
“那有没有谁，从你手上拿到钥匙之后，没有及时把钥匙还回来？”
“呃……”庞兴源犹豫了一下，惊讶地问道：“简队，你是说，我们的保安有问题？”
“庞主任，你不要乱猜，先想想我的问题吧！”
“今年三月八号妇女节，我们在后院搞了一些娱乐活动。那天早上，我叫许骏升来我办公室，亲手把后院铁门的钥匙交给他，让他打开了后门。但是当天他忘了把钥匙还给我，第二天早上我想起来，才让他把钥匙拿到办公室交给我。”
“三月八号？”简逸深深皱起眉头。
“简队，你怀疑许骏升私下配了后院铁门的钥匙？”
简逸没吭气，直接挂了电话。
侯峰不解地问道：“老简，难道把我们反锁在常荣发宿舍的人，就是许骏升？”
“除了他还能是谁！他只要有机会弄到后院铁门的钥匙，就能避开监控，从后门去湖边。常荣发落水之前，他宿舍房间的钥匙，就已经到了许骏升的手上。”
“这家伙脑子有病是不是？半夜跑来康复中心，把我们反锁在常荣发的宿舍，完全没有意义嘛！”
“不，很有意义。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康复中心的监控中，发现了一个换上保洁员工作的女护士。当时大家都认为，把我们反锁在宿舍的是个女人。有谁会想到，其实那个女人与谋杀案根本没有关系！”
“这是许骏升在故布疑阵？”
“对，那天早上许骏升接白班，这个女人在许骏升眼皮下从大门进了康复中心。穿上护士服由食堂正门走进卫生间，又换上保洁员的工作服离开。我们会误认为，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就是把我们反锁在宿舍的人。这样做可以转移我们的视线，谁都不会去怀疑许骏升这个男人。”
侯峰默默点头，许骏升把他和简逸反锁在宿舍，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但确实成功地转移了大家的视线。当时侯峰也认为，那个扮成保洁员的护士，就算不是谋杀常荣发的凶手，也是凶手的同伙。
“老简，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女人，不就可以证实，是许骏升指使她这么做的吗？”
“这也是一条路！不过现在恐怕很难找到那个女人，监控连她的相貌都没拍到。”
“我看，还是把杜哥和钟念叫回来吧！”
“嗯，你去结账的时候，我已经发信息给杜晨了。”
刘智是职院后勤处的临时工，学校一般不会给普通校工安排宿舍，但刘智还是在职院的宿舍区租到了房子。职院地处城郊，进城不是很方便。下班后，刘智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回了租住处上网打发时间。
这段时间许骏升都是白班，要到晚上八点才换班，可芸和芮雪直接上楼敲开了刘智的房门。
“呃，两位警官，你们找许骏升？他还没回来呢！”
“不，我们找你。”芮雪径直走进屋里。
可芸朝许骏升的房间看了一眼，便在沙发上坐下。
刘智疑惑地看着二人，“你们找我？”
芮雪点头说道：“对。刘智，前几天半夜，我们来找过许骏升。当时你说，许骏升那天晚上十点过带了烧烤回来，你去楼下买来啤酒，和许骏升喝到午夜十二点才睡。对吧？”
“是啊，怎么了？”
“你能保证，你所说的话完全属实吗？”
“当然了，我又没说假话！”刘智有点不高兴，对芮雪明显不满。
“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警官，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那天晚上你们问我，许骏升是几点回来的，我就照实说了，这也要负责吗？”
“没错，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这……”刘智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你们莫非怀疑我帮许骏升做伪证？”
“刘智，康复中心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嗯，就是你们上次来的那天晚上，康复中心有个保安坠楼了。”
“许骏升和那名保安是同事，所以我们必须再次确认，案发时间，许骏升是否有不在场证明。而你，自然成为了许骏升的时间证人。”
“这我可以保证，那天晚上对你们说的全都是真话。许骏升确实是十点过回来的，之后我们就在屋里喝酒，直到半夜才休息。”
“你能准确地说出许骏升回来的具体时间吗？”
“能，当时是十点一刻。许骏升带烧烤回来，我还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因为那个点吃宵夜，有点嫌早了。”
芮雪再次确认道：“十点一刻他就回到这了？”
“是啊，不会错的。”
“许骏升带回来的烧烤是在哪买的？”
“就在职院侧门啊，你们那天晚上过来，那两家烧烤摊应该还没收摊吧！”
芮雪点点头，“你去楼下买了啤酒回来，直到午夜各自回房间休息，许骏升都没有离开过这？”
“绝对没有。十二点左右，他先回房间休息，我隔了一会才上床睡觉。”
“前天晚上，你在这吗？”
“在啊！”
“半夜许骏升有没有出去过？”
“半夜？”
“对，我指的是凌晨三点以后。”
“应该没有吧！”
“你不确定？”
“他有没有在我睡着之后出去，我是不太确定。”
可芸好奇问道：“你睡觉很沉吧？”
“有点沉。”
“半夜开门关门，你也听不到？”
“我和他睡觉的时候，都会关上各自的房门。如果他半夜出去，我睡着了不一定能听到。”
“今年三月九号，许骏升回来睡了吗？”
“三月九号？”刘智皱眉说道：“那天我不在，不知道他回来睡没有。”
“那天你去哪了？”
“三月八号是妇女节，学校组织退休教师出去旅游。我和后勤处长陪同，十号下午才回到林城。”
芮雪与可芸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充满了疑虑。三月九号，许骏升没有时间证人。可方业涛遇害当晚，他确实是和刘智在一起，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