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芸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没有立即对芮雪做出回应。
“我说得不对吗？”芮雪不满地问道。
“不，对陶静珍的死，我跟你的想法一致。她应该是不是自杀，也不是被人谋杀。她的死，就是一场意外！河边的路到了青石板那就断了，跳过青石板，越往前越不好走，小路右侧是岩壁，左侧是河面，稍有不慎就会掉进河里。陶静珍慌慌张张地回头，脚下但凡踩到一点青苔就会栽进河里。”
“是啊，过了那块青石板，附近也没有人家，就算陶静珍呼救，也不见得有人能够听到。常荣发惧水，追到青石板那可能就不敢再追，他倒回去几十米，就能从路坎爬上水泥路来。”
“我现在想的是，常荣发身后的第四个男人，究竟会是谁！”
“你有怀疑目标了吗？”
“还没有。不过第四个人，一定藏在康复中心！”
芮雪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康复中心的医护人员已经开始白班和晚班的交接了，当即准备开车赶回康复中心。
“小雪，你说这第四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在康复中心留下剧毒标志的记号呢？”
“你不是说，凶手是为了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吗？他谋杀了常荣发、解志新和方业涛，既害怕被警察抓到，又希望在三起命案中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所以才会用粉笔，在康复中心的几处墙面画下剧毒标志。”
“吴老二家在大河的下游，再往前走差不多一公里，才看得到化工厂修建的那座石板桥。”
“你想说什么？”
“当时是半夜，如果是你站在河边，能看清从石板桥上经过的罐车车身是否喷有剧毒标志吗？”
“呃，视力好就能看清。”
“谭苍林当夜在镇上看见运输亚砷酸钠的罐车，大概是十二点半到十二点三十五之间。他是开车回镇上的，从西园村到镇上7.8公里，开车只要十分钟。从河边那块青石板的位置，走到石板桥下有多远？”
“呃，大约1.5公里吧！顺着河边的小路走不快，可能需要15分钟。”
“陶静珍从竹林外的河边跑到青石板那，大约0.5公里，再往前0.5公里是吴老二家。常荣发追到青石板那，发现路断了，不敢跳到青石板上。就折返了几十米，从路坎爬上了水泥路。那第四个人追到青石板那个位置时，既看不到常荣发，又看不到陶静珍，就会一直往前找……”
芮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陶静珍在河边被史唯阡撞见时，应该是十二点整。从她方便的那块巨石，快步走到石板桥，距离是两公里左右，耗时大约二十分钟。罐车从石板桥开到镇上，用时差不多是十分钟。那第四个人的确有可能在石板桥下看见从桥上经过的罐车！”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跟在常荣发身后的人，视力很好，动作也比较敏捷，即使视线很差也能跳过那块青石板。并且不担心失足掉进河里，所以他应该会游泳。”
“视力好，动作敏捷，会游泳……，康复中心这么多医护人员，符合这个条件的人也不少吧！”
“我们还可以加上一个条件！”
“什么？”
“这个人能够及时发现康复中心的监控有问题！”
芮雪惊讶地叫道：“许骏升！”
“对，许骏升，我的怀疑目标就是他！三月中上旬，康复中心的门岗值班室，是两个老头轮流值夜班。许骏升三月九号上的是白班，晚上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西园村！”
“三月十号许骏升要上白班啊！他如果能准时上班，就不可能知道吴老二在大河下游捞到了陶静珍的尸体！”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三月十号晚上，他又去了一次西园村！常荣发是三月十号下午，接近六点才回到康复中心的。史唯阡比他早，在中午就回康复中心了。”
“平山镇至林城对开的客车，最晚一班是晚上七点。就算查许骏升的身份证使用记录，也查不到他的购票记录。”
“这的确是个问题！”可芸示意芮雪开车，“走吧，先找个地方吃饭，吃饱了才有精力考虑问题！”
六点十分，康复中心各楼层病区的医护人员已经完成交接班，白班的人下班离开，晚上的人接班后就带病人去食堂吃晚饭。简逸完全没有胃口，站在17号病房门外，看到许骏升端着饭盒去了食堂。就叫上侯峰，到值班室看看。
为了方便开车的医生、护士，许骏升打开了大门。几辆小车开出去之后，许骏升也端着晚饭回到了值班室。
“简队，你们怎么不去吃饭啊？”
“我们还不饿。”简逸指着窗外的大门问道：“平时你去打饭，都是把大门开着的吗？”
“是啊，一般这个时候不会有外人进来，我去打饭也就三五分钟的事。反正大门有监控，回来查查监控，就知道有没有外人进来过了。”
其实许骏升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很多小区的门岗保安也是这么做的。一到吃饭时间，就把电控门打开，以免在去打饭的时候，有车辆进出不方便。
但是康复中心与普通小区不同，虽然病区的铁门都是关闭的。但是病人还是可以从食堂正门，绕过病区大楼后方，由停车场这一侧走出康复中心的大门。所以许骏升的做法，多少有些风险。万一真跑了病人，或者混进一两个外人，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别听许骏升说，打饭回来会查查监控。可如果忘了查呢，不是就给他人创造了随意进出康复中心的机会了吗！
简逸满腹心事地看着电控门缓缓关闭，侯峰正想催他去食堂，听见简逸的手机响了。
“喂……，哦，好，我们马上过来。”
侯峰好奇问道：“谁啊？”
“可芸叫我们出去吃饭。”
“那就走吧，正好我也饿了。”
简逸朝许骏升点点头，和侯峰去了停车场。把车开过来，许骏升已经打开了大门。人坐在值班桌后，一边吃一边看着侯峰的车从大门出去。
“老简，可芸定的地方在哪？”
“石龙寨前面的莲溪村，说是什么农家乐。”
“嗬，行啊，想不到这个时候可芸兴致还挺高的！”
简逸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周医生，请你靠边停下车好吗？”
“简队，什么事啊？”
周孝其刚下班，几分钟前简逸看着他的车开出康复中心大门。
“我想跟你聊聊，你能调头到莲溪村的农家乐吗，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谈。”
“呃……，好吧！”
芮雪和可芸先到了约定的农家乐，年初的时候，康复中心的全体员工也是在这举行的新年聚餐。点好菜，芮雪就满面愁容看着可芸。
“你的那些推测和分析，我基本上都赞同。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许骏升根本不具备谋杀方业涛的作案时间！”
“刘智给许骏升做的时间证明，也许有假！”
“刘智？他只是和许骏升合租而已，恐怕还够不上帮许骏升做伪证的交情吧！”
“如果是用钱收买呢？”
“许骏升只是普通保安，能拿出多少钱收买刘智？”
“你还记得方业涛坠楼那天晚上，我开车从市区过来，在康复中心外面那条支路上，见到一个跟许骏升长得很像的人吗？”
“记得啊，你还误以为那个人就是许骏升，开车追了他一段，后来人家骑着摩托车拐进一条小路了，你的车开不进那条小路，才返回康复中心。”
“对，那个人跟许骏升长得真的很像，年龄看起来也差不多，而且那个人当时没有戴头盔骑车。”
“不戴头盔骑车的人多了。”
“我知道，可那个人除了头发比许骏升的短一些，身材相貌看起来都很像！”
“难道你看到的人真是许骏升？”
可芸摇了摇头，“不是他，只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那你提起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康复中心与大路相接的支路上看见这个人的，当时想当然地认为，那就是许骏升。所以我们才会连夜跑去找许骏升，对吗？”
“对啊，但是到许骏升住的地方，是跟他合租的刘智，给我们开的门。刘智说许骏升十点过买了烧烤回去，刘智就下楼买了啤酒，两人喝到十二点左右，就上床休息了。说真的，我不认为刘智会给许骏升作伪证。”
“但是刘智的话，却让我们最先排除了许骏升的作案嫌疑。不是吗？”
“是倒是，但这跟貌似许骏升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看见了那个人，所以才会最先接触许骏升，也最先排除他的嫌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能拿出证据，证明刘智做伪证吗？”
可芸沉默片刻，看到两辆车在农家乐门外停下，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也许刘智确实没有做伪证！”
芮雪还想追问，发现周孝其跟着简逸、侯峰进了门，不由有些奇怪。
“头，这！”
周孝其看到两位女士，微笑着点了点头，随着简逸在桌边坐下。qqxsnew
可芸迫不及待地问道：“周医生，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清楚方师傅有没有把他患癌症的事告诉别人，但是你绝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此事，对吗？”
周孝其坦然点头，“是啊，我答应老方，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
“可那天方师傅给你看了省医肿瘤科的诊断书和增强ct的片子？”
“是啊，诊断书写得清清楚楚，他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发展到第四期，并且还在不断扩散。保守估计，他的寿命不会超过一年。”
“增强ct的片子是用什么装的？”
“就是专门装片子的那种袋子啊！”
“袋子上有医院的名称吗？”
“有，就是省医的全称。”
可芸朝着简逸会心一笑，随后继续问道：“周医生，你还记得方师傅找你咨询是哪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