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可芸和芮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房门，竟是两眼红肿的王露站在门外。
芮雪惊讶地问道：“王姐，你怎么来了？”
“警官，我，我什么能见他？”
芮雪向可芸投去一个埋怨的眼神，昨晚可芸答应安排王露与康哲见面，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县局招待所，催问去见康哲的时间。
“呃……”可芸昨晚倒是跟饶思平提过，尽快安排王露与其见面，可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估计饶思平也是刚起床，可芸只好劝道：“王姐，我们也需要时间协调，你能不能先回去，等我们安排好时间，就通知你。”
“警官，我想马上见他，羽辰……，我要羽辰回来！”
“王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康哲昨晚已经被送进看守所，所以安排你们见面，还得走一些流程。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家休息，我马上跟县局的饶警官沟通，争取能在今天之内，让你见到康哲。到时候，我们直接过来接你去看守所。”
“好吧，那我回家等你们。”王露显得异常失落，神情呆滞地缓缓转身离去。
可芸关上门，立即联系饶思平，问能不能上午抽个时间，带王露去看守所跟康哲见面。饶思平也是刚起床，听说王露跑去招待所，不由暗自叹息。
“行吧，我手上还有点事，十点半你们接了王露，直接去看守所，我在那边等你们过来。”
“师兄，曲州警方有消息了吗？”
“还没消息，曲州市局昨晚已向全市及周边乡镇发布了协查通报，暂时没发现贺岩的活动轨迹。”
“好吧，那待会见。”
芮雪拿着毛巾，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法协查通报也没用，如果昨晚出现在曲州火车站的人不是贺岩，就算把他的照片发给曲州每一个市民，也不可能找到他。”
“是啊，贺岩前天晚上被宝来车接走，昨天早上张睿民驾驶那辆车准备返回林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贺岩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可芸，能够接走贺岩的人，只能是康哲。换作你是康哲，你会在哪杀掉贺岩呢？”
“小雪，昨晚审讯康哲的时候你也在场。康哲说他前晚十点四十就去了河边，一直坐到十二点过才回家。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管真话假话，反正没人能够证实，贺岩被宝来车接走的时候，康哲到底在哪。”
“康哲提到一对情侣，坐在河边的长条石凳上。我认为，康哲说的也许是真话。”
“为什么？你怎么会相信康哲那种人？”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感觉康哲提到那对情侣的时候，表情很真实。他为什么不说在河边看到一个钓鱼的人，或者是看到一个像他一样不想回家的醉汉，偏要说看到了一对情侣？”
“你以为他当时在河边真的看到了一对情侣？”
“嗯。”
“可是，除了康哲，还有谁能去徐文秀家那栋房子接走贺岩呢？”
“我不知道。”
“一直以来，贺岩都是跟康哲单独联系。徐文秀家在城外那栋房子，也是半年前康哲出面租的。除了他，别人不可能猜到，贺岩这几天就躲在那栋房子里。再说，康哲去椰城出差时，贺岩和羽辰也在那趟航班上。这无疑表明，贺岩与康哲根本就是一伙的。所以我认为，前天晚上接走贺岩的人就是康哲。”
“如果真是康哲开张睿民的宝来，去那栋房子接走贺岩，那当时张睿民在哪？”
“张睿民肯定被康哲安排在哪休息，他就开着张睿民的车出去接了贺岩，然后找地方杀掉他。”
“康哲说他十二点过就回家了！贺岩大约十一点二十分上了那辆宝来车，康哲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杀人并处理尸体，然后把车还给张睿民。”
“这里是惠泽，康哲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他比我们更熟悉这个地方。只要他决定除掉贺岩，一定会提前做好所有准备。处理尸体对他完全不是问题，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张睿民第二天早上就要驾车返回林城，头天晚上康哲向张睿民借车，他难道就不担心，康哲在这辆车上做什么手脚吗？”
可芸的问题，算是抓到了关键。假设康哲把张睿民叫来惠泽帮他杀人灭口，那张睿民就会防备康哲也将自己灭口。康哲向张睿民借车，必然会引起他的猜疑。
这会有两种结果，一、张睿民不愿把车借给康哲；二、他把车借给康哲，但会暗中尾随，弄清康哲借车做什么。如果张睿民发现，康哲开车去接贺岩，他会死死盯着这两个人。一旦看到康哲杀了贺岩，张睿民还敢开那辆车回林城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以张睿民的小心谨慎，绝不会驾驶康哲用来作案的车辆返回林城，这将会对他极其不利。
因此在可芸看来，张睿民根本不该把车借给康哲。
“照你的意思，前天晚上接走贺岩的人就不是康哲了？”
“小雪，假设康哲想弄死贺岩，你觉得他有必要亲自开车去徐文秀家那栋房子接贺岩吗？”
芮雪微微一愣，康哲的确没必要这么做。他若想弄死贺岩，只需一个电话或者一条短信，就能把贺岩叫到自己身边，完全没必要亲自去接贺岩。而且，康哲如果需要一辆车，也不用向张睿民接。
几天前，康哲指使宋成制造车祸撞击可芸和芮雪，就是临时偷盗了一辆货车。
“可芸，如果不是康哲，那贺岩是被谁接走的？难道是张睿民吗？”
“呃……”可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你说，张睿民是否知道，贺岩与康哲乘坐同一航班把羽辰带去了椰城？”m.qqxsnew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因为这很重要。四月十号晚上，张睿民和王诩绑架羽辰后，孩子当即被送去幼儿园交给刘宗群。而按照康哲与张睿民的约定，当晚他们应该把孩子送去进出城的路口交给贺岩。”
“你是说，张睿民可能并不知道，虽然孩子在被绑架当晚送去给刘宗群了，但是羽辰最终却是跟贺岩在一起。”
“对。按照康哲的说法，他也不知道，四月十号晚上羽辰被送去给刘宗群照看。如果康哲说的是真话，那张睿民是通过谁，把羽辰交给刘宗群的？”
“康哲说的怎么可能是真话！他从头到尾都在撒谎，你怎么到现在还相信他？”芮雪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绑架案发生当晚，张睿民就是遵照康哲的吩咐，把孩子送去给刘宗群照看，这还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吗？”
“如果四月十号晚上，张睿民绑架羽辰后便送去给刘宗群，是康哲的吩咐。那康哲为什么还要让贺岩带着五十万现金，在进出城的路口等候张睿民把孩子送过去？”
“这只是康哲的一面之词，找不到贺岩，谁知道康哲到底有没有让贺岩带着五十万在进出城的路口等候。而且这套说辞，也是康哲故意编造的。目的就是想让警方认为，他的确没有从张睿民手上要回孩子。可是事实证明，康哲是在撒谎。要不然，半个月后他怎么和贺岩带着羽辰飞去椰城。”
芮雪的分析也头头是道，两人相持不下，最终也没能争论出一个结果，反而把可芸的思路搅得凌乱不堪。
一晃到了十点，芮雪催着可芸下楼取了车，两人便去风华小区，打电话让王露来小区大门上车。王露很快就出来了，还是穿着清早去招待所时那套衣服，头发略显蓬乱，可能是太着急，出门前连头发也没梳。
“警官，现在是去看守所？”
“嗯。”可芸答应一声，侧身瞥向后排。王露的状态很差，那双红肿的眼睛表明，她昨晚应该是一夜没睡，思子心切哭肿了眼睛。
一路上王露十分沉默，双目无神地看着车窗外。直到抵达看守所，才木讷地推开车门。
饶思平等在看守所门口，见三人下车，立即迎上前去。
“王露，康哲已经等在接见室，待会进去，你要控制住情绪。”
“哦。”王露点了下头，抬眼望向看守所大门。
康哲并不清楚，是谁要见他。本以为是饶思平和两名女警过来了解情况，当接见室的门打开那一瞬间，康哲羞愧地低下了头。
王露一言不发地看着康哲，眼中露出浓浓恨意。芮雪轻轻拍拍她的胳膊，低声提醒道：“坐下吧！”
康哲埋着头，不敢直面王露。饶思平也不说话，静静看着这两个保持了多年特殊关系的人。
可芸轻声说道：“康哲，王露非要来见你，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康哲一动不动，犹如一具石像。
王露还没开口，已是泪流满面。“真的是你让人绑架羽辰的？”
房间里寂寂无声，康哲没有回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康哲的头垂得更低了，仿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羽辰现在在哪？你把他藏在什么地方了？”王露悲凄地哭道：“康哲，你把羽辰还给我，我求你了，把羽辰还给我……”
康哲满面羞愧，目中带着深深歉意，缓缓抬起头来，良久才从口边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把孩子还给我，求你了，康哲，那套房子我不要了，我只要羽辰，求求你，把羽辰还给我吧……”
芮雪听着王露的哭声，心头一阵难过，压着胸中怒气说道：“康哲，你快说吧，羽辰到底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康哲仍旧不愿松口。
“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形式对你很不利。至少在短时间内，你无法照顾羽辰。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让孩子尽快回到妈妈身边！”
“我真的不知道羽辰在哪，警官，你们说羽辰在椰城，那你们赶紧派人去找啊！”
饶思平沉声说道：“椰城警方已经查了，整个琼南省，都查不到羽辰迁移户口和入学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