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康哲家中，当着韩钥的面，康哲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就是绑架案的始作俑者，对可芸提出的各种质疑百般狡辩。最后竟是韩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康哲坦然承认罪行。
与王露相比，韩璐显然更加信任自己的丈夫。而康哲对这位半身瘫痪的妻子，也是极为顺从。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王露说，她根本就不了解康哲。这话也许是真的，王露跟康哲在一起，有六七年的时间。即便王露更年轻，康哲也从未在她的住所过夜，宁愿回家陪伴下半身瘫痪的妻子。
韩钥和康哲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参加工作。韩钥瘫痪之后，康哲不离不弃，虽在外面有了小三和私生子，却依旧深爱韩钥。
可芸思来想去，总觉韩钥对康哲的信任，也有一定道理。绑架和杀人是两回事，康哲为了从王露身边要走孩子，可以不惜炮制绑架案。但要谈到杀人，对康哲来说，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看书溂
无论是为韩钥还是羽辰考虑，康哲都不会走到杀人这一步。
但现在有个绕不过去的问题，那就是康哲与贺岩还有羽辰，乘坐同一航班飞往椰城。而康哲却不承认，在飞机上见到了贺岩或羽辰。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如果康哲真不知道，贺岩和羽辰也在那趟飞机上，那目前的调查方向就错了。
芮雪坐进驾驶室，瞟了可芸一眼，并未理会她的沉默，拿起手机就准备给纪总打电话。
“小雪……”
“怎么了？”
“先别给纪总打电话。”
“为什么？”
“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思路考虑问题。”
“韩钥说康哲不可能杀人，你就认为他真的不会杀人了吗？”
“康哲为什么要承认，他策划并参与绑架自己的儿子？”
“我早就说过，康哲这是想避重就轻！”
“好吧，那让我打给纪总。”可芸拨通纪总的电话，直接开口问道：“纪总，从今年五月到现在，康总有没有出差去过琼南？”
“呃，他是四月底去过一趟椰城，之后就没再去过琼南。”
“那韩钥这半年来，有没有去过琼南呢？”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如果韩钥要外出旅行，老康肯定会跟她一块去，韩钥是不会一个人出去的。”
“康总近半年来，有没有休假或请假，陪韩钥出去旅行？”
“没有，最近半年，老康没有休假。除了周末，他也没有请过假。”
“你能确定，自五月以来，康哲和韩钥都没去过琼南吗？”
“可以确定。警官，老康和韩钥为什么要去琼南？”
“呃，纪总，你和康总共事多久了？”
“十几年了。”
“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说实话，老康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如果不是有生活作风问题，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你相信，康哲会杀人吗？”
“杀人！警官，你不是开玩笑吧？老康怎么会杀人？”
“即使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杀人吗？”
“呃，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不会。说真的，其实杀人不难，难的是杀了人之后，怎么做才能不被发现。可哪怕是买凶杀人，也会留下后患。一旦被人知道，这辈子就完了。我能想到的事，他肯定也能想到。”
芮雪对着手机话筒说道：“纪总，如果康哲想找人帮他做见不得光的事，他会找谁呢？”
“我想，他大概会找宋成。”
“除了宋成呢？”
“呃，除了宋成，我想不到他还会找谁帮忙了。警官，你们怀疑老康涉嫌杀人？他杀谁啊？是不是刘宗群？”
“你觉得有可能吗？”
“警官，说心里话，我不想帮老康讲话。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以我对老康的了解，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他就不会冒险杀人。刘宗群我也熟悉，想让刘宗群闭嘴的话，给她一笔封口费就行了，何必杀人灭口呢！”
“只怕有些事，是钱也无法解决的。”
“好吧，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老康究竟会不会杀人，只有留给你们继续调查了。”
“嗬，那先这样吧，谢谢你纪总！”
“不客气。”
可芸放下手机，良久没有说话。
芮雪两手放在方向盘上，神色也是异常烦躁。“康哲的社会关系还要查吗？”
“康哲的社会关系，我估计再查下去也没什么帮助。”
“那怎么办？”
“小雪，四月十号晚上，康哲在哪？”
“他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等消息。”
“康哲很清楚，那天晚上张睿民和王诩将实施绑架，他为什么不在家里等消息？”
“当时康哲并没有告诉韩钥，他想绑架羽辰。可能是觉得在家接电话不方便吧。”
“你说康哲为什么不让张睿民直接把孩子送去给贺岩呢？”
“贺岩是康哲请的私家侦探，如果让张睿民直接把羽辰送去给贺岩，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那把羽辰送去给刘宗群，还不是一样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一旦事情败露，不论警方调查刘宗群还是贺岩，都会牵扯到康哲。”
“照这么看来，张睿民当晚把羽辰送去给刘宗群，好像有点多此一举啊！知道此事的人越多，对康哲越不利。既然最后需要贺岩把羽辰带上飞机前往椰城，四月十号晚上，就不必再多找一个经手人，直接把羽辰交给贺岩岂不便利。”
“对，如果绑架案从头到尾都是康哲一手策划，绑架当晚把羽辰交给刘宗群这个环节，就显得十分多余。”
芮雪惊疑不定地问道：“难道，康哲真的被张睿民骗了？”
“按康哲的说法，当时他跟张睿民约定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是最合理的操作。贺岩接到羽辰，就把钱付给张睿民。换作是我，也不会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所以我认为，康哲确实是被骗了。张睿民临时变卦，把孩子送去刘宗群那，转头又联系康哲追加赎金。”
“可是，按照原定计划，交付赎金的时间，定在四月十二号零点啊！”
“没错，但这起绑架案，实际上有两套方案。交付赎金的时间是黄伟决定的，他与绑匪约定，四月十号晚上绑架羽辰，然后联系康哲十二号零点交付赎金，中间留给康哲一天时间准备赎金。但康哲的方案却是羽辰被绑架当晚就完成交易，为此，康哲提前准备了五十万现金，计划在张睿民绑架羽辰后，立即由贺岩交付赎金换回羽辰。作为孩子的父亲，康哲肯定不会让儿子留在张睿民手上。”
“可最终还是按照黄伟的方案，在十二号零点交付了赎金。”
“那是因为张睿民变卦了！本来他应该在绑架羽辰的当晚，就把孩子送去给贺岩，拿走五十万赎金。但他把孩子交给了刘宗群，又向康哲追加了赎金。所以那天晚上，张睿民和王诩才会跑去二职高的老校区里躲起来。就是怕康哲没要回孩子，突然报警。”
“黄伟说，张睿民事先并不知道，他向康哲勒索多少赎金。张睿民怎么会在绑架羽辰后临时变卦，要求追加赎金呢？如果绑架羽辰当晚，张睿民就把孩子交给贺岩，马上就能拿到五十万现金啊！他照样可以甩开黄伟，独吞那笔钱。”
“问题就出在九号那天！康哲那天清早在进出城的路口拦住张睿民驾驶的volvo，与他和王诩达成共识，甩开黄伟私下交易。九号晚上，张睿民分别联系康哲和黄伟，确定绑架羽辰的具体时间为四月十号晚上九点半。康哲便与张睿民约定，他们绑架羽辰后立即交给贺岩换取五十万赎金。但黄伟却需要留给康哲一天时间准备赎金，就把交易时间定在了十二号零点。”
“就是说，九号那天张睿民和王诩，可能是在某人的授意下，才确定了绑架羽辰的具体时间？”
“对，并且，也是在九号那天，又产生了实施绑架案的第三套方案。在这个方案中，张睿民不仅要甩开黄伟，还要给康哲挖坑！我认为，张睿民确定绑架时间的同时就已经想好，第二天绑架羽辰之后，不会把孩子交给贺岩。而是把孩子交给刘宗群照看，并向康哲追加赎金，而且他根本没打算把孩子还给康哲。”
“第三套方案……”
“是的，刘宗群就是第三套方案中，负责接收羽辰的人，她与康哲及黄伟毫无关系。贺岩和刘宗群，都是在为第三套方案的制定者服务。四月十一号早上，康哲要想办法筹集另外五十万现金，黄伟也在从曲州赶来惠泽的路上。可那天早上有人去幼儿园，从刘宗群手上接走了羽辰。”
芮雪不由茅塞顿开：“这个人就是贺岩！”
“嗯，我们没猜错的话，四月十一号早上从幼儿园接走羽辰的人就是贺岩。如果张睿民绑架羽辰当晚，就把羽辰交给贺岩。那他就必须把孩子带去康哲租下的徐文秀家那栋房子，否则他无法向康哲交差，这才有了刘宗群这个缓冲。”
“难怪半个月后，是贺岩带着羽辰上了飞机。可是，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第三套方案的制定者，就很有可能是……”
可芸淡淡一笑，欣然说道：“你已经猜到是谁了？”
“张睿民没有撕票，半个月后贺岩带羽辰上飞机前往椰城。他们甚至与康哲乘坐同一航班，就是为了预备日后警方调查，便于把绑架羽辰的嫌疑推到康哲头上。”
“贺岩知道康哲也乘坐那趟航班，在机场候机时，就会刻意避开康哲。上机后，只需做一些伪装，就不会引起康哲的关注。而且康哲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只要羽辰不哭不闹，康哲做梦也不会想到，羽辰也在那趟飞机上。”
“可张睿民跟第三套方案的制定者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听命于此人？还有贺岩，他是康哲请来帮忙的，为什么也要帮助此人？”
“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应该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