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思平突然接到芮雪的电话，他的反应除了震惊，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小芮，你们怎么会怀疑她？”
“师兄，排除了所有人的嫌疑之后，剩下的就是真正的嫌疑人了。羽辰对康哲很重要，对王露也同样重要。她不能跟康哲在一起，孩子就成为唯一的精神寄托。作为羽辰的母亲，她比康哲更爱羽辰。如果让她在康哲与孩子之间做个选择，我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儿子。”
“这，这怎么可能啊？王露根本不认识刘宗群，更不可能接触到张睿民。而且，她有什么能力把张睿民招之即来啊？”
“师兄，我们见面再谈，好吗？”
“好吧，我在县局，你们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行，我们马上到。”
几分钟后，可芸和芮雪走进了饶思平的办公室，后者满面愁容，向二人投去极为困惑的目光。
“师兄，你别这样看着我们啊！”芮雪笑着在饶思平桌前坐下，可芸坐到了办公沙发上。
“不是，小芮，你们这个想法，简直毫无根据啊！”
“师兄，羽辰四月十号被绑架，半个月后，贺岩带他上飞机去了椰城。张睿民与王诩并没有杀害孩子，比康哲更希望孩子平安的人是谁？只有孩子的母亲！”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你们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所以需要你帮助我们调查。”
“小芮，小凌，王露都难过成什么样子了，你又不是没看到……”
“师兄，四月十号王露上夜班，刘宗群也在幼儿园值夜班，绑架时间定在当晚九点半，张丽芳又恰好在这个时间，带着孩子去公园，这些都不是偶然。”
“现在刘宗群死了，张丽芳你们也见了几次，你们认为她有问题吗？”
可芸轻声说道：“张丽芳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孩子晚上九点左右闹着要去公园，这绝非不可控因素！万一那天晚上，羽辰没有闹着去公园，绑匪该怎么办？”
“你怀疑羽辰也在配合绑匪？”
“不，羽辰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孩子最听谁的话？当然是他的妈妈。那天晚上王露上夜班，公园离风华小区也不远。如果王露跟羽辰说，晚上你让张姨带你去公园玩，妈妈下班了来公园接你回家。你说孩子会不会听妈妈的话？”
饶思平不说话了，因为这个问题不会有第二种答案。只要是王露让羽辰晚上去公园，那他一定会听妈妈的话。
芮雪补充道：“张丽芳也说过，她带羽辰去公园，也是想等王露下班后一起回家。”
可芸点头道：“目前我们还未证实，王露是否认识刘宗群。但假设王露认识刘宗群，四月十号晚上，王露接到张丽芳的电话，就赶去公园，和张丽芳分头寻找孩子。那她完全有机会，亲自把羽辰送去幼儿园交给刘宗群，而不被人发现。”
“王露亲自送去？”饶思平更觉惊讶。
“实际上，我们早几天就来了惠泽，但是直到处理完吴勤乐被亲生父亲邵智勋带回春城的案子，才开始接触王露。就在我们与王露见面的第二天晚上，刘宗群就在玉龙镇出事了。当天下午，刘宗群的丈夫在玉龙镇畜牧站看到了张睿民。”
“你们原来不是怀疑康哲吗？”
“的确，我们跟王露见面之后，她就把警方调查羽辰被绑架的事告诉了康哲。所以他们两人都有可能通知张睿民赶去玉龙镇，除掉刘宗群灭口。但我们要考虑一个问题，如果刘宗群没被灭口，会怎么样？”
饶思平迟疑道：“呃，那就要看，到底是谁在四月十号晚上，把羽辰交给刘宗群的。”
“对，如果康哲把羽辰交给刘宗群，那刘宗群有可能把康哲供出来。可康哲早在城外准备了房子，根本没必要把羽辰送去幼儿园。但若是王露把羽辰交给刘宗群，她知道我们开始调查羽辰被绑架的事，就要尽快除掉刘宗群。因为刘宗群在康哲家做过保姆，杀刘宗群不仅可以灭口，还会促使康哲被警方怀疑。”
芮雪连忙附和：“是啊，正因为刘宗群在康哲家做过保姆，所以康哲指使张睿民谋杀刘宗群，只会加重警方对他的怀疑。而一旦刘宗群供出王露，张睿民与贺岩也将被牵连。因此，康哲不一定敢杀刘宗群，王露却必须杀人灭口不可。”
饶思平半信半疑地看着芮雪，心里异常矛盾。王露是绑架案最大的受害者，他很难接受，这一切都是王露在幕后操纵。
可芸见饶思平不吭声，微微笑道：“其实要想证实我们的猜测也很简单。”
“你想怎么证实？”
“王诩是四月六号收到黄伟寄来的照片，他和张睿民七号赶来惠泽。八号贺岩监视了二人一整天，九号早上，康哲才拦下张睿民的车，与他商议绑架计划贺岩四月二十六号带羽辰上飞机，在四月九号以前，康哲肯定想不到偷取羽辰的身份证。贺岩要带着孩子登机，就必须拿到羽辰的身份证。”
“小凌，康哲在羽辰被绑架以后，随时都能去王露家，偷取羽辰的身份证啊！”
“不，九号和十号那两天，康哲不会想到去拿羽辰的身份证。我敢肯定，他甚至没想过，要让羽辰坐飞机去椰城。”
“为什么？”
“你们觉得，康哲会告诉王露，他和韩钥在椰城买了房子吗？”
“呃，如果我是康哲，就不会告诉王露。”饶思平的想法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既然王露只是小三，康哲肯定不会把他和韩钥准备去椰城养老的想法告诉王露。
“嗬，他们去年在椰城买房的时候，康哲大概不会想到，今年四月会绑架自己的儿子吧？”
芮雪点点头，“最初策划绑架的人是黄伟，他也是在今年三月底，才萌生了绑架羽辰的念头。”
“换句话说，康哲在买房之初，不可能预料到黄伟会绑架羽辰。他所买的房子，也还没有交房。那他有何必要，在绑架案发生半个月之后，把羽辰送去椰城呢？如果康哲跟王露说过，他在椰城买了房子，更不会让贺岩把羽辰带去椰城。”
芮雪看向饶思平，“师兄，能不能想办法让康哲接电话？”
“嗯，我试试。”饶思平马上联系看守所，把康哲叫来接听电话。
三人等了一会，手机扬声器响起康哲的声音：“喂，饶警官，你找我？”
“康哲，我问你件事，你和韩钥在椰城买房的事，你跟别人说过吗？”
“呃……”康哲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
“王露可能猜到，我想在椰城买房。”
“她怎么会猜到呢？”
“有天我跟她在一起，突然接到售楼员打来的电话。她可能听到了几句，问我是不是想在椰城买房。当时我只好敷衍她，说去椰城旅游的时候，顺便参观了一下当地的楼盘，把电话号码留给了销售，人家才会打电话给我。”
“后来王露有没有提过这件事？”
“好像没有吧！”
“四月九号你去过王露家吗？”
“没有。”
“十号呢？”
“也没去，那天晚上，我只是悄悄跑去小区门外，远远地看了羽辰一眼。”
“十一号你去她家了吗？”
“没去，那天我忙着筹集赎金，没空过去。警官，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康哲，从十二号开始，王露就不上班了吧？”
“嗯，羽辰找不回来，她也没有心思上班。”
“在那段时间，你应该经常去王露家吧？”
“嗯，每隔两三天，我就要过去陪陪她。”
“那时候张丽芳已经被辞退了，所以每次你过去，家里都只有你和王露两个人？”
“是啊，怎么了？”
“既然是这样，你有很多机会，取走羽辰的身份证啊！”
“警官，我没拿羽辰的身份证！我……”康总稍稍顿了一下，随后情绪激动地叫道：“我知道了，是她，是王露！只有她才能拿到羽辰的身份证，警官，是她把羽辰藏起来了，你们快去找她啊！一定是她让贺岩带走了羽辰。”
“康哲，贺岩是你请来的私家侦探，他怎么会帮王露呢？”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认识啊，贺岩去过王露家。”
“四月十一号早上，贺岩在哪？”
“呃，应该是在徐文秀家那栋房子。我让他带着现金，在那等我电话。”
“十号晚上，张睿民没去找贺岩，你也没让他把现金还给你？”
“没有，第二天下午，我才叫他把现金送来给我。”
“十号晚上你们见面了吗？”
“见了，那天晚上贺岩没接到羽辰，我就赶过去跟他见了面。”
“你告诉贺岩，张睿民追加赎金了？”
“嗯，我让他想办法找到张睿民，他说他也没有办法。我就让他带着钱，先去城外那栋房子等着。”
“贺岩以前也是你们单位保卫部门的干事，王露从单位离职之前，跟贺岩有交集吗？”
“我不清楚，贺岩没有提过，王露也没说她以前就认识贺岩。但是他们还在单位的时候，应该见过面。”
“那时候王露还很年轻吧？”
“嗯，那时候她只有二十三四岁。”
“当时贺岩有多大？”
“二十八九岁，警官，难道他们……”
“康哲，如果你向王露提出，想带走羽辰，她会同意吗？”
“肯定不会同意的，我试探过她多次，否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警官，王露她，她真的让人杀了刘宗群？”
“哼，康哲，刘宗群也有可能是你让张睿民灭口的。”
“不是我，警官，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怎么可能……”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再找你。”
饶思平挂掉电话，脸色沉重地看向可芸和芮雪。
“现在还是很难证实，是康哲取走了羽辰的身份证。”
可芸默默拿出手机，找出张丽芳的号码。“喂，张姐，我是刑警队的小凌，请问你见过小羽辰的身份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