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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轩神色讪讪摸了摸鼻子,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说错话了?

不过傅凛知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只是淡淡警告了句,并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

傅凛知托着下颌好整以暇欣赏了一会儿虞甜的“大作”,慢条斯理将信折叠好,重新塞回了竹筒,拴在信鸽的腿上,神色淡淡:“放了。”

影卫上前双手捧着接过信鸽,低声称是,然后又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季明轩和傅凛知。

季明轩受不了这沉默,正琢磨着找点话题活跃气氛,傅凛知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抬眸看他一眼,长眉一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怎么还在这儿?”

季明轩:“……”

心口被插了一箭。

他还想死皮赖脸再待一会儿,不然回去跟那老头子大眼瞪小眼,他又要想尽法子给他相看。

不待他开口,没一会儿,李有福领着一个老头进来:“陛下,到了针灸的时辰了。”

季明轩好奇地望过去,见那老头颇有股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眼里顿时掠过一抹恍然:“这就是游京找回来的那位神医?”

菩提老道看了眼这位小侯爷,微微颔首,笑眯眯道:“正是小老儿,小侯爷好啊。”

“你知道我?”季明轩微感讶异,克制地抿了抿唇,却还是难掩眼里的骄矜,“莫非本侯的威名已经扬名四海了?”

菩提老道闻言笑容更盛,正了正色,沉吟片刻,语气意味深长:“论纨绔浪荡,小侯爷称第二,确实没人敢称第一。”

“……”

季明轩吃了个闷亏,有些不忿:“你这小老头……”

“诶诶诶侯爷,可别耽误了正事!”李有福连忙出来和稀泥,朝着菩提老道使眼色。

对方也不再耽误,朝傅凛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径直走上前:“还请陛下挽起裤脚。”

傅凛知不喜外人触碰,也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个废人,这是他第一次施针的时候就摸清楚的。

傅凛知面不改色,微微俯身,将裤脚一点点掀起,绷着一张脸淡道:“有劳先生。”

屋内渐渐没了声音,连一向爱插科打诨的季明轩这会儿也安静的出奇。

傅凛知出事以后,他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腿。

因为时日不长,他的腿并没有萎缩的厉害,和正常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他肤色偏白,是以自膝盖以下蔓延开来的青紫色也格外的显眼。

右腿腿肚的地方有一条狰狞的疤痕,歪歪扭扭,好似蜈蚣一样,周围的皮肤颜色是不详的深紫色,那是战场上留下的箭伤。

自己的缺陷就这么裸露在外,然而傅凛知的神情却意外的平静,他垂着眸,好似在走神。

季明轩心里蔓开苦涩,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似的,慢慢攥紧了拳头,别过了头。

李有福垂着头,眼神也不敢往那边看。

在场唯二神态自若的菩提老道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这副场面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自顾自的取出金针面不改色往傅凛知腿上扎,没一会儿就把大暴君的腿扎成了刺猬。

季明轩看的倒吸一口冷气,三番五次想开口,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菩提老道观察着傅凛知的脸色,又实在从他那张面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好问道:“陛下有什么感觉么?”

这话他每次扎针都要问上一次,得到的答案也不外乎都是同样的“没有”。

可这次却有所不同。

傅凛知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异样,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有点痒,像是有很多只蚂蚁在咬。”

从骨头缝里透出的钻心的痒,让人难以忍受。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奇异的感受。

毕竟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这么久了,如今乍一有了丁点反应,哪怕是痛楚,也让他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

菩提老道却笑了一声,捋了把胡子:“痒这就对了!这说明毒素慢慢在疏通,疼痛在所难免,陛下且忍一忍!有感觉是好事,若是没感觉,那才要头疼!”

季明轩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陛下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菩提老道神情多了一丝凝重,过了一会儿他才缓声开口:“这种毒名叫朝生,自外邦传进来,在大齐境内很少见,老夫也是早年游历四方的时候偶然听闻,它还有个极为凄美动人的故事。”

季明轩闻言竖起了耳朵:“一个起名文绉绉的毒药,能有什么故事?”

傅凛知眼皮微抬,没有出声。

菩提老道叹了口气,徐徐道来:“据说有个男子与妻子极为恩爱,可是好景不长,男子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妻子四处求医无果,日日跑到寺庙磕头,她的诚意感动了神灵,神灵赐了她一味药,名叫‘朝生’。只要服下这药,男子的病就会好起来,可是作为代价,她的身体却会逐渐僵硬不能动弹,妻子二话不说,将药服下。”

季明轩瞪大了眼,无不感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傅凛知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菩提老道沉沉叹了口气:“药石或许可以治病,却医不了人心。”

季明轩正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说,就听他道,“男子的身体确实逐渐好了起来,一开始男子得知真相大为感动,指天发誓对妻子说永不负她,夫妻二人也确实恩爱了两年。”

“可妻子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男子也从最开始的感激变成了后来的不耐,他开始觉得她是负担,是累赘,于是他心安理得的爱上了别人。”

季明轩听到这里不能置信,拍案而起:“这叫什么男人?!他难道忘了他的妻子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吗?”

菩提老道摇摇头,像看个孩子一样看着他,眼神温和平静:“人心这东西,向来最容易消磨,你知道盲人恢复光明之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傅凛知轻声开口:“是扔掉拐杖。”

“……”季明轩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