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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还有谁?”虞甜心里一个咯噔,掠过不好的猜测。

刘婶拧干帕子,絮絮叨叨:“你夫君伤势重些,还没醒……诶,你伤还没好,下床做什么?!”

她连忙上前扶住挣扎着要下床的虞甜,后者捂着头,吸了口冷气。

刘婶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是命大,虽说没有伤及要害,可你这身上的伤不少呢!可不能乱动弹!”

虞甜咬了咬唇,眼神恳求:“我得去看看他!”

看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刘婶拗不过她,只得小心翼翼扶着她来到隔壁。

看到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虞甜脚步一顿。

果然是傅凛知!

她加快了脚步,一瘸一拐来到床前。

傅凛知原本冷峻的面容上落着几条划痕,脖颈处露出白色纱布,可想而知这样的伤痕只多不少。

她眼眶一热,心头一阵酸涩,猜也能猜到个大概。

他是紧跟着她跳下来的。

傻不傻。

刘婶见她情绪不高,绞尽脑汁安慰:“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容易啦!你也不要太伤心……”

虞甜很快收拾好情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刘婶,真是多亏了你们,否则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刘婶摆摆手:“嗐,就是顺手的事!”

经过一番劝说,虞甜被刘婶扶着回去休息,她想起什么,突然一顿:“对了刘婶,我昏迷了多久?”

刘婶随口答道:“从我夫君捡到你们,得有三天了吧。”

“三天……”虞甜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么久了?

那阿昭他们得有多担心?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联系上他们。

虞甜回床边坐下,那股眩晕的感觉这才缓和了许多,她嘴角勾起笑:“还没问刘婶,这是哪里啊?”

刘婶瞧着她,心里直感叹,这怕不是观音娘娘下凡吧?

十里八乡,她就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姑娘,长的跟天仙似的,还有她那个夫君,也俊的很,简直是郎才女貌,跟戏文里似的!

“我们这儿啊,叫柳树村,属于南诏的地界,不过比较偏远,平时呢也没什么人来,我们也很少出去。”

虞甜眼神若有所思。

南诏,离岭南倒是不远。

刘婶打量着她,越瞧越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光是随随便便往哪儿一坐,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

“听口音,姑娘不是我们南诏的人吧?”

虞甜回过神来,含笑点点头:“我家在盛京。”

“盛京啊!那可是好地方,风水养人啊,难怪姑娘生的这么好看!”刘婶恍然大悟,又想到什么,“姑娘是盛京人士,又怎么会来我们南诏?”

盛京和南诏可谓是千里之遥,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虞甜眸光微闪:“本来我与夫君是来走亲戚,结果路上遇到山贼劫道,慌乱之下这才坠崖。”

“原来是这样,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刘婶眼神深表同情,再次感叹虞甜真是福大命大。

虞甜伤势未愈,傅凛知又还没醒,不得不暂时借住在刘婶家。

刘婶性情直爽泼辣,刘叔则是个沉默憨厚的性子,夫妻俩膝下有一个儿子,今年六岁,很简单的一家三口。

所幸傅凛知身上有带银钱的习惯,虞甜不愿白吃白住,说什么也要付钱,刘婶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刘婶的儿子叫小宝,她发现这小孩儿总是躲在门后偷看她,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倒是和阿昭的差不多的年纪。

虞甜心下软了软,朝他招招手。

小宝犹豫片刻,哒哒地跑上来。

她捏了捏他的脸:“小孩儿,你老看我做什么?”

小宝可疑的红了脸,抓着衣角神色忸怩:“姐姐,好看!”

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虞甜笑弯了眉眼,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有多好看?”

小宝纠结地皱着眉毛想了想,眼睛一亮:“像天上来的仙女姐姐!”

虞甜乐不可支:“你见过仙女么?”

小宝神情羞涩:“姐姐就是仙女!”

她不禁感慨: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会说话的吗?

“虎子柱子他们听说我家来了仙女姐姐,都可羡慕了!”小宝眼神自豪。

虞甜好奇道:“虎子柱子是谁啊?”

小宝拍拍胸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小心翼翼望着虞甜,“他们都很想见你。”

事实上,虎子柱子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都说他在撒谎。

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仙女,可他明明见到了!

虞甜想着反正傅凛知也没醒,她老在这里闷着也是无聊,不如就跟他走一趟。

刚出了院子,她就看见院门的篱笆外并排着几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小宝肯定是在吹牛!”

“就是!俺娘说了,神仙们都忙着呢,才没功夫来我们这儿!”

“没错,如果真有仙女,为啥去他家不是俺家呀!”

“等会他一来,我们就狠狠嘲笑他!让他骗人!”

“我才没有骗人!”小宝飞快冲出去,“不信你们看!我把仙女姐姐带来了!”

虞甜听到墙外窃窃私语,笑着摇摇头。

小萝卜头们你挤我我挤你:“来了来了!”

在看到虞甜出来的那一刻,小萝卜头们齐齐呆住,然后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叹——

“哇!”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女啊!”

“长得比村口卖豆腐的姐姐还要好看!”

“比地主的老婆们好看!”

小宝得意洋洋叉着腰:“我就说没骗你们吧!”

萝卜头们纷纷点头:“小宝你可真厉害,仙女姐姐都住你家耶!”

小宝贝吹捧的飘飘然:“那是当然!”

虞甜蹲下身来,好笑地望着一群小萝卜头:“你们这几个小鬼,我可不是什么仙女!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不信你们摸摸。”

她伸出一只手来,小萝卜头们脸一红,你推我我推你,每人都上来摸了下。

哇!比豆腐都嫩!

“姐姐姐姐,你从哪里来呀?”

“姐姐,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啊?”

小孩儿们你一句我一句,问题一个接一个,虞甜倒也耐心地一一解答着。

其中一个小孩儿望着她,突然忧心忡忡道:“仙女姐姐,你可千万别被恶霸看上了,不然他要抢你回家当他的十八房小妾的!”

其他小孩儿也纷纷附和:“对呀对呀,恶霸可坏啦!”

虞甜皱了皱眉:“恶霸是谁?”

小宝气的哼了哼:“恶霸是我们村的一个大坏人,可坏可坏了!之前二牛的表姐就被他抓走了!”

“是的是的,他最喜欢长的漂亮的姐姐了!看到就要抢回家的!”

在小孩们里一句我一句的描述中,虞甜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个恶霸,应该就是一个喜欢强抢民女的流氓地痞,听上去似乎还有点儿背景,连报官都拿他没办法。

很难想象在民风这么淳朴的地方,还有这种恶人。

虞甜眉头紧皱,却并不打算主动招惹。

现下他身体还未痊愈,傅凛知更是没醒,万一惹了麻烦,恐怕有些棘手。

刘婶从地里回来,瞥见自家院子前站着一群小萝卜头,有些惊讶:“虎子柱子,你们怎么都来了?是来找我家小宝玩的?”

小孩儿们甜甜地打招呼:“婶子,我们是来看仙女姐姐的!”

刘婶看了眼虞甜,顿时了然一笑。

小宝说:“娘,我们在和仙女姐姐讲恶霸的事情呢!”

刘婶眼神变了变,打着哈哈:“天色不早了,该吃饭了,你们先回去吧,下次再来玩儿,婶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几个小孩儿还有些不舍,不过倒也乖乖道了别。

进了院子,刘婶将院门一关,看着虞甜的眼神欲言又止。

虞甜主动开口:“刘婶,刚才那几个孩子说的恶霸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婶叹了口气,将背篓放下:“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个恶霸据说是犯了事,从大地方被赶来的,听说是失手杀了人,不过因着家里有权有势,这件事就被摆平了。可自从他来到了我们村之后,这里就不得安宁啊!”

“恶霸好色,但凡是看到个稍有姿色的姑娘,都要被他强行掳去。也不是没人报官,可不管用啊!官府也不好管这事!”

“一来二去,大家伙儿只有让自家闺女尽量少出门,怕的就是哪天背着恶霸看上强行掳走,这找谁说理去?”

刘婶望着虞甜,心下担忧不止:“姑娘你这相貌太过出挑,若是被他瞧见定要生事。听婶子一句劝,白日里你尽量不要出门,万一哪天撞上,造孽哦!”

虞甜有了数,点点头:“婶子放心,我知道了。”

借住在人家家里,不给人家添麻烦是最基本的。

她倒是不怕那恶霸,可不想为刘婶一家招来祸端,现下还是避其锋芒。

一切等傅凛知醒了再说。

——

虞甜守了傅凛知两天一夜,他才终于醒了。

只是醒来之后的行为,却差点儿没让虞甜惊掉下巴。

虞甜像往常一样用湿帕子为他擦拭身体,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

她神情一愣,转而脸上闪过惊喜之色:“阿凛,你醒了?!”

傅凛知盯着她,慢慢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姐姐,你是谁啊?”

虞甜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不敢置信问道:“你叫我什么?”

……姐姐?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她心里迅速一沉。

完了,她不会遇到狗血的失忆了吧??

傅凛知捂着头,面色痛苦,委屈巴巴望着她:“姐姐,我的头好疼啊。”

这样丰富的表情出现在傅凛知脸上……

虞甜心梗了一下,按住他谨慎开口:“你先别动,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傅凛知眨了眨眼:“我是傅凛知啊。”

他一脸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的疑惑。

虞甜神色凝重,还记得自己是谁,却不记得她是谁了……

“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啊?我们这是在哪里?”

虞甜满心复杂,压根儿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却见傅凛知小心翼翼开口,说出的话险些让她原地去世。

“你是……我娘亲吗?”

虞甜表情麻木:“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已经不是失忆了,这他妈是失心疯了吧?!

傅凛知神色无辜,漆黑的眸子暗含期冀望着她:“娘亲?”

虞甜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掐死他的冲动,咬着牙一字一顿:“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一觉醒来,你对象认你做妈,这是什么脑残作者才能写出的剧情?!

察觉到她情绪不好,傅凛知咬了咬唇:“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虞甜额角青筋蹦跶的欢快:“你别用这种表情跟我说话。”

第一次觉得傅凛知那面无表情的面瘫脸是那么的顺眼。

虞甜察觉到不对,问了个问题:“你今年几岁?”

傅凛知眼神微微黯淡:“娘亲不知道吗?阿凛今年已经三岁了。”

虞甜:“……”

她应该知道吗?

好家伙,不是失忆,是记忆倒退了,一退还退那么多!

刘婶听到动静敲门进来,一脸惊讶地望向傅凛知:“呀,姑娘,你夫君醒了呀,真是太好了!”

傅凛知偏头看了眼刘婶,又看了看虞甜,发自内心的疑惑:“娘亲,夫君是什么?”

刘婶一脸遭了雷劈的样子:“……”

她神情恍惚:“姑娘,你你夫君,叫你什么?”

是她年纪大的耳朵出现幻听了吧?

娘???

她再度看了眼虞甜,似乎是在怀疑她的真实年龄。

这么年轻一个姑娘能生出那么大个儿子吗?

应该……不能吧?

虞甜面无表情指了指头:“不用管他,他脑子出了问题。”

刘婶顿时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原来是脑子……等等?”

脑子出了问题?

——

刘叔请来的郎中正在里头给傅凛知看病。

虞甜在一旁站着,傅凛知可怜兮兮的眼神第无数次望向她:“娘亲,我害怕,他为什么一直摸我……”

郎中:“……”

就他娘的离谱。

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可是正经郎中!

虞甜心说:要是让你的那些下属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害怕的该是谁。

她熟练地安慰:“不要怕,你一拳可以打死十个他。”

郎中:“……”这位夫人,你这样一说我有点怕。

郎中把完脉迫不及待地收回手,神情凝重:“这位夫人,恕在下学艺不精,看不出你夫君有任何问题,八成只是单纯的摔坏了脑子。”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虞甜心中疑惑:连大夫都瞧不出毛病,会不会是赤莲草的副作用?

刘婶小心翼翼看了看虞甜的表情:“大夫,这脑子坏掉了,没得治吗?”

郎中心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可如果真说治不了,那他不是白跑一趟?

沉吟片刻,郎中一脸深沉地叹了口气:“稍等,我开副方子吧。”

刘婶松了口气,有希望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要好。

可怜虞甜年纪轻轻,丈夫竟成了个傻子,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刘婶想着想着,狠狠感同身受了一把,再抬起头来眼睛都是红的。

虞甜:?

郎中开了药刘婶便十分积极主动的拿去煎,虞甜心里有数,这药怕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看着一脸懵懂的傅凛知,叹了口气。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小心翼翼牵起她的手:“娘亲,阿凛是病了吗?”

虞甜眼神慈爱:你哪里是病了?你这是傻了呀孩子。

他抱住她的腰,眼神透露着一丝恳求:“阿凛会听话的,娘亲别不要阿凛。”

小时候的傅凛知,应该是很缺爱的。

只是大暴君生性骄傲,从不肯示弱,也只有心智倒退回小孩子的时候,才无意间暴露出来。

她心下一软,摸了摸傅凛知的头:“放心,不会不要你的。”

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一脸同情地看了眼虞甜:“仙女姐姐,你不要太难过,你夫君一定会好起来的!如果实在好不了,你放心,我长大以后娶你!”

虞甜还没说话,傅凛知阴沉沉的目光掠过来,小宝一个激灵,后背有点凉。

仙女姐姐的傻子夫君,怎么瞧着那么吓人呢?

比村头的大狼狗还要吓人!

……

“那就是仙女姐姐的夫君吗?”

“长得真好看!”

“可惜是个傻子……”

萝卜头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个不停。

小宝朝着正在剥蒜的傅凛知招了招手:“阿凛,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呀!”

傅凛知懒洋洋抬眼看了眼,不感兴趣地低头。

小宝鼓了鼓嘴,在荷包里掏啊掏:“我有糖噢!”

傅凛知眼皮也不抬,十足的高冷。

旁边的虎子瞪大了眼喃喃道:“他真的傻了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长得好好看哦!像话本子里的妖精!”二妞捧着脸痴痴地道,“这么好看,就算傻了,我也愿意嫁给他!”

小宝板着脸纠正:“可他是仙女姐姐的夫君,不能娶你的!”

二妞后知后觉点点头:“对哦!”她纠结片刻,眼睛一亮,“那我就嫁给仙女姐姐,这样两个都能天天看到!”

二妞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不远处的傅凛知突然看过来,冷冷一笑:“你做梦!”

虎子一脸惊讶啥:“哇!这他都能听到?”

“你们在说什么呢?”虞甜从屋里出来,好奇地望着一堆小孩儿。

傅凛知和这群小孩儿都能有共同话题?

小宝立马告状:“二妞说想嫁给仙女姐姐,阿凛说她做梦!”

虞甜一乐,看向闷闷不乐的傅凛知:“你和他们计较什么?”

傅凛知拧着眉头:“娘亲是我一个人的!”

虞甜心说那可不一定,你还有个比你大三岁的“哥哥”呢!

也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和阿昭撞上又是什么情形。

想了想那画面,虞甜打了个寒颤,算了,还是晚点再相见吧。

她怕傅凛知恢复了记忆忍不住“杀人灭口”。

“噔噔噔——”

突然,院门被扣响。

虞甜抬眼望去,一名妇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虞甜眼睛倏地一亮:“你好,请问你就是借住在刘婶子家的那位姑娘?”

虞甜眼微眯,心里一阵警惕,她面上不动声色:“没错,请问您是?”

那位妇人十分自来熟地跨进院门:“嗨,都是一个村子的,我呀,他们都叫我李媒婆。”

小宝噔噔噔跑过来,拉了拉虞甜小声地道:“仙女姐姐,她是坏人!”

虞甜在听到这位李媒婆的自我介绍时,心里便隐约觉得不对劲,这会儿小宝的话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您来的不巧,刘婶这会儿不在家,您要不下次再来?”

这是在委婉送客的意思。

“没事儿,那我坐着等会儿她。”李媒婆像是没听出来她的意思,自顾自的找了板凳坐下,那双泛着精光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打量着虞甜,像是在看什么货物,令人心生不适。

傅凛知猝然站起身挡在虞甜身前,面色不善。

李媒婆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傅凛知身上,看到他的容貌,眼睛顿时又是一亮,不过对上傅凛知的眼神,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说起来,我今日上门和姑娘你也有些关系。”李媒婆避开傅凛知的目光开始没话找话。

虞甜心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故作疑惑道:“哦?”

李媒婆见有希望,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前两日就听说刘婶家来了位仙女般的人物,我一开始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假!”

虞甜面色淡了些:“过奖了。”

想来是这些小萝卜头天天往这儿跑,传出了点风声。

李媒婆眼珠骨碌转了转:“姑娘可真谦虚!这不,村东头的杨公子听了姑娘的声名,特意派婆子我上门打听,顺道提亲呢!”

虞甜眉心一皱,她听刘婶说过,那位恶霸好像就是姓杨?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虞甜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她拧着眉故作恼怒:“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有夫君的人,这便是我的夫君,一女不事二夫,您请回吧。”

李媒婆连忙道:“杨公子说他不介意,只要姑娘你和离,他愿意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过门当他的第十八房小妾?

虞甜眉眼冷冽,想也不想:“我不愿意。”

“别呀姑娘,你好好考虑考虑,那杨公子家底丰厚,你嫁过去不会委屈你的!”李媒婆不死心地继续劝。

事成之后,对方答应给她一百两银子呢,那可是整整一百两!

“这么好的条件,那你怎么不嫁过去?”虞甜冷飕飕盯着她。

李媒婆顿时噎了噎,神色讪讪:“老婆子一把年纪了……”

虞甜神色不耐,傅凛知直接抄起一边的扫帚朝着那李媒婆打了过去。

“还不快滚!少打我娘亲的主意!”

“哎哟!你这小伙子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不是,娘亲……?”

李媒婆那把老骨头哪里躲得过过身手敏捷的傅凛知,身上立时挨了好几下,她一边叫唤,一边躲避,很快被撵出了院门。

傅凛知“啪”地把院门给关上。

李媒婆还在拍门,贼心不死地大声嚷嚷:“姑娘,你好好考虑考虑啊,这可是桩不错的婚事!对方愿意出五百两的聘礼呢!”

虞甜听的心烦意乱,对方不知给了多少钱,才让这李媒婆昧着良心如此说话。

外面突然传来刘婶的声音:“你个死老婆子,在我家门口鬼叫什么?赶紧滚别挡道!”

“哎哟婶子,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帮我劝劝你家那位姑娘,人家杨公子特意让我来上门提亲,出手可大方了!”李媒婆见到刘婶,连忙一瘸一拐跑上去。

刘婶眉头一皱,很快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脸色变了变,当即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死老婆子,什么钱你都敢赚,那姓杨的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你这不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吗?!人家可是有夫君的,你咋能这么不要脸呢?你给我滚!”

“哎呀,婶子你听我说,人家杨公子愿意出这个数!”她伸手比了个数字,挤眉弄眼道,“这可不少了!多少人家能给得起这个价呀?”

刘婶抬起肩上的锄头就要舞过去:“这么好,你咋不让你家媳妇儿嫁过去呢!那姓杨的糟践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你竟然还敢帮着他拉媒,你也不怕遭报应!”

李媒婆狼狈地躲避着她的锄头:“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我那媳妇儿啊!我跟你说刘婶,你可别不识好歹,姓杨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他看上的人就没有能够逃得掉的!如今人家只是客客气气的让我上门提亲,你要是不识趣那可就说不准了,你自己想清楚……”

“我呸!”刘婶立着锄头叉着腰骂,“你自己贪财别把别人想的都跟你一样!丧良心的东西,赶紧从我家离开,否则老娘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李媒婆拖着跛的腿一瘸一拐地逃离刘家,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死老婆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咱们走着瞧!”

——

急色匆匆回到家里,刘婶见了虞甜就连忙道:“姑娘,你快带着你夫君逃吧!那恶霸如今已经盯上你了!按照他的性子,不得到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就让他来!”虞甜唇角翘起,眼神透着冷意,她迎着刘婶担忧的目光,神色微缓,“刘婶,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么遭殃的岂不是你们一家?”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她知道这一家子的确表里如一,都是善良老实的人。

恩将仇报的事情她干不出来。

刘婶眼里的忧虑不减反增:“姑娘你刚来,不知道那恶霸的手段!他每看上一个人都这样,先假惺惺的上门提亲,人家要是不同意就直接上门把人给掳走。那些被他抢回去的姑娘无不惨遭折磨,几乎没了人形!”

她看着弱不禁风的虞甜,深深为她的前途感到忧虑:“你要是落在他手里,定讨不了好,你还是赶紧走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回我娘家避一避风头,那恶霸总不至于拿我们怎么样,过段时间兴许自己就忘记了!”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更要留下来,否则我是一走了之,可还会有更多的姑娘惨遭他毒手!”虞甜眸光闪烁着淡淡杀意,“这样的人,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能永绝后患!”

刘婶被她这阵势唬了一跳,她想不通虞甜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么一番话?

但她说这话时那周身的气势,让没见过世面的刘婶忍不住一震。

虞甜看了眼傅凛知,心想对方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口吻含笑:“阿凛,有人想做你后爹呢。”

傅凛知长眉一挑,冷冷哼了一声:“他想死。”

刘婶一脸恍惚:“……”

乖乖,这对夫妻究竟什么来头?怎么瞧着一个比一个吓人?

不知为何,她竟不合时宜的觉得,那恶霸要倒大霉了!

刘婶拍了拍头:完了完了,她的脑子不会也坏掉了吧?

“杨公子,老婆子亲眼所见,没有半点夸张,那姑娘美的跟天仙似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生的那样好看的闺女!”李媒婆大夸特夸,当然,她也确实没有说假话。

太师椅上,一个身形孱弱,面容阴郁的男子露出兴味的表情,正是柳树村臭名昭着的恶霸杨权:“此话当真?”

李媒婆拍着大腿:“比珍珠还真呐!老婆子我岂会唬人?到时候您亲眼去瞧瞧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了!”

她眼珠转了转,皱起眉来:“不过那姑娘不愿意,还直接把我给赶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婶子说了您什么坏话……”

杨权眉头一竖,眼里闪过阴狠:“那臭婆娘……”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阴沉沉的笑:“不愿意?巧了,公子我最喜欢强人所难,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它解渴啊!”

李媒婆登时一喜:“保管您不会后悔的!错过了这么个美人,那可再难遇见了!”

杨权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不悦:“听说她还有个夫君?”

李媒婆回忆起傅凛知那双眸子,打了个寒颤,她想了想:“我瞧着她那个夫君像是个傻的,竟管她叫娘?想来不成气候,杨公子只管放心!”

杨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事你办得不错,待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李媒婆乐得牙不见眼:“哎哟,那老婆子我便提前恭喜您心想事成了!”

哼,跟她斗?还嫩着呢!

刘家上下笼罩在一片低沉气息之中。

入了夜,刘叔坐在门口抽着旱烟,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神色凝重:“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不妥。那位姑娘不知道姓杨的手段狠厉,她夫君如今那副模样,也顶不了用。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刘婶也一脸忧心忡忡:“我这心里七上八下跳的厉害,虞姑娘多好的人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事!说到底,是我们害了她!”

“都是小宝那个小兔崽子,天天招呼着那群狐朋狗友往家里跑,这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让姓杨的听到了风声,回头我就揍他一顿!”

刘叔叹了口气:“你如今揍他又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刘婶抹了把眼睛:“那总不能看着人姑娘往火坑里跳啊!作孽哦!”

虞甜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里,放下木盆。

身旁拢下一道阴影,她抬头和傅凛知对上视线。

“甜甜,你在害怕吗?”他伸出手来,像她一样有些生疏地摸摸她的头,“不要怕,有我在。”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自从虞甜三番五次纠正,他终于改掉了“娘亲”那个诡异的称呼。

虞甜露出一抹笑容:“也算没有白养你这个好大儿。”她摇摇头,“我不害怕,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也说不上来。

看到刘婶老两口如此操心,虞甜心里难免有些异样,明明他们素不相识,说到底麻烦是因她而起,他们大可以把她交出去挡灾,可他们没有。

人性这个东西,复杂就在这里。

好的人很好,坏的人也可以坏到骨子里。

但是好在,这个世界好人还是居多的。

她抬眼看着傅凛知:“阿凛,我们的到来给人家添麻烦了。”

傅凛知眼神懵懂,笨拙地安慰她:“甜甜别伤心。”

虞甜展颜一笑:“没关系,在走之前,把这个麻烦解决了吧。”

傅凛知重重点头。

次日一早,刘婶家紧闭的大门便被敲响。

“开门!快开门!”

老旧的木门被砸的震天响,似乎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地破开。

院子里的刘婶和刘叔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彼此眼里的愁绪。

这时虞甜从屋里走出来,神色淡定:“刘叔刘婶,把门打开吧。”

“姑娘,这门可开不得啊,听动静外头来了不少人呢!”刘叔满眼担忧。

刘婶紧跟着附和:“是啊,姑娘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这些人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里面的人快开门,不然我就把这门给撞开了!”外头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呵斥,刘婶瞪大了眼。

“是那恶霸的声音!果然是他!”

“不用怕。”虞甜安抚一句,眼神发冷,“我还怕他不来呢!”

“把门打开吧。”

两人拗不过她,刘叔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走向院门口,他回头看了眼虞甜,无奈摇了摇头,抬手推开门栓。

院门一下子被推开,杨权坐在轿撵上,眼神轻蔑地看过来:“可算是把门给开了,再不打开本公子就打算找人来破了这扇门了。”

刘叔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好声好气道:“一大清早的,杨公子带着这么多人来敲我家的门,不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杨权眼底划过一抹阴沉,不紧不慢笑了一下,“你住的这块地已经被我高价给买下了,现在请你们马上搬出去。”

刘叔脸色一变:“这块地祖祖辈辈写的都是我家的名字,凭什么你说买就买!我不同意!”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左邻右舍,闻言也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是啊,他一个外来人,谁给他的权利买村子里的地?”

“对啊,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老刘家得罪他了?”

有知情人士压低了声音透了个底,众人眼里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对于旁人的议论,杨权压根儿不放在心上,他听了刘叔的话,十分嚣张地抬起下巴:“有什么疑问自己去问村长,我出了钱,这地已经是我的了,地契在这里,白纸黑字写着,你总不会想赖账吧?”

老刘家这一代比较穷,有一年小宝生了病,家里缺钱用,无奈之下刘叔只有求到村长那里,将地契抵押给了他,想着慢慢赎回来,哪里料到会有今天?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神色恍惚。

刘婶快步冲上来,张嘴便骂:“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不就是想逼虞姑娘嫁给你吗?竟使出如此龌龊的手段,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杨权面色阴沉下来,眸光一冷,朝着旁边的打手吩咐道:“去。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砸了!”

刘婶面色一变,拦在门口:“我看谁敢,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无法无天啊!”

杨权阴恻恻一笑:“我进自家院子,有谁敢有意见?凡是敢拦的人,都给我拎出去打!”

见状,本来想上前帮忙的邻居们纷纷怯了场,一脸爱莫能助。

那打手气势汹汹冲上去一把想推开刘婶,斜刺里探出一只手臂,轻巧止住他的动作。

一条腿抬起,蓦地将那打手踹倒在地。

清冷的女声落下。

“不长眼的东西。”

虞甜从门里走出来,俏脸覆着一层霜寒,她轻轻勾起唇角,清凌凌的目光环视一圈,不动声色带着狠意: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

周围响起轻轻吸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