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面色迟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老肖似乎也不是很着急人给出决定。
他满脸悠闲的给自己的大茶缸子里头续了半壶的热水。
“再看看吧，左不过冬天也不适合凿洞……”
对老大的犹豫和委婉拒绝，老肖好似并不怎么意外，轻嗯了一声：“行。”
他和煦的笑了笑：“我瞅着眼下的情景，恐怕弟兄们今年想回家去过年是不太成了，不如今年就在这儿过个年？我听说这边的杀猪菜很不错。”
吃杀猪菜？
那不就还是要和梁知打交道？
对于梁知这个人，他们是极为关注过一段时间的。
最多的途径就是近些时候，犹如雨后春笋般增长起来的小饭馆。
听到他们打听梁知，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
原因无他，这小子悄无声息的，拿着几棵酸菜跑了城里头大大小小不下一百来家馆子，卖饺子的、卖炒菜的、卖早餐的，他几乎都去了一遍，就为了推销自家的酸菜。
按理说，这积酸菜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偏偏同样的东西、同样的流程，就是有人做的比你的好吃、比你的酸味适口，你说气人不气人！
更别说有些人的酸菜腌的不好，还会有一股子烂菜味儿。
原本这些人都是打算自己积酸菜用的，要是不够了再去买一点，也就差不多了。
这样能够很好的控制成本。
而且，谁也不知道生意是好是坏，谁敢囤那么多酸菜啊？
特别是出钱买，那不得心疼死。
自家积酸菜，就算卖不掉，自家吃了也不心疼。
谁想到就是梁知这小子花了几天的时间，竟然说动了好些人买他的酸菜。
起初，大家也都是拒绝的。
架不住梁知硬是塞给人好几棵酸菜，让人先尝尝味道试一试！
结果有人就用了他的酸菜包饺子剁馅儿炖菜……导致客流量都上来了，就为了再吃这一口味道正宗、酸味十足没有丝毫烂菜味儿的酸菜！
没想到等他们又换回了先前自家积的酸菜，这些人再吃过一回，脾气好点的也就是再也不来了。
碰见脾气差点的，直接就要跟后厨师傅干架了，说店家坑人，两次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他们愿意花钱出来吃，图的就是那份品质！
这么一折腾，就是想不卖梁知家的酸菜都不行了！
不然的话，招牌就全砸了！
剩下的那些人倒还是聪明的，一看这酸菜换了，生意就跟着好了，立马提出来想要买梁知积酸菜的诀窍，并且是不吝钱财的那种。
梁知心里头早有打算，自然不可能卖积酸菜的法子，就算是热情的跟人说了，也无非就还是大家都耳熟能行的那一套办法：“……你就先这样，然后再这样，接着那样那样，再去这样这样这样，最后在那样那样，基本上就成了！”
大家一听就觉得是湖弄事儿！
谁家酸菜不是这么积的？这样那样的，他们难道还能不会？
可怎么大家用的都是一个法子，偏偏你梁知家里头的酸菜，就是比别人的好吃呢！
说这里头没有个猫腻儿，谁也不能够相信的了。
奈何人家就是不告诉你，信不信也没有用。
好在是梁知给的价格十分公道，供应还大馆子的跟供应给小馆子的价格都一样，品质也没差，大家也乐意省了这么一道事儿。
这会儿听老肖提起杀猪菜，老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变相的提醒他，去跟梁知接触呢。
他心里头有几分抗拒。
到底还是没有禁住最后那份诱惑，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
梁知最近这些天实在是忙。
酸菜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家里头又多了一份进项，且眼看着订单越来越多，大姨跟苏甜她们整天都是乐的合不拢嘴。
只恨当初没有再多买点白菜来积酸菜才好！
“就算现在去现买白菜，这要积出来也得好长的时间呢，也不知道家里头这几缸的存货够不够供应这么多家人？”大姨核算单子的时候，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苏甜的面上也有些愁。
实在是梁知这闷声不吭的本事太大了！
原本大家只是当他积酸菜是想自己吃……还帮着好一通忙活来着。
那时候大家甚至觉得这酸菜积的有点多了，谁也没想到这种常见的不能够在常见的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冬天积上一缸的酸菜，他还能够给卖出去了！
而且还赚钱了！
现在她们只觉得这酸菜是积的少了。
梁知则是去订了一批包装和新的个营户资质，专门卖这些腌制品，主打的招牌就是良知酸菜。
后来想想又觉得这样叫着不太上口，索性就又改了个名字，叫老梁头良知酸菜……
大姨不免笑他怎么年纪轻轻的，给自己整了个老梁头。
“……害，这不是听着就年纪大、老手艺有年头了，大家兴许也更愿意选择！”梁知无所谓的笑笑，说的明明是歪理，偏偏让人听着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一家子乐乐呵呵的，时不时聊几句闲话，手头上都忙着给酸菜分装。
日子一天有一天的过，眼瞅着就到了十二月底。
程少开车从京市赶了过来，身边还跟着越发憨厚的老赵。
“我路上遇见了老赵，说了几句话，他一听说我是要来你这里，说什么也要跟着过来一趟，好些日子没有见你。”程少解释了一句为什么人是来阖家团圆、留在这里过年的。
老赵笑呵呵的上前，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很是哥俩好的拍了拍梁知肩膀：“我还说怎么回回去找你都找不见人呢！原来竟然是搬到这边来了。”
梁知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老赵有这么亲近的关系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便笑笑道：“先前住的地方有些乱糟事儿，正好先前在县城里头做了点小生意，就想着干脆找个近一点的地方住着，也方便一些。”
“梁儿你这小生意可了不得啊！我老赵在家里头都听过你的大名！”
老赵笑了笑，眉眼似乎像是打趣，眼底却瞧不出来什么温度。
“哪有的事儿，我都好长时间不出去摆摊了，老赵你这是抬举我了。”梁知笑着跟人打起了哈哈。
老赵却没有揭过这个话题的意思：“怎么没有！你这可谦虚过了啊！就你那个老梁头良知酸菜，买的有多火爆，你不知道？”
他笑了笑：“你还别说，你这名字整得可挺好，刚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我都没寻思到你身上！藏的够深啊！”
“没有没有……这不就是想着，叫个年纪大一点的感觉，会让人觉得靠谱嘛！”梁知不骄不躁、不亲近也不冷澹的应着话。
“你小子是个有想法的！”
老赵哈哈大笑了几声，拍着梁知的肩膀：“我打小瞅你这孩子就觉得聪明！没想到你是真有几分鬼才的，连卖酸菜这种事，都被你琢磨成了大买卖！”
梁知自然是连连说没有没有……
心里却觉得奇怪，这老赵怎么突然对他这么热情了？
还打小瞅他就聪明，他啥时候见过他小时候了？
真是尬吹都不打草稿。
程少却略拧了下眉：“老赵还见过小时候的梁知呢？”
他最近在京城那边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某位多年前被拐走的儿子有了下落。
这次，他之所以过来，表面是为了跟美萍姑姑一起过个年，实际上也有探听这消息的意思。
听说那位的被拐了多年的儿子，就是出现在这里。
老赵微微怔愣了一会儿，有些懊恼自己的嘴快，只能是笑着打哈哈：“见过几回的，小时候在老梁头那里，孩子虎头虎脑的，当时我还以为是老梁的亲孙子呢！”
程少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怀疑什么。
倒是梁知止不住蹙了一下眉头。
老赵这话说的，怎么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呢？
要是老赵真的在小时候见过他，怎么会第一次带着程少过来的是个，对他完全就是毫无印象的那种呢？
他心里头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原因，全凭一股直觉在脑子里乱窜作祟。
不过他这人有个好处，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放下不再想。
是以他也没有奇怪太久。
倒是老赵又主动说起了许多梁知小时候的事情……
程少面无表情的听着，显然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苏甜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梁知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味儿了。
这人说的，真的是他小时候？
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
按着老赵说的年纪，他应该已经是记事儿了的……
可看着人说的就跟真事儿一样，他又不那么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难道真是他记错了？
“小时候，你最爱吃的就是炉果跟江米条，那时候我经常给你带！”
老赵看着梁知的双眼，十分的真诚，颇有一种梁知说不是，那就是记忆错乱了的样子。
梁知倒也确实是挺喜欢吃炉果和江米条的。
不过那是在前世，他出狱了以后，才特别喜欢上的。
小时候，他有吃过这些玩意儿？
他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