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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买回去，可不就是好几道下酒菜吗？
梁知立马让三婶给每样都装上点：“……不用切，我回家自己弄就行，您都给我装一个袋子里吧，都是一锅卤的，也不怕串味儿！”
“成嘞！”三婶乐呵呵的应了一声，还不免叨咕起旁边的大哥，让他多顾着自家的生意：“……老往我这儿跑啥咧！”
大哥也只是憨憨的一笑，不说什么分辨的话，转过头又跟梁知介绍起摊上横栏挂着的血肠：“我跟你说，就这血肠，你拿回去就吃吧，别提有多好吃了！回头搁那个酸菜一炖，放点那个肥中带瘦的五花肉片子，咕都咕都的飘油花，别提多香了！”
梁知出来本就是为了买点血肠，听人这么夸赞，自然是要拿下几根的。
“那您给我装五根，我回家炖个酸菜尝尝。”
大哥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又跟人推销起酸菜来：“家里头积酸菜了吗？要是没积酸菜，咱这市场卖酸菜的人家也不少，都是切好了，投过水的，你买回去直接就能吃！”
“酸菜家里头还是有的。”梁知笑了笑婉拒。
他自个就是卖酸菜的，出来买酸菜像话吗？
也还好他注册了商标，哪怕现在这样做个小买卖、小生意啥的，还不怎么流行这玩意儿，但他还是去了。
怎么说这都是一份保障，更别说，等他的酸菜卖起来，以后肯定会雨后春笋一样的，出现更多的“假酸菜”……毕竟，积酸菜谁不会啊？
这十户人家里头，起码得有八家是会积的吧！
等到时候满大街都是酸菜了，他要是还想占据市场上卖酸菜的最大的份额，这商标就该起大作用了！
虽然没办法做到让百分百的人都认同品牌，可留住个七八十，总还没什么问题的吧？
只要有那么几成人，每次想吃酸菜的时候，想到的就是他老梁头良知酸菜，他就赢了！
其他人能够争抢的，就是这几成人之外的人了！
但这些几成人之外的人，他的老梁头良知酸菜也一样可以继续抢啊。
那么他抢过来的份额加上已经养成品牌拥护意识的份额，就差不多足以让他稳居酸菜销量的王座。
实在坐不了王座，保一争三也是可以的嘛！
梁知对于把酸菜卖成品牌这件事儿，还是挺乐观的。
“那你家里头有就行。”大哥被拒绝了也不在意，依旧还是很热情的跟人推销起这趟街卖酸菜的几家人：“不然咱这趟街，还是有几家酸菜卖的还算不错的，尤其那个街东头老梁家，他们家酸菜卖的最好，还起了个什么名叫啥良心酸菜？还是良什么玩意儿酸菜来着？”
大哥说着说着，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不过这名叫的是好听，那家人办事儿可不怎么样。”
梁知闻言颇为诧异。
他才刚寻思到“假酸菜”的事儿，这就已经有人冒名顶替蹭热度了？
“这话咋说的呢？”他一脸好奇的看向大哥，很是想要八卦的样子。
大哥四处张望了两眼，压低了一些声音来说：“他家那酸菜，质量不行，也不太干净……老梁头他这个人啊，怪老邋遢的，平时有那个酸菜上边的几片叶子泡烂了，他也不舍得扔！”
梁知嗯了一声，给三姨结了账，拎着人递过来的东西，瞅着大哥，跟人边往停倒骑驴的地方走，边接着唠这边小市场里头那家跟他家酸菜名字近乎一致的那老头儿。
“有时候，来买酸菜的瞅见他摆出来的酸菜表面有烂叶了，伸手噼下去的时候，都会被他给拦下来。”
大哥都囔着：“嘴上说的是他来给人噼，实际上，都是偷偷摸摸的，把那烂叶子掰下来藏着了！”
“要是菜叶子烂的太多了，实在是不好浑水摸鱼的时候，他就搁手撸一把，把那叶子烂的地方给全都撸下去。”
“那玩意儿叶子没了，菜帮子还是能湖弄的啊！哪怕是那菜帮子都已经软趴趴的，捏一把都得能下来一碗水，但只要是还能切成丝儿，他就一定会给你把那菜帮子想办法混进去的！”
大哥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言语间还有些不屑：“他这个人啊，只要是你当时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注意让他逮着机会了，绝对会把那些烂菜帮子、烂菜叶子的酸菜给你切了放进去。”
“我们这附近的人，在这边儿买东西时间久了，都知道他是个啥人，也有回家发现了的，跑回来跟人理论的！”
“结果他仗着自己年纪大，你但凡多说他两句，要跟他讲道理，让他把这东西给你退了，他立马就能倒地上。”
大哥啐了一口：“你说说咱这都是出来做小本生意的，又还是在这么个时候，不定哪天这生意就不让做了、说把你给带走，就给你带走……谁还敢闹事儿呀？”
“真把事情闹大了，弄出点儿啥受伤要命的事儿来，咱们这些人都别寻思再做生意了，那上头指定会为了降低影响把这一片都给禁了！”
梁知嗯了一声点头，一刀切确实是挺多时候会用来“解决事情”的法子。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大家谁都不愿意招惹事儿嘛……可就这么由着他在这一片儿继续败坏名声，也不能是啥好事儿吧？”梁知把手里头拎着的东西搁到倒骑驴上，两手往袖子里一揣，跟大哥就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问了起来。
大哥从兜里掏出来半包烟，给人递过去一根儿。
等给自己的点上了，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圈被哈气包裹的烟雾以后，才又继续说道：“那哪能呢？这老头儿啊就是没眼光，抻着拽着的、惦记的都是眼前那点儿蝇头小利，到头来可不就是捡了芝麻丢西瓜嘛？”
“这种一锤子买卖做久了，谁还不知道他是个啥人呢？但凡是在咱们这一片儿多买两回菜的人，都绝对没有再光顾他家第二回的！就算有那个心大的，还能再来个第二回第三回，可这老梁头儿不讲究，坑人家第一次，还坑人第二次，第三次也是绝不手软、毫不在意……”
大哥说着说着自个儿就笑了起来：“那谁也不能是傻子对不对？吃了一回亏、上了两回当，等第三回的时候，你还跟我来这一套，我不过来给你摊子掀了那都是我脾气好，习惯了忍气吞声、习惯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习惯了有啥委屈事儿都打掉牙往自个儿肚子里咽……但绝对没有第四回，你说对不？”
梁知点了点头，磕打了下烟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做生意想要做好，想要做大做强做长久，还是得讲良心……”
他笑着恭维了人一句：“就得是大哥你这样敞亮的才行！”
谁还能不愿意听好话呢？
大哥被他捧了这么一句，手上还谦虚着摆了摆让他别这么说，脸上却已经是笑开了花儿：“我也就是做做自己本分内的事儿而已。”
梁知顺着人的话又恭维了几句，引得大哥哈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恨不能传出二里地。
大哥心情漂亮，便又跟梁知说了不少的、这条街上的八卦。
说的最多的，也还是卖酸菜这老头儿的。
“……原本咱们这附近的人心里头都有数，基本上已经没啥人会去他的摊上买酸菜了，他自个儿还一副不知道咋回事儿的天天跟左邻右舍的摊主抱怨叫屈呢！”
“后来也不知是真的听人劝了还是真的看出来生意做砸了，一天天的光给这儿摆着摊儿，见不着来钱儿，起早贪黑的白耽误工夫，真的就把那烂菜叶子啥的，该扔就扔了。”
“可就是这样，依旧也没啥人愿意买账！”
大哥哼哼了两声，满脸的瞧不上：“老话他说的好啊，是狗就改不了吃屎！哪怕是他后来做出来的样子再怎么真诚，大家搁心里头都照样还是信不过他的。”
“改邪归正这种事情说起来轻松好听，可但凡是动过损人利己心思的，又有多少是真能够改好的呢？就算一时半会儿的，他做出个好人样儿了，等日子久了，他这小心思还是照样压不住！毕竟能动这种心思的，打根子上就坏了！”
大哥说起那卖酸菜的老头儿时候，满满的都是瞧不上。
“这种人你就别指望他能以损人利己为耻了！让他以此为傲还差不多的！”
大哥丢下烟头，用鞋底子狠狠碾了几下，吐了口吐沫落在地上很快凝固起来：“可也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咋回事儿，好些个人啊，都过来找什么老梁头酸菜，说是好吃，说是给那大饭店里头都是供不应求的，有钱都不一定能够吃上，那得是早早过去排队的，有时候为了吃上那么一口热乎乎的酸菜锅儿，排上两三个小时的队都有可能。”
他的脸上带着满满的不解：“咱也没吃过这老梁头的酸菜，也不知道他们说的贼好吃，宁可排几个小时的队也要吃的酸菜，究竟是个啥味儿……”
大哥摇着头：“反正在我看来，这老梁头的酸菜就是一坨屎。”
“可你别看咱们这片儿的人，几乎都不去他家买酸菜，那外面隔着大老远儿来买的人可不少。”
大哥说着说着就笑了：“我还特意问过几个过来买这酸菜的，到底是真好吃假好吃？结果你猜他们都说啥？”
“说啥？”梁知瞅着人问。
大哥呵呵呵的笑：“他们说一点儿也不好吃，有股烂菜叶子味儿，有人吃着还觉得像臭泔水……”
“那他们还一次又一次的过来买？”梁知不解。
大哥笑得更大声了一些：“我也是这么寻思的呀！我当时也这么问了，结果你猜他们又怎么说？”
“怎么说？”梁知更好奇了。
“他们说味儿是差了点儿，可这是老梁头酸菜啊！多少人排着队拿着钱都不一定能吃上的，他们之所以买回家去，自己做着吃的味道差了，那一定是自己手艺不行啊！不可能是这酸菜有问题。”
大哥说出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听到了傻子言论一样：“反正咱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倒是挺会在自个儿身上找原因的。”
他呵呵了两声：“就这么的，老梁头儿之前那惨澹的不能再惨澹的酸菜生意，到了现如今不能说有多火爆吧，但回头客还是有了一点的。”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在他这儿，慕名而来买酸菜的人，都还会再来第二回，甚至更多回……有的呢，是买过两三回就不再来了，听那个意思，就还是觉得出去排队吃更香一点儿。”
“有的干脆就觉得这酸菜不正常，很有可能就跟供应人家饭店的不是一个品质。”
大哥没忍住又拿了一根烟出来，还给梁知也递了根，梁知赶忙摆手推拒了。
他本身是不怎么抽烟的，刚刚那根也就主打一个陪伴，裹了两口，剩下基本都是在装个样子，等烟自个儿烧干净了。
大哥也没有在意，自个给自个点上抽了起来：“反正我是觉得这些人脑子不太好使，被坑不止一回，还能自我安慰，觉得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就算是那些后来不再过来买的人，他都没想过，这什么狗屁的老梁头酸菜，就是湖弄傻子的玩意儿，就是个噱头……”
真正的老梁头酸菜创始人梁知：……
唠的好好的，咋还骂人了呢？
梁知有些不大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倒也没在这个时候急于为自己说什么好话，解释什么。
反正等真正的老梁头酸菜铺到这边来卖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咋回事儿了。
跟大哥又唠了一会儿，眼瞅着时间也不早了，梁知跟人说了告辞的话：“……家里头还有戚（qiě、方言的时候一般说来qiě了，就是来客人的意思），就等着我这血肠回去下锅呢，等改天我找你喝酒！”
俩人已经唠的快要称兄道弟了，大哥还邀请梁知去家里头喝酒。
梁知也没有拒绝，只说了改天。
至于改到哪天，纯看关系处到哪里了。
大哥点头笑呵呵的送着人出了小市场的范围，见人蹬车子走远了，这才转过头回自个摊子上又跟旁边人胡扯起来。
梁知回家的时候，正遇见苏甜端着盆出来泼脏水。
“咋这个时候才回来，去哪买的东西，跑这么老远？”
苏甜甩了甩空盆，走过去就要帮着人拿东西。
梁知哪里舍得劳累自个媳妇儿？
不仅自个把倒骑驴上的东西都拿了，连苏甜手里头的盆都一块接过去，搁自个手里头拿着了。
“路上跟人打听了点事儿，就耽搁了……”
梁知有些不大好意思，傻笑了下：“家里头做饭了吗？”
“没做呢，大姨说晚上出去吃，就不在家里头做饭了。”苏甜说着白了梁知一眼：“都是看你出去那么久没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你去哪了，得啥时候回来，我那酸菜都快泡的不酸了，后来大姨就听赵叔说，咱们这儿最近挺流行下馆子吃炖酸菜的，就拍了张叔的大腿，要带程少他们下馆子去。”
“程少刚刚已经出去县里头找馆子订位置了，你刚刚回来没碰上吗？”苏甜瞅着人问。
梁知摇了摇头：“可能是没注意瞅旁边。”
他脑袋往人脑袋上偏了偏，低声轻哄：“是我不对劲儿，出去买个菜还跟人唠起来了，怠慢了客人……你可别用你那小眼神斜愣我了。”
“咋滴？我还不能斜愣你了？”苏甜一叉腰，要吃人的气势就出来了。
梁知忙道：“能能能，咋不能呢，我媳妇儿想对我咋滴不行啊？我要是但凡说一个不字儿，那都是我态度不端正、思想有问题，得教育！”
他做出一副就差举手发誓的样子，苏甜这才脸色缓和下来。
梁知立马蹬鼻子上脸的凑过去：“这不是你那个小眼神儿实在是太勾人了嘛，看得我都要忍不住上去啃两口了。”
“你少不正经！”
苏甜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似的，狠狠斜愣了人一眼，红着耳根子跑屋里去了。
梁知跟在后头傻乐了一会儿。
感觉媳妇儿小耳朵红起来的时候，还怪可爱的呢。
等他撩门帘子进屋的时候，已经一脸正经了。
就好像刚刚凑人家小姑娘耳边瞎撩的人不是他一样。
大姨听见动静出来，跟他说了下馆子的事情：“……听说最近都流行吃那个炖酸菜锅，小少得在咱这儿住好些时间呢，天天都得在家里头吃，我寻思这头一天干脆就在外面给他接风洗尘好了，省得咱们再忙活了！”
她怕梁知多想，觉得怠慢了程少等人，特意跟人解释了一下。
梁知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点点头，把买的卤肠头啥的拿了出来：“我还买了点卤货儿，一块儿带过去，让饭馆给咱切了吧，省得放一宿都不对味儿了。没有现买的时候好吃。”
大姨点头，打开了装卤肠头的袋子，还啧啧稀奇了几声：“这大肠头整得还怪干净的，看着就好吃。”
“那我先给您切点？您先尝尝？”
梁知说着就已经有些意动了：“我也是听人说这家卤味儿做的有多好吃多好吃，还没有吃过呢！”
大姨听着就要拒绝，寻思着到了饭店再吃也是一样的。
“咱们先尝尝，要是不好吃，就也别带过去了，叫人笑话。”
梁知说的理直气壮，手已经拿上菜刀了。
他把大肠头跟灌肠都切了一点，招呼家里头人都出来尝尝。
“你还别说，这大肠头做的正经不错，一点臭味儿没有，肉头头儿的，还怪老劲道儿的，卤的味道不重，但是越吃越入味儿。”大姨拿了一块儿大肠头，忍不住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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