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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目看去,发现风四良难得的皱起了五官。

“我不去。”胡庆执拗的声音响起。

“你再说一遍!”女人的声音显然压制不住愤怒了,这话一听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有媚儿,我不去相亲。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

“好……好……”女人轻笑的声音传来,随后声音陡然变得阴森,“那我今儿就打死你,省得你祸害了胡家声誉,害了胡家其他公子哥出嫁!”

随后屋子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劝解的声音,东西破碎的声音,还有胡庆时不时叫嚣以及哀嚎的声音。

总之,那才叫一个鸡飞狗跳啊!

带路的小厮,带着几分哭腔求着风四良,“小风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再这样下去,公子非得为赵家小姐殉葬了不可!”

风四良双眼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

随后风四良低下头,垂下眼皮,迈步进入了混乱的大厅。

我注意到风四良的眼瞳变成了灰蓝色。

我在门外探着头往里瞧着。

开玩笑,这一屋子的大神,我要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一屋子的人,动手那才叫一精彩啊。

都快赶上游戏殴打boss大乱斗了。

那满屋子金紫色飞来飞去的光,看上去像极了星际大战的场景。

这确实是有血缘的家人啊。

下手都不带留后手的,生怕弄不死对方啊。

母辞子笑,弑犊情深,说的就是胡庆母子了吧。

风四良进屋后也不躲躲,就见他在金紫色的光雾中缓步前行。眼见着有光雾即将击中风四良时,他这才不慌不忙的抓起一大把针线。

这时候才想反击自保?

来得及吗?

我有些不敢往下看了。

要知道那光雾已经离他不到一拳的距离了。

“步线行针。”

风四良薄唇轻启,手中的针线瞬间消失。

原本想捂住自己眼睛的我,一时间忘记了一切动作。

我看见一屋子的人啊,在一瞬间被出现在风四良身前的绣布吸入。

那些人像是十字绣里十二金钗中的人物一般,在绣布上摆着造型。

嗯,这还是武打版的十二金钗。

“我去,小橘,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拍了拍心口,让怀中的小橘为我科普,“不是说风四良是半斤废铁吗?这是废铁逆袭了?”

我怀中的几只异兽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把头从扣子间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这招只有风家女人才能催动,他一男人怎么……”小橘歪动了一下头。

我见小橘眼珠一转,她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赶紧追问:“怎么了?”

“原来那脏东西是风四良。”小橘哼笑一声,“这小子为了风家,居然选择献祭?亏他还是一代人族,真是豁得出去。”

“小橘,能人言否?”小橘的话我没有一句听懂,不由得讽刺了一句。

“你们几个,别看了,让他们发现你们,你们可就GG了。”小橘率先带头缩回了我衣襟内。

“步线行针,风家绝技。以灵气催动体内阴气,用针线瞬间将内空间转化为外空间,把猎物织入绢布世界之中。”小橘闷闷的声音传来。

内空间?外空间?那是什么?

“将猎物织入绢布世界之中?”我挑眉,“这么厉害的吗?”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不过是用于抓捕的小场面。”听小橘的声音,她似乎很嫌弃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有幸见过风家上任家主风未和使用这招,那时,她不是用于封印抓捕,而是猎杀入侵人族的神魔。”

小橘轻哼一声,“就你这见人吃肉也要吐的货,恐怕当时就能吓死过去。”

“说归说,怎么又人身攻击了?你们一天不攻击我,就会憋死是吗?”我有些没好气的嘟囔着,“一副十字绣我就能吓死过去,你也太小瞧我了。”

“几十万异族性命编织的尸山血河图,我很肯定你会害怕。”小橘的声音幽幽传来,“要知道,那血腥味可会从绣图中传出来。再放置几天,那味道……比你上次弄的鲱鱼罐头味儿还足。”

我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腿肚子有些转筋,赶紧扒住了门框。

我的动静让风四良发现了,他皱眉向我投来了目光。

那满眼全是责怪之意。

我一点点将身子缩回了门后,歪着头,只露出眼睛及其以上部分,暗中观察着屋子内的情形。

还别说,屋子里虽然没了打斗,但那争吵声却丝毫没有减少。

那些争吵声全是从绣画里传出来的。

要不是见着风四良施展法术,我还以为闹妖灵了。

“四良,你干什么?快收了法术,我要弄死这不孝子!”一个高高跃起拿着银色毛笔的女人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一直在斥责胡庆的女人。

看来她便是胡庆的母亲了。

“你快收了法术,我被打死了没什么,你别把自己搭进来。”绣画上的胡庆全身破破烂烂,脸上还有斑驳的红点,声音十分焦急。

“庆儿,你胡说什么!”一个张着双臂的男子出声斥责胡庆,那造型像极了玩老鹰抓小鸡时老母鸡的模样。

看来这就是胡庆的父亲了。

他声音忽然变得温和,“四良,收了法术,这太损耗你魂魄之力了。这世道伤了魂魄,可不好找药。”

“对啊。”拉住胡母的胡云也附和着,“庆哥哥服个软就了结的事情,你没必要把命搭进来。”

“还动手吗?”风四良表情温和的问着绣画中的众人。

绣画众人沉默。

看样子,放出来还是会上演星际大战。

“按道理来说,我不该参言,更不该出手管胡家之事。只是见你们如此不知分寸,却还是忍不住质问你们一句,都是血亲骨肉,为了所谓的家族名誉,当真值得相残相杀?”风四良信步走到了一张椅子旁,伸手扶起了椅子,坐定看向绣画。

“你们好好想想我的话,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放你们出来。”风四良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一副入定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注意到风四良身形开始晃动,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来。

看来步线行针很消耗风四良的力量。

大厅安静了许久,最终还是胡庆服了软,“母亲,孩儿不孝,您将我从胡家除名吧。这样一来,我无论做什么,都与胡家无关。”

“哥!你疯了?”胡云似乎有些急,“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家有你,我很放心。我已经负了胡家,不能再辜负媚儿了。”胡庆声音透着疲惫。

“我的儿,你能不能别这么倔啊!”胡父语重心长地劝着胡庆,“赵家已经退婚了,你何必为了个生死不知的人,浪费自己的一生呢!”

“赵家怎样,我不管!我这辈子,不找到媚儿不死不休!”胡庆的声音十分的决绝。

“傻子,这又是何苦来哉。”我怀中的小橘在听到这话后幽幽的发出感叹。

“自古没钱……”我咳嗽了声,“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哎呀……”

我被怀里的小橘咬了一口,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我将手伸入衣襟之中揉着被咬的地方,探头听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再次打破沉默的是胡母。

“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至于胡家的事,现在家主是云儿,一切全由云儿做主。”胡母叹了口气,“四良,放了我们吧,我不会再对庆儿出手了。”

听着这声音,不知为何,感觉胡母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像极了七八十的老人在说话。

风四良睁开了双眼,手一挥,一阵光华之后,绣画凭空消失,画上的人全摔在了地上。风四良起身时有些踉跄,他稳住身形后,几步来到胡母身旁。

只见风四良撩袍跪倒,匍身在地,“风、四良多有得罪,请舅母责罚!”

风四良像是不会断句一般,在风字之后才补上了自己的名字,听上去怪异极了。

“小风也是为了庆儿,四良也是为了胡家。我们怎么能怪啊……”胡母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搀扶住风四良,“起来吧,都起来吧。一辈不管二辈事,以后啊,你们是生是死,我都不管啦,都不管啦……”

胡母搀扶起风四良,挥挥手招呼着一旁的胡庆,“小子,送四良去休息。这么一折腾,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啊……”

胡庆一反之前的态度,乖巧的架住风四良除了前厅。

胡庆见我还在探着脖子往里看,顺手扯住我后脖领子便将我拖走。

我们到了晚上住的房间后,我才发现风四良那小脸煞白煞白的,比墙上的腻子还白。

“风四良,你没事吧?”我问着风四良。

胡庆侧目瞪了我一眼,“去,倒水去,没眼力见吗?”

我碰了一鼻子灰,撇着嘴,心中问候着胡庆全家去给风四良倒水了。

“又不是什么危及存亡的事情,你说你们……”胡庆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将风四良轻轻扶到床边坐下,“这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向风家列祖列宗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