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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时,玛雅已经身处一处空寂的场所。

不存在触觉、感受不到重力、也没有时间的概念。

在这样除了“无”的概念以外一无所有的纯白中,有一个漆黑的娇小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这次也失败了,到底怎样才算是‘正确’呢?”

玛雅抬头望去。

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坐在空无一物的半空,摇晃着双脚。

纯黑的连衣裙蓬松轻盈,袖口和裙摆都缝着可爱的蕾丝边,套白丝袜的小巧双脚踩着一双黑皮鞋,及腰的黑发缠着红色蝴蝶结缎带。

玛雅从没见过这个身体的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如果存在的话,应该就跟眼前这个女孩一样吧。

看到她的刹那,玛雅恍然间已是有所明悟。

即使如此,玛雅还是问道:“你是谁?”

于是,她也配合地回答:“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们是一个人不同的两面。”

女孩笑意吟吟,玛雅默默无言。

纯白的空间一片寂静,相似的两个身影相视而望。

玛雅率先移开了视线。

就是这么简单,这里是自己的脑海深处,思维活动的场所,意识的体现。而眼前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另一个自己。

“人的人格可以分成自我、本我和超我。”

女孩说,仿佛血月一般诡异的瞳孔,若有深意的眼神,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如果将之简单明了的划分,那么你应该会将超我解释为善,把与之相反的本我认定为恶吧。”

玛雅接道:“而自我则既是调和两者的调停者,也是仲裁者。”

没错,对她而言确是如此。

那么,眼前的这个“自己”又是哪一边?

不,这是明知故问。

身在此处,她们比谁都更了解彼此的存在意义。

“你可以试着称呼我‘米德’。”

女孩歪了歪头笑着建议。她们谁也无法向对方隐藏自己的心事,在这个彼此的意识空间之内,对话只是一种思维方式。

“又或者,用原来那个被你抛弃的名字?”说到这儿,女孩噗嗤一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名字,用不着封印得这么严实吧?”

玛雅不为所动:“那也是你封印的。”

“没错。”

女孩爽快地点头承认:“我不喜欢那个名字。那里面感受不到祝福,只有‘你应当如此’这般漠然,让人作呕。”

玛雅没有否认,她们对待事物的看法本来就互相重合,同源同根。

她们之间存在的分歧,在更加深刻的地方。

所以,玛雅继续问道,不对,是确认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洁白的空间中,黑裙女孩挑唇一笑:

“有人试图催眠我们,但我们反过来利用其催眠的效果,趁此机会探讨一个可能性,想要试着选择一条不同以往的路。”

她失望地摊手耸了耸肩:

“结果如你所见。”

“催眠?”玛雅喃喃道。

“你忘了吗?”

声音在意识空间中清晰回响,仿若振雷一般拨开层层叠叠的迷雾。

“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刻。”

这时,玛雅才突然回想起一些事,伴随着儿时记忆一同解封的不久之前刚刚发生的事。

对,自己确实该认真做出选择了。

...

...

挣脱混沌的意识睁开眼,玛雅发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研究所内。

记忆还停留在中弹昏迷前一刻的她,却发现自己被束缚在椅子上,周围全是刺眼的白光,严重的光污染让刚睁开眼的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是哪里?玛雅皱起眉。

[米德。]

有不男不女的合成音突然响起,周围令人心烦意乱的燥光瞬间消失,转而换成了无数游弋的代码。

原来她所处的整个房间,都是由显示器组成的。

角落里还站着一个银发女子,身材很好,眼睛是很罕见的双色瞳。

库拉索?

玛雅瞥了一眼,心中警惕。

[你的才能毋庸置疑,但如若不能为组织所用,终将成为祸端。]

玛雅马上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女人一样的语气、富有年代感的遣词,以及不男不女的合成音,是她熟悉的老对手——朗姆。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对组织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面露微笑,玛雅语气不咸不淡念道。无数闪动的光点映照她的脸庞显得明晦不清。

按理来说,在她刚刚上演过那一出“苦肉计”之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怀疑她才对。就算组织高层的他看过布拉德的研究报告,知道她异常的恢复力,想来也不会认为她有勇气拿自己的命换取信任。

[是吗?可在我看来,你对组织的事务却有点心不在焉呢。]

那边的朗姆冷笑一声。

[与之相反,你倒是对扮演黑井红莲的事相当执着。]

[和同龄人玩过家家想必很开心吧?]

玛雅心中一紧,然而面上丝毫不显,平静地说:

“这不是组织下达的命令吗?”

[组织的命令是‘扮演’,可不是让你‘成为’。]

“所谓扮演本来就是想方设法成为一个人。您这套说辞似乎牵强,到底想说什么?”

玛雅嗓音温润措辞礼貌,仿佛修养极好般,只有说到最后的语气稍显低沉,似乎在彰显其性格中的乖戾。

[真是一副伶牙利嘴啊,那我就有话直说——我想让你把自己的才能为我所用,效忠于我。]

玛雅暗中冷笑:呵,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

朗姆根本不是在怀疑她的忠诚,而是借题发挥,逼迫她成为自己的手下。

“效忠于你,意思是要我背叛那位大人吗?”

她仰脸,勾起嘴角,脸上挂着挑衅的微笑。

[哼,少卖弄你那小聪明了。]

朗姆不快地冷哼。

[整个组织都是那位大人的,你为我做事,也就是为那位大人做事,没有冲突。]

“如果我说‘不’呢?”

[我料想你也不可能答应,所以特别为你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库拉索从衣襟里拿出一个针管。

玛雅眼色一沉,知道朗姆想要做什么了。

心理控制,很有不择手段的反派作风,不是么。

冷冷一笑,玛雅声音仿若极地寒冰般,说道:“你以为这简单的枷锁真的可以束缚到我?”

说着,她挣了挣手腕上的拘束带,准备强行挣脱。受点小伤不算什么,反正很快就能恢复,连疤都不会留。

然而——

[从这里离开就意味着背叛组织。]

朗姆咄咄逼人地接着说:

[你又能逃到哪里去?用虚假身份得到的家人?还是不知你本性的友人?]

[不,你哪也去不了。]

玛雅倏地眯起眼。

[而且,你也不想连累他们吧,米德?]

玛雅一下子给气笑了,挑眉道:

“你在威胁我?”

她倍感荒谬地呵呵笑了两声:

“你以为我会在意那些庸人的死活吗?!”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手上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头,竟停住不动了。

而此时,库拉索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手里的针管格外惊悚骇人。

手心不由猛地握紧,玛雅利用[加速思考]在心里快速分析着:

药物无法直接催眠,只能削弱人的意识防御,方便催眠者灌输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可能使用的是麻醉剂、镇静剂,这种类型还好,她有办法对付。但如果是依赖性强的药物就糟了。

想到这里,她仰头笑问:“对重要的成员使用这种东西真的好吗?”

[放心吧,只是让你安静一会儿而已。]

幸好,情况不是那么糟糕。玛雅暗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咬牙切齿地笑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送我的’的礼物了。”

[呵,嘴硬的小鬼。]朗姆嘲讽道。

这便相当于默认玛雅“送我的”这句话。一旦发现药物有问题,她就可以立即使用[装备]从自己体内逼出。

深吸一口气,她闭眼不再去看周围的一切。

针管刺入手臂,意识渐渐模糊。

耳边响起杂乱无章的噪音,进一步削弱意识,很快,她的思维变得如迷雾般朦胧。

好吵。

[米德,你应该效忠于我。]

嘈杂的声音中唯有朗姆的话语异常清晰,绵延入耳,滔滔不绝。

[你会是我的左膀右臂。]

好吵。

[你只需要听我的,效忠我,就是效忠组织,效忠那位大人。]

[你仇恨那个把你重伤的FbI吧?我会给予你力量与权利,帮助你报仇雪恨。]

不断重复着,暗示着,加深印象,深入意识最底层。把这句话刻在底层逻辑的潜意识中。

[效忠于我,你会得到一切。]

然而,少女只是如此心想——好吵。

先前的伤未能彻底痊愈,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为她带去一丝清醒,身心俱疲,无力反抗,她好似认命一般闭上了双眼。

“已经,累了……”

心中如此呢喃着,她沉入意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