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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累了,对吧?”

洁白空茫的意识空间内,自称米德的女孩歪头笑眯眯。

“想要在不被组织怀疑的情况下贯彻自己的信念是很难的,你已经厌倦了一次次被怀疑,又一次次被迫自证清白,在死亡的边缘来回徘徊。”

“与其继续下去,不如干脆放弃吧?”

玛雅抬眼,沉默不语地望向她。

女孩同样回以认真的视线,凝视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你在犹豫——是否要放弃‘黑井红莲’的身份,伪造一场假死,借此从组织中脱身。

“如此以来,既不用担心连累到工藤他们,也不必再扼杀本心做些身不由己的事。”

女孩缓缓踱步:“但是,你对此又心存疑虑。一是不想舍弃‘黑井红莲’这个身份带来的羁绊,二是……”

玛雅皱眉沉声接道:“如果不留在组织,就难以调查清楚组织的根底,日后也无法将他们斩草除根。”

女孩歪歪头,坏笑道:“但,真的只是这样吗?不如实话实说怎么样?”

她满怀恶意地翘起唇角:

“之所以想要留在组织,是因为这里的空气让我们感到舒适。

“不用为难以抵达的正义的彼岸烦恼,可以听凭意识深处的渴望,随心所欲地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随着“米德”的话音落下,周围场景骤然一变,由单调的纯白转换为了一片湛蓝大海。

寒风拂面。

一眼望去,蓝色的海平面无边无际,中央一座雪白的冰山,孤独矗立。

冰山很是高大,然而暗藏在海面之下的底端,是一座更加巍峨壮阔的冰山。

弗洛伊德曾经把人们的意识比喻做冰山,水面上的冰山是行为本身,水面下的冰山代表心底深处的潜意识。

玛雅发现自己站在海面上的冰山顶端。

而黑裙女孩则违反着物理定律,牢牢地站稳在海面下巨大冰山的最底端。

对她嘲讽笑了笑,“米德”倏地拍手道:

“索性就留在组织吧,远离工藤,不去管多余的事。

“我们拥有绝对的情报优势,只要我们想,就可以让这个组织一直存续下去。

“舍弃那些天真的想法吧,这世上的罪恶永远不可能被根除。”

玛雅面无表情:“我不能容许肆意践踏他人生命的家伙留存于世。”

米德嗤笑:“又是这番幼稚的言论,这难道不是恰巧说明了你内心的空虚吗?”

玛雅眉头紧蹙,伸手一挥——

转瞬之间,冰雪消融,海水蒸发,湛蓝的海面变作辽阔的沙漠,旭日当空,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巍然而立。

酷热的阳光炙烤着皮肤。

这座金字塔象征的是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最下层是基于本能的生理需求,最上层是精神的自我实现需求。

同样,玛雅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而“米德”被挪移到了金字塔下,脚踩沙地。

“若无信仰,人生便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又有何意义?”

光芒万丈的烈日下,玛雅表情平静,向下俯瞰。

而“米德”仰头遥望金字塔顶端的她,嘴角咧开恶意的弧度。

“何为‘正义’?不过是人类制造出来,随着时代的更替和文明的不同变换释义的单词罢了。”

“有人说正义就是公平公正,其为弱势者的力量;也有人认为正义就是各司其职,其为秩序的基石。”

“正义是一种武器,其定义因人而异,然而对正义的所在感到迷茫的你根本没资格谈论正义。”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天边的烈日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遮住天光的阴冷浓雾。

荒芜的土地上一道道无名墓碑排列着,孤寂与凄凉迎面袭来,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在追逐正义的路途中倒下的,可悲者的墓碑。

所有墓碑都是空白的,没有名字,但玛雅知道其中必然有属于自己的墓碑。

墓碑记录着凋零的正义。

“你我的正义早已死去,不是么?”

她和黑衣女孩相视而立,两人都站在墓地中央,久久无言。

“......”

这次,玛雅沉默了良久、良久,终于开口:

“正义是一种信仰,永远不会消亡。有的,只是中途放弃的求道人。”

“但我不会放弃。因为我与他们相遇了。”

她突然抬头,目光璀璨而又坚定,直视对面的自己。

“因为我有着绝对不会熄灭、不会消失的‘正义的信标’!

“只要有他们在,我就不会迷路。”

荒凉的墓地中突然开出一朵朵鲜花,七彩斑斓,越来越繁茂的花丛逐渐覆盖了漆黑冰凉的墓碑。

一片生机勃勃的花丛蓦然降临,一时间,浓雾退散,天朗气清。

不知不觉间,身着白衣的玛雅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一袭白裙飘飘摇摇。

原先女孩模样的“米德”也仿佛突然间就长大一般,变成了黑发黑眼的年轻女子,她眼神灰暗阴冷:

“他们只是虚构的幻想,这个世界于我们来说本来就是一则故事。”

白裙女孩摇头,脸颊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曾触摸他们的手感受到过沁人的暖意,也曾以真挚的感情对话知晓他们心灵的纯净。我相信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人。如果这样的他们也是虚幻的话......”

她张开手臂,以固执而坚定的语气重重说道:

“那我也成为‘虚幻’的人吧。”

黑衣女子闭上眼睛:“所以你不打算离开他们。”

“......不,我会离开。”

玛雅毅然决然地断言道:“我不能让他们成为我的弱点,更不能因为私心连累他们。

“但是我不会放弃黑井红莲的身份。”

玛雅轻轻垂眼,随后一笑:“如果我假死脱身,艾莉丝和小兰她们大概会为此伤心难过。”

“而我今后也不能掌握组织的最新动向,这很不利。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面容坚硬:“我不想认输。”

就算是假死,对她来说也像是逃跑,很不甘心。

“米德”沉声道:“你今后还会再次面临两难的抉择,当你不得不将枪口对准无辜之人的时候,还能再说同样的话吗?”

“你说的没错,但我不会再犹豫了,既然有这么厉害的‘金手指’就没道理不去用。反正已经被说成傲慢了,那不妨更傲慢一些!”

玛雅倏地打了一个响指,漫天的花瓣随风而起,层层叠叠包围住“米德”的身影。

“你也别想再影响我了。”

等花瓣散开时,中间的“米德”再次变回女孩,乌木制成的巨大十字架竖立身后,而一身漆黑连衣裙的她被铁钉钉在十字架上。

虽然这里是意识空间,感觉不到疼痛,但她被钉住的手腕处还是极为逼真地流出了血,滴答滴答地流淌进花丛中。

“米德”自嘲地笑了笑:“你迟早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为做出正确的事而后悔。”

如此说着,玛雅不再理会她,转过身去身影瞬息之间化作烟雾消失无踪。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依然被钉在十字架的“米德”的四周已经不见了花丛,恢复一片纯白。

“呵,又做这种徒劳的事。”

随着一声哼笑,血液和铁钉纷纷化作糜粉消散殆尽。

“明知道‘我’的存在是无法消灭的。”

女孩双脚落地,回身看一眼十字架,挑唇一笑:

“确实够傲慢。”

她笑了笑,转身迈向无边纯白的深处,向着更加深邃、暗淡无光的尽头。

她身后的黑色十字架从头至尾逐渐化为尘沙,分解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那就尽情展示吧,让朗姆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心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