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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武侠修真 > 岐山雨行 > 第十七章 霸下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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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李元岐早早地便到了呈祥街的羊肉铺帮万川大叔宰羊。

少年提着刀到了后院才发现,挂在院墙边木头架子上的,不是往日的黑山羊,而是一个大活人——赤着上身的吕鸿钧。

“哈哈哈哈哈哈。”平日里素来沉稳少语的李元岐此时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小山包,你别给小爷笑!师父说啦,清晨倒悬身体血气回涌,长此以往磨炼下去,日后我对上那强敌,再复杂的境地也不会头晕神乱!”倒着脑袋的吕鸿钧咬着牙狠狠地叫道。

“得得得,吕兄,你挂着呗,我就在你旁边宰羊,等我宰完了你便也可以躺到这板子上咯。”李元岐指了指院中放着的厚实木板,板子上面正放着一头被捆缚住腿脚不断“咩咩咩”叫着的黑色大山羊。

手起刀落!木盆接血!

“咕咚!”倒挂在架子上的吕鸿钧咽了咽口水,结巴开口问道:“怎么,你小子如今还敢……还敢杀生啦?”

“杀羊烹肉,唯手熟尔。”李元岐神情认真,抬起了手中的宰羊刀,冲着吕鸿钧晃了晃。

“咕咚!”吕鸿钧又是一阵咽口水。

李元岐忍住笑意,努力抬起装着羊血的木盆进了铺子,随后把烧好的热水抬了出来烫羊毛。

“哥,鸿钧哥哥,你们在干嘛呢!?”一声稚嫩声音突如其来,随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从羊肉铺子往后院探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是一个戴着儒冠的小脑袋,儒冠歪了,一只手迅速抬起扶了扶。

来人正是身穿红衣的李元溪与小书生洪宗白。

“你来干嘛,我宰羊干活呢,回家玩儿去。”李元岐卷起袖子眉头一皱。

“不,我无聊,来看你宰羊,嘻嘻。”李元溪狡猾地笑了笑,又说道:“我说过要学本事的,万川大叔答应我了,也教我拳脚功夫,和你这宰羊可不一样,我是来学艺的!是吧大叔。”

“是是是,哈哈哈。”李万川从铺子里走了出来,用长布擦着粗壮双臂上的水,憨厚地笑了笑。小姑娘李元溪自从知道哥哥来这羊肉铺干活后,便第一时间悄悄缠上了李万川,闹着要跟着这在吕鸿钧口中耍得一手好刀法的大叔学艺。

李元岐嘴角一撇,无奈至极。

“行吧,你看吕兄这模样,以后你可别哭着喊累!”李元岐随意往墙边一指。

“哇,鸿钧哥哥,果然高深功夫要用非常办法练就,啧啧啧。”李元溪感叹。

倒挂着的吕鸿钧尴尬一笑,不好意思说话。

“元溪,非礼勿视!”站在李元溪身旁的洪宗白忽然开口,抬起手来便要去捂住她的眼睛。

“小书呆子,你皮子痒了是吧!你有鸿钧哥哥这身腱子肉吗?”李元溪一把打开洪宗白的手,怒目而视。

“读书人,讲究丰神如玉!”洪宗白收回捂元溪眼睛的手,拍着胸脯自豪说道。

“呸,等我学会功夫,一拳打烂你的丰神如玉!”李元溪狠狠说道。

“哎……”倒挂在架子上的吕鸿钧闭上双眼,还是一言不发,此刻只想谁都看不到自己。

一旁的李万川放下卷起的袖子,开口笑着说道:“走,你俩随我买菜去,午间给你们做好吃的。”随即向李元溪与洪宗白一指。

“好!”

……

呈祥街头,李元溪在前方跳来跳去,心情欢快。小书生洪宗白则是扶着腰喘着大气艰难跟着小姑娘慢跑。

“小丫头,你慢点儿。前面便是长平街啦。”李万川在后方憨笑着喊道。

“哎呦!”闷头瞎蹦跶的李元溪忽然撞到了一处硬物,痛得直咧嘴。

随后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肩膀,一边往身前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匹吐着白气黑得发亮的高头大马,身躯粗壮厚实,娇小的元溪连它的马肚子都还没达到,方才是撞到了健壮马腿之上,怪不得如此之痛。还幸好是大马停留不动,不然一个孩子被如此巨物冲撞一番,会是何种境地可想而知。

此时缓缓抬起小脑袋往上看去的李元溪才发现,马背之上坐着一名身穿黑袍的披发年轻人。这人身材修长高大,面容冷峻且棱角分明,此时正偏头冷冷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李元溪瞬间吓到,往后一退,刚好撞到了赶来的李万川身上。李万川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憨笑着看了看小姑娘,一旁的小书生洪宗白则是狠狠地盯着马上的黑袍青年。

此时,街的那头骑马行来二人,二人均身穿一般的青色长衫,一人长须,一人胡茬,且都身材健壮,看上去均是中年模样。

“小姑娘,没事吧?”拉缰驻马的长须中年人看着李元溪轻声问道,嗓音温和。

李元溪愣了一愣,随即摸着羊角辫龇牙一笑:“没事,大叔叔。”

听闻此话,长须中年人笑了笑,随即转头与身旁胡茬中年人看向前方。

青衫二人目光紧紧盯着身前一行。

黑袍一骑后随四骑,全都身穿银甲银盔,手提银色铁矛,腰缠玄色腰带,左腰之处悬挂一柄弯曲战刀。而奇怪的是,四人腰带之上都刻印着数量不一的鎏金云纹。

当前三人,所骑黑色大马均是一属,那便是北疆道轻水牧场刺潼军镇豢养的地龙。

黑袍青年瞟了瞟二人所骑大马,面无表情突然问道:“看过了我这云骑鎏金,二位还不想自报家门吗?”

“岭南关太甫。”长须男子淡淡开口道。

“西蜀淳于锋。”胡茬男子随之开口。

“哈哈哈,原来是肆虎军二位将军啊,没成想白天也能一睹二位风采。在下漠北,甘!奉!宗!”黑袍青年嘴角一撇,重重说道。

身穿青色长衫的二人互望一眼,身下大马一阵嘶鸣。

此时,甘奉宗手扶地龙缰绳,向前微微俯身冷冷笑道:“怎么,二位将军也想以武乱禁?”

听闻此诛心之言,关太甫与淳于锋二人紧紧皱眉,坐于马上没有说话。

“那便别挡我的路!这城里王八太多,我得去断一断那江流!好把它们从臭泥巴里翻出来!”甘奉宗收起笑脸,重重喝道。

“断流……”淳于锋歪头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随即笑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便不妨碍将军找乐子了。”

淳于锋双腿一夹身下大马,偏头对关太甫轻声说:“走吧。”

关太甫笑了笑,随即跟上,骑着黑马与甘奉宗交错而过,缓缓向长平街的那头行去。

二人走远,甘奉宗阴冷地笑了笑,一夹马腹领着身后四骑继续前行。

“什么玩意儿!盯着一个小姑娘吓干嘛,听上去还是个将军,我南明王朝竟然还有这般的低劣之人。”洪宗白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嚷道。

李元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撇嘴道:“光说不练,你倒是给我把他从马上一拳揍下来啊。”

“嘿嘿嘿,我是读书人嘛,要是辩难,我一定能把他给说死。”洪宗白抓了抓后脑勺,讪讪笑道。

扶着元溪肩膀的李万川憨憨地笑着,忽而又抬头往黑袍青年五骑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

位于剑南道镜州盆地的北方是分割镜州与剑南道另一州地——遂州的扶摇大山,山势绵延,常人难以翻越,大山上常年只有猎户出没,几乎可以说是无人踏足。而扶摇大山之外,便是真正进入遂州的辖地了。

顺着扶摇大山山体往遂州方向的落脚地,便是同属天云湖的一片狭长水系,位于镜州嘉元城的西北方向,那是天云大湖除嘉元城之外唯一的入湖码头——常遂驿的所在地。

当前正值清晨,常遂驿军舍外沿的码头边笼罩着天云大湖蒸腾而出的水汽浓雾,一眼向湖内望去,只是偶见镜光水面。

红日上浮,浓雾缓缓消散,码头边忽然显现出了四头庞然大物,通体黝黑。

这是四艘无比巨大的战船,每艘约莫有着近三十丈之高。

与疾速穿行的“走舸”战船不同,常遂驿码头停靠的四艘如此制式的战船,因船高首宽,外观似楼,而统称为“楼船”。因其船大楼高,远攻近战皆合宜,故为王朝水战之主力。但亦因船只过高,不适远航,故多只在南明域内湖河及江南道沿海的水军中出现。

眼前的楼船分三层,第一层为庐,第二层为飞庐,最上层则是将室。楼船每层都设有防护女墙,用以防御敌方射来之弓箭、矢石。墙上开有箭眼,用以发射弓弩。为防御敌方火攻,船上还处处覆盖有皮革用以隔热。整座楼船之上遍插了黑色旗幡和刀枪,又使用纤绳、橹、帆和楫等多种军备,以提升战船机能。

与王朝其他楼船不同的是,眼前的楼船之上,光第一层的庐便足有近七十丈之长,三十丈之宽,吃水深度叹为观止。这般看上去,一船稳稳能装下近七八百王朝军士。

而最为惹眼的是,在四艘楼船的船头以及楼船三层将室的顶端,都分别立着一尊龙首龟身的异兽,足有三丈大小。其与船身一样,也是通体黝黑。在整座楼船所插黑色旗幡之上,则是烫金印着此异兽之狰狞形象。

就在这时,常遂驿码头之内行来身穿黑甲的军伍兵卒百人,步伐沉稳整齐。

紧跟着,百人兵卒于码头之前分四拨,迅速登上楼船,穿行庐室,而后稳稳站定。

“咚,咚,咚,咚。”常遂驿码头的木道上传来一阵极为沉稳的脚步声。

来人身披黑甲黑盔,背挂青色披风,腰悬青色大刀,似是一位将军。此人体态无比浑圆高大,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站在码头边。

忽然,中年模样的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不留胡须的下巴,轻轻说了一句:“老子的心肝儿宝贝,要送去给别人用了,他娘的,随后我可得好好宰上一宰那老家伙!哎,心疼……”

“咳!霸下!开拔!”

将军一声怒吼!

四船顶端随即同时吹响号角,缓缓调转船头,掀起阵阵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