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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闯旗 > 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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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杨开闻声松了口气,应城之危算是解除了。

景陵方向呢?

他转首南望,关于官军应对他们从南边袭击的反扑与伏击,在杨开的计划之内。

最后给胡沙虎方面下达的命令,并没有拿下景陵的硬性要求,反倒给了他们后撤的空间。

焦急的等待中,终于听到沿河方向传来信使的呼喝声。

知道胡沙虎部进军遇伏后,因为南营将士受侯大贵追击,没办法包围到位,成功往汉川方向撤了回来。

杨开这才收起长枪,仰天大笑,对弈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稳占了上风。

多日来心头重压一扫而空。

藏在山中的将士随言侯亲部摇晃旗帜一拥而出,把后营、逃窜、出击的官军士卒追杀堵截。

他们的队伍刻意拉得很长,又多是硬弓弩手,杀伤力强,又被唤作“援军”,身陷流贼三面冲击,官军只能南撤。

言侯一番冲击,夺了二三十骑,在城墙外、护城河乱军混战中,兜了一圈,驰奔来到杨开帅旗所在的地方停下。

他跳下马,一拱到底:“将军。小人冲杀归来,幸不辱命。你……”

杨开将长枪交给亲兵,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客气和放松的时候,再下命令,道:

“言将军,侯将军所率领的还有一路人马,去了追赶南撤的官军,他们势单力薄,等来到官军主力南撤遇到怕就晚了。

还得辛苦言将军领陆千户部骑兵,驱赶官军向西南,接应侯将军、胡千户部!”

言侯也不废话,看到杨开满身的泥水,又染了官军守备的血迹,道:

“将军有伤,尽管回城中养伤。追歼官军溃兵这等小事儿,交给小人尽可放心。”

杨开一笑:“有言将军在,本将定可高枕无忧。”他的身上没有重伤,自然不需要休养。

召来邓方及其部下将官,留八百步卒压城内、警戒官军残部再次来袭。

再令其他的尽数出城,以百户队为单位,穿插到溃退的官军之中。

目的驱逐恐吓,不图造成多大的杀伤,只看谁往西边赶得人最多,记头等头功。

至于被杨开派往景陵的那一批军卒,他不担心。胡沙虎后撤,定会叫上他这些来之不易的手下。

登上城头,放目四望。

入耳一片乱象,官军四散奔走,倒戈卸甲、旌旗翻倒。蜂拥的人群中,抛石机、弩车、填壕车等攻城用具,再无一人去收拾,派人出去尽数收缴回城。

追击的流贼里,侯大贵部骑兵跑在最前边,马刀劈砍,长枪穿空,杀出条血路,直追在官军阵后。

邓方亲率其余众部,散成长线,引燃的火把仿若火焰游龙,赶鸭子似的,轰赶官卒向西。

官军溃阵中,兵找不着官,官顾不得兵,没头苍蝇也似,只管跟着大队奔逃。

前头的路一断,有几个想冲过去,哪里是流贼老卒对手,接二连三地掉了脑袋。

胡马儿灵机一动,指挥部下的人一起大叫:“南边有我军的埋伏,把他们赶往南边!”

这时候,官军已成溃势,根本没人去分辨什么真假。

一心只想着逃命,先是一个两个往南跑的士卒掉头,紧跟着十几个二十个呼喝着朝这些领头羊而去,眨眼间,数百成千的官卒,互相践踏着转而向西逃窜。

自杨开到应城以来,就把邓方部的骑兵交给了陆元安指挥。言侯领着他们,没有逃兵的中阵穿插,而是分散在东翼,保证官军不会跑偏方向。

杨开看的多时,局面从混乱逐渐变得更加混乱。

成片成片的官军,满山遍野,不避泥泞,轮着两条腿,一窝蜂地分成多股,过了南营阵地,在骑军的冲刺压缩下,又合在一处,渐渐远去。

可谓是三军大胜喜开颜,留守城中的士卒看了这一幕,情不自禁为他们喝彩。

杨开转而吩咐救治伤员,清理尸体,打扫战场诸事,如今虽没看到歼灭战的结果,总算战局已定。

连日支撑他废寝忘食的精神劲儿一过去,有点坚持不住。吩咐亲兵抬来了一把太师椅,就放在城楼上,靠坐着休息。

回想起整场对弈,惊心动魄。要不是官军将官太过于自信,又或者说,太想把盘子铺大,选择了应城作为突破目标,而非汉川。

他就要坐镇汉川指挥作战,无山地险要地形依仗,他们要召集更多的将士,与官军展开正面作战,定不会如此如此轻易就化险为夷。

韩彬一直说他太过行险,不是没有道理的,汉川方向他用兵太少了。

相对于杨太岁的稳健,他的脑子里多了很多想当然,或许是作为后世者的优越感造成的,他相信兵法云:出奇致胜。

然而出奇的,不可能每一次都可以致胜。

或许自己的计划、战略,安排之时需要更全面、稳妥一些,尤其是在关键的地理位置,和关键的时候,他静静地总结教训,记在心上。

邓方、言侯等部的军报,接连不断,一封封送来。

城外西南侧三十余里处,遇上侯大贵部。散步官军营地南部的军队,企图联合南撤的残兵,向汉川方向再去突围,言侯联合了侯大贵部后,分东侧军马支援胡沙虎部,稳稳守住战线。

胡沙虎韩彬部,因为手下能战者甚少,被官军追赶喊杀两天,满身怨气,见到援兵到来,浑身战意瞬间被点燃,再管不了什么人数对比,只是领着人,粗口连篇冲入敌阵,砍瓜切菜也似,杀得毫无士气的官军人仰马翻。

殷左禅趁机挂起免杀白色旗,呼喝降愿者往旗下集合,许诺不杀。眼见活命回营无望的官卒,大股大股地弃械投降。

检点战果,歼敌八百余人,招俘者近千,擒敌一大官。

凌晨前后,几路军马得胜回营。

杨开亲下城楼迎接,吩咐城内摆布酒宴,一庆大胜,二则为胡沙虎、殷左禅接风洗尘。

遣派信使去汉川城中送报捷,让其提高警惕,尤其注意景陵方向,是否有动静。

酒宴上,殷左禅把酒祝贺:“将军此战指挥的精彩绝伦,无需调回落入长江以南的部将就解了承天出兵之危,可喜可贺。”

他这话说的有点不谦虚,完全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席上诸将,邓方人粗,对于殷左禅无甚了解,也就没甚么反应,韩彬却是把脸色一沉。

他向来不怎么喜欢殷左禅,宴会上杨开作为一军主将,呕心沥血,众人齐心协力,几千人浴血奋战才得此胜利。

你虽有远攻景陵,有掩护主战场作战之功,凭什么争在主将面前说话?

杨开却并不在意,他道:“亏得先生与胡千户及时引兵撤退。免了更大的伤亡。先生要在我身边,我也不会陷入几乎破城的险境。”

端起酒,敬韩彬诸人,“众位躬先士卒,摧锋陷阵,夺山口、守城池、歼敌军,没诸位,没此胜。且饮此杯。”

韩彬嫌杯子小,换了大碗,一口干完,道:“痛快!将军,今天真是痛快!被那贼兵追了一日一夜,老韩这一马刀上,终于饮上数十官卒的鲜血!”

转而,又问,“官军出剿之军已破,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去打景陵?

贵早不贵晚。派往景陵的士卒,为避免被官军发现,徒增伤亡,我命他们散入先前寻得的一片山上藏了,不必回来。

如今出入景陵、京山两地的通道在我手中,料来官军溃卒纵有侥幸漏网的,也过不去。

诸军将息一夜,明日三更造饭,五更起军。景陵官军攻城几次不能克,我疲守卒也疲。我用胜军击之,取胜易如反掌。”

言侯有意帮韩彬说话,点头称是:“韩将军说得是。小人以为,也不必等到明晨,现在便可出军。”

杨开摇了摇头:“我军虽胜但也劳累,不可连战;言将军、邓指挥、胡千户诸人少则鏖战一日,多则跟着我不得安寝,接下来需得休息。

景陵不能心急,官军虽至暮气,但向西回撤的落脚点,定就在这处。想要破城需做足准备,我军干脆就再等一晚,养足了精神再去。”

一个晚上差别不大,殷左禅同意杨开的意见。

既然说到了这里,杨开索性暂把酒宴改做军议,指派攻打景陵的军马、将领。主力当然是韩彬、邓方两部。

此外,具体要怎么打,从哪处落点,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

殷左禅、胡沙虎、梁大牙久经景陵之战,让他们先行在众人面前解析。命他们,选四百投降的官卒,以便战时使用。

既然城防牢固,兵力又多,项霸王所经历的四面楚歌处境,不妨在他们身上用一用。

梁大牙大声应诺,杨开虽批了胡沙虎三千人的编制,终究没有改其官位,他只是个副千户,位置距离杨开较远,与胡沙虎坐在一桌,这一声大叫,引得众人瞩目过去。

他咧嘴一笑,自罚三杯。

杨开岔开话题,道:“韩将军镇守随州一月下来,久不得见,甚是思念,来饮一杯,还随州和信阳近来可有甚变故?”

“无甚变故,南阳府诸路义军活跃得很,随州破城之前,往襄阳诸路、桥梁都被断了,没有什么消息走漏到襄阳府,信阳北线闯塌天也甚是得势,就是听说,那姓秦的湖广总兵,没去成陕西,又回来了。”

韩彬说道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的站起来,举起酒碗与他对饮。

杨开顿时也敛起了笑容,宴会上众人瞧着气氛不对,没有说话,静静等他思考了一阵,听他说道:

“此子乃名将之后,确实有些本领,商洛山之行,见他只能狼狈逃窜,今时不同往日,想他们湖广巡抚也在我应城之外受败,他要敢回湖地,终有见面的一日,那时必叫他血债血偿。”

众人目光越发迷惑,言侯却深以为然,他不敢笑,但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站起来道:

“那秦翼明不过是借了那秦夫人的名声,无甚大不了的。小人入我军伍多日,以为和将军相比,他不过能算个小卒。”

韩彬甚是伤感接口道:“大哥在时,就常说刀枪无眼。怎么也没想到,竟就这样一战而没。”

殷左禅大概知晓发生了什么,举起酒杯:“来来,夜宴庆功,不谈军事。韩将军,我敬你一杯,祝你明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因明日出军,酒宴没多久,草草散席。杨开自给殷左禅、胡沙虎安排住处,去攻景陵不需他的军马。

杨开索性让他把驻留景陵外山上的手下留下三百人配合韩彬,其他尽数召回,与邓方部进行了一次应城的换防。

毕了此事,接见徐幼儿,表彰慰藉管理城中之事做得很好,城中还要戒严不松,叫匠营军卒连夜加紧修葺缺口。

忙到深夜才布置完毕,回转府中。街道上更鼓响了又响,快到三更了,困意上来,歪倒睡着。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大亮,亲兵叫他起来送了韩彬、邓方出城。

离别前,杨开依然再三叮嘱韩彬、邓方等人,千万不可大意。官军人众,尔等可藐视,不可轻视,尽量降低伤亡。

诸将领命,一一出城。

几千人络绎不绝,出完城,日上三竿,雨早已停了,风甚寒。

杨开驻足冥想了片刻,两三个亲兵深一脚浅一脚,急剌剌跑过来:“将军,昨夜韩将军活抓的那位官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