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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它出来了。”

众僧人听到钟声,脸色瞬间白如蜡纸,双目圆睁浑身颤抖。

沈倧赶忙追问:“谁来了?”

“鬼,那个鬼出来了。”领头僧人强作镇定的说道。

见僧人们这番神态,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收获,而且鬼自己出来了,自己也没必要在这磨蹭。

他把巨剑从背后解下来,松开缠在上面的绷带,冲着一众僧人展颜一笑。

“放心吧,一切有我。”

走出禅房耸耸鼻子,空气中弥漫的臭味比白天浓烈了不少,沈倧不再耽搁,纵身跃到正殿房顶之上。

借着月光向下望去,只见殿前空地之上,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站立中央,嘴里正不停喝骂着。

“全都废物,那么大的活人都看不住,一会要是再找不到,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而那喊话的僧人旁边,站了一个2米多高,青铜色皮肤的怪物。

那怪物赤裸上身,肚子鼓的像个皮球,它两条手臂时不时拍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声响,想来刚才从后殿听到的钟声,就是这怪物发出来的。

看到这沈倧咧嘴一笑,赫刀发动,纵身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发动技能【崩山击】。

赤红剑身带着风声一股脑砸向那只鬼的后背。

敲钟鬼正在思量今天的夜宵,到底是吃男人好还是吃女人好,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道不同寻常的声响,它下意识的侧身回头,哪想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柄赤红的巨剑冲自己身子砸来。

身为恶鬼的身体素质和反应救了它一命,在千钧一发之际,敲钟鬼控制身体堪堪避开要害,沈倧这一剑只砸中了它的肩膀。

只听一声闷响,从肩膀到胯骨,半边身子直接被砸进了地砖里。

巨大的冲击将花岗岩石板地砖砸了个四分五裂,而那只鬼也因为遭受的重击而发出痛苦得哀嚎:

“啊,痛啊,痛死我了!”

“可惜,没砸正地方,否则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看来这破技能缺陷还不少。”

沈倧盯着这只鬼,无不惋惜的说道。

说罢抡起巨剑横扫将这敲钟鬼腰斩,用假麻子的话说就是高的锯了,比矮的还矮。

旁边的那僧人刚要说话,沈倧抬腿甩腿抽在他肚子上,将那僧人狠狠踹飞。

那和尚只是未经锻炼的普通人,哪能受得住他这一脚,瞬间倒飞出去十几米远,重重撞在连廊的亭柱之上,口鼻喷血,痛苦的哀嚎着。

这伙僧人和鬼沆瀣一气,助纣为虐,残害百姓,沈倧对他们一丝好感都没有,一脚没踢死他算他命大。

这边刚料理完那个和尚,一旁恶鬼又来了精神,只见它猛吸口气,半边肚子高高隆起,抬起那只完好大手冲着自己肚皮猛的一拍,只听“咚”一声巨响,血色冲击波便朝着沈倧的方向涌去。

沈倧哪能坐以待毙,赶忙抬腿进步,发动鬼斩。

缠绕着鬼气的剑身瞬间砸散了袭来的血浪,正当他准备反手一击解决恶鬼的时候,忽然从正殿中走出一名僧人,他见那只鬼马上就要命丧黄泉,赶忙出声阻止。

“住手!有话好说!”

沈倧把剑身架到那只鬼的脖子上。

“你是何人?””

“吾乃广历。”

“为何阻止我杀鬼?”

广历没接他的话,而是看了一眼被沈倧制住的恶鬼:“那你为何要杀这只鬼?”

他这个问题把沈倧问笑了:“人杀鬼天经地义,再说这东西可是吃人的,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我们护着他自有理由,既然你非要杀他,那不如我们来谈个交易如何?”

“说来听听。”

“只要你放过那只鬼,放过我们,雨念这么多年积攒的钱财全部归你,只要你点头答应,我马上让人去取,如何?”

“抱歉,我对你的钱不感兴趣。”

“那用雨念的命呢?”

一道身影从广历身后走了出来,此人看着30岁上下,个子不高,小眼睛瘪鼻梁,穿着一件紫色的袈裟,手里擎着个火把,神情比其他和尚张狂不少。

“你特么又是谁?”

“我就广尘,既然你不要钱,那雨念的命你感不感兴趣?还有关在后院那些僧人的家眷,他们的命,你感不感兴趣?”广尘高声说道。

就在广尘说话的当口,从寺庙后院呼啦啦冲出一票僧人,把沈倧站的位置直接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就包括白天为他带路的那两名僧人。

普缘高声叫到:“广尘师兄,跟他费什么话?直接宰了他得了。”

“就是,既然敢来坏我们的好事。”

“杀了他”“杀了他”

这群僧人面露凶光不断在一旁起哄,手里拿着长刀棍棒,要不是他们穿着僧衣,沈倧都以为这是哪个不良高校的学生。

不过他并未在意这群乌合之众,而是开口问向广尘。

“广尘,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你说。”

广尘自觉胜券在握,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听闻你是被雨念收养的孤儿,他带你视如己出,还有意让你接管这鹭草寺,可你为何要伙同这只恶鬼来背叛你师傅,又残害自己同门及无辜百姓,到底图什么?”

听到沈倧的提问,广尘平静的面容逐渐扭曲。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让你死个明白。

事情要从三十五年前说起,当年,鹿鸣镇有个酒鬼,他整日喝酒不务正业,打跑了两任妻子,还想娶第三任,不过他名声在当地已经臭了,根本没人家愿意把自家姑娘嫁给他,他为了继续娶妻,于是便找到了鹭草寺,求到雨念住持身上,雨念见这个酒鬼奉上的酬劳丰厚,便找了个女子嫁给了那个酒鬼。

那女子其实本已身有婚约,但利欲熏心的雨念使用下作手段败坏了男方名声,说那人出入妓馆与妓女有染,女子家人听说此事后当即毁掉婚约,然后又听信雨念的谗言,把女子嫁给了那个酒鬼。

自那酒鬼娶把女子娶进门后,每日除了喝酒就是家暴,后来有了孩子,孩子也成了他家暴的对象,女子最后不堪受辱,在生下第二个孩子以后上吊自尽。

而那酒鬼见女子自尽,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出了家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将那两名孩童岂止于不顾,任其自生自灭,后来那个孩子独自埋葬了母亲,哥哥将弟弟送给一名行脚商人收养,然后自己从此流落街头,成了一个孤儿。“

沈倧暗暗叹了口气:“那个孤儿就是你,所以你要复仇。”

“没错“

广尘继续道: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遇到当年那个与母亲有婚约的男人,他一眼便认出了我,因为我的眼睛和母亲很像,他把当年的事全盘奉告,我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倧闻言看了一眼广尘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那个大哥了,这小母狗眼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有了复仇的心思后我便拜入鹭草寺,或许是年头太久,雨念早就忘了他当初造的孽,不但收我入寺,还让我当了他的亲传弟子。

入寺后这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可怎奈雨念党羽众多,我筹划了几次都没有机会下手,直到几个月前,雨念派我出去办事,让我遇见了他。”

广尘指向敲钟鬼。

“即使十多年过去他早已长大成人变了模样,即使他成了吃人的恶鬼,我也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脖子上挂的,是母亲生前的耳饰,那是母亲过世后,我亲手制作的,一枚给了弟弟,另一枚,一直戴在我的身上。”

说罢,广尘从衣领里拽出了一个挂饰。

果不其然,与鬼脖子上挂的那个吊饰一模一样。

“后来,我把我弟弟带到鹭草寺,嘿嘿,说来可笑,雨念那个畜生再看到我弟弟的时候,居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哈哈哈哈……他居然,哈哈,他居然说可以让僧众哄骗周围百姓来给我弟弟当食物,然后可以卖出更多的消灾灵符,谁要是在背地里说他坏话,他就让我弟弟去吃了人家,哈哈……”

广尘的笑容变得癫狂,而那只鬼则出神得望着广尘手中的挂饰,眼眶中留出两行泪水。

“哥哥…”

沈倧长长叹了口气,有时事实真相就是这么狗血,如今的恶人,未必不是曾经的受害者。

“真是名师出高徒,那你为什么要关后院那群僧人?”

广尘的目光看向沈倧,“他们都是雨念的追随者,这么多年他们索取钱财,乱牵姻缘,做的恶事不必雨念少,关他们怎么了?没让我弟弟马上吃了他们,都算我心慈手软了!哼,还有什么要问的?”

沈倧摇摇头:“没了,可悲,可叹,用我老家的话讲叫其情可悯,其罪可诛。”

正当广尘以为沈倧要放过他们之时,只见他一甩手臂,赤红的巨剑一道虹光闪过,恶鬼斗大的头颅被一剑砍下。

见自己弟弟被斩,广尘圆睁二目,厉声叫到:“你!好好好,敢杀我弟弟,那就别怪我心黑手狠了,弟兄们给我上,一起动手弄死他!

“哼,自不量力。”

沈倧把剑身一侧,用剑脊对着这群冲上来的僧众就是一通横扫,招招不离下半身,精钢打造的刀身碰到血肉组成的大腿,结果可想而知。

这群年轻僧人敢一拥而上,无非是仗着三分匪气和人多势众的心里优势,可专业和非专业的差距并非是人数可以磨平的。

更何况沈倧的力量也非他们所能理解。

顿时间如虎入羊群,打的这群僧人是人仰马翻,不消片刻,院子里除沈倧外,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了。

广尘见他手底下的这群僧人根本拿不下猎鬼人,知道大势已去,已经无力回天。

他看眼弟弟消散后残留那颗挂饰,把心一横,拿着手中火把,往身后一丢。

“啪”

松油火把落在了棉质的盖经布上,火苗顺着盖经布迅速窜上了房梁。

整座大殿都是木质,再加上众多的布类,油脂,都是良好的易燃物,再加上不易通风的室内环境,不消片刻就发生了轰燃。

“哼,雨念和那群僧人的家属都被关在地下室,我上来的时候,已经把门用石头堵死,如今火势一起,再也没人能救他们了,你不是杀了我弟弟么,我就用雨念他们为我弟弟陪葬!”

话音落下,广尘毅然的走进了烈火之中。

他大仇得报,无牵无挂,自知罪孽深重,即便苟活也没什么意义,索性葬身火海,一了百了。

沈倧能理解他的心情,换位思考,沈倧做的可能比他还过分。

见首恶已诛,正殿火起,后面的事就不是他能负责的了,毕竟他不是消防队,至于那些地下室关着的家伙,生死就不在他了。

虽然家属没参与作恶,可他们享受了作恶之人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既然也要承担作恶带来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