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倧和曲彤抵达东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二壮所在的位置并非哪都通东北大区总部，而是设立在长白山某处的一座暗堡内，整体位置距离曾经柳相隐居的位置不远。
能看得出来，出了山海关后东北仙家在异人界的话语权仍旧很重，这地方说是哪都通负责，实际上就是马仙们推举个话事人，再由哪都通冠上个合法身份，本质上换汤不换药，从前谁说了算，现在依然是那些人，只不过当初很多明面上的事拿到桌子底下讲了而已。
沈倧要见二壮这事最终捅到了董事会，毕竟二壮已经属于某种战略资源级别的存在了，沈倧即便与公司的关系再好，在这种事上也不可能随意糊弄过去，所以大部分董事第一时间是持反对态度的。
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二壮的父亲，也就是哪都通东北大区负责人高廉则是强烈赞同此事。
于是双方陷入了僵持，一边拿网络风险当理由，另一边抡起了情感的大棒。
二壮的状况所有人都清楚，好端端一个姑娘弄的半死不活，天天靠维生舱活着，任凭谁也无法对一个父亲说‘就这样吧，别治了’这种话。
后来还是赵方旭在与沈倧通话后，亲自拍的板，正如高廉所说，没有父亲能拒绝一个能挽救孩子的机会。
就这样，经过重重审查，沈倧和曲彤来到了暗堡。
走在略显昏暗的地下通道内，曲彤口中连连咋舌，目光中满是怀念。
沈倧明知故问道：“怎么？你以前来过这？”
“没有，不过我在公司其它的暗堡里待过一段时间，那地方跟这的环境差不多，算是触景生情吧。”
曲彤难道地跟沈倧诉说了一段自己的过往，不过沈倧基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对这种幕后boSS级别女人的话，他连半个字都不信。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消毒室，所有外来人员都需要经过消毒才能进入真正的暗堡。
就在沈倧和曲彤准备进入消毒室的时候，旁边一扇侧门开了，出来个五十岁上下，带着眼镜和棒球帽的男子。
这人一出来眼神就跟沈倧对上了，随即赶忙迎上来，满脸歉意道：“哎呀不好意思沈前辈，刚才有点急事没能出去迎您，恕罪恕罪。”
沈倧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马仙的气息，对他能认出自己并不意外：“你是高廉？”
“正是晚辈，我师从邓双喜，打小是听着您故事长大的，一直仰慕您无缘得见，没想到您主动来了。”
“哦？还有这层缘分？你师傅怎么样，还在么？”
邓双喜是当初沈倧捣毁旅顺军港时，那个在旅顺的接头人，没想到这高廉竟是他的弟子。
高廉摇头：“走了快二十年了，当年打鬼子的时候落下病根，身子一直不好，有次犯病没听过来……”
沈倧默然。
或许这就是长生的悲哀，眼睁睁看着曾经熟识的友人一个个远去，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高廉见气氛有些不对，赶忙转移话题：“哦对了，忘跟沈前辈您说了，知道您要过来，关大奶奶托我带个话，说如果方便的话她想让您在白城等她半天，说是有点事想要当面跟您说。”
沈倧想了想，回绝到：“怕是不行，我现在时间很紧，就连来这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你告诉她有什么事直接电话联系我，见面就不必了。”
高廉没再说什么，熟络地带着二人过消毒室，又拿过一堆文件让沈倧和曲彤签了。
虽然都是异人，可有些事还是要走流程的，这些文件都是有关保密条例的，红彤彤的公文抬头让人看着感到几分压抑。
给二壮治伤的时候，沈倧将工作人员都清了出去，又叮嘱高廉将所有监控探头全部关闭，避免一切窥探。
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曲彤，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因素，更多的是为了避免造成社会动乱，和与张之维告诉道童不要声张是一个道理。
没有外人在场，即便外人如何猜测，最终也只会怀疑到沈倧身上，而沈倧是个穿越者，他不怕那些人觊觎自己，大不了架上飞剑就跑么，即便整个世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他也可以直接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
即便有过心理准备，可当沈倧第一眼看到二壮的时候，还是为这个姑娘感到些许的惋惜。
网络里活泼的像只二哈的少女，现实中只是个没有下肢和双手，如同冰箱里的腊肉一般躺在维生舱里的活体标本，若不是一旁仪器在不停闪烁着传出信号，认谁都无法相信这是一具活人，就连一向性子冷漠的曲彤在见到这副景象后也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你让我来就是给她治伤？”
“没错，我说让你治两个人，老田是第一个，她就是第二个。”
曲彤有些一反常态：“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不能。”
不理会曲彤的语憋，沈倧一把掀开二壮维生舱的透明舱盖，不知是冒然接触到外界空气还是仪器收到损坏，房间内的警示灯骤然亮起，刺耳的警铃声好似装修噪音般传进二人耳中。
沈倧一击掌心雷将棚顶的扩音器轰碎，警报声随即戛然而止。
曲彤似乎没料到沈倧如此粗暴，被吓得有些哆嗦。
可沈倧动作并未停下，他扯下二壮口鼻上的呼吸罩，捏开她的下颚，将早就准备好的缓慢恢复药剂塞进她的嘴里，随即将一件袍子盖到她那仅存的裸露身体之上。
“愣着干什么，该你干活了……”
……
暗堡地下控制中心，高廉紧张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数分钟前他就听到仪器室内传出的警报声，若不是有沈倧提前叮嘱和仙家的劝告，他早就冲进去了。
要知道以二壮现在的状态，脱离仪器她连三分钟都活不了，更别说这么长时间了。
一旁同事有些看不过眼，出言道：“我说老高你可消停会吧，别转磨了，看的我脑袋直晕。”
高廉把脸一甩：“脑袋疼就歇着去，没人强按着你在这，不是你家闺女，你当然不着急了。”
那人显然也是个出马弟子，平时关系跟高廉不错，刚才那话只是个调侃，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于是赶忙换个口气道：“哎呀你说你，冲我撒气干什么，要我说你就多余担那个心，别人信不过，你还信不过沈前辈么？你忘了当初邓叔咋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