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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朝,天禄三年。

如今登基不过三载的耶律阮神色冷淡,显然心情非常不妙——自己在位期间大辽的贵族们谋反不断,甚至自己之后的君主在位期间同样如此……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虽然他对大辽贵族们的谋反热情已经了解,登基三年,就已经爆发了两次谋反,天禄二年一次,就在今年、天禄三年又一次。

但他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他有信心,等过上几年,自己登基时日一长,力量越发稳固并且强大之后,自己定然就能够像太宗皇帝一样、重新压制住这些贵族们;即使不能完全杜绝他们可能出现的谋反行为,但起码能够大幅度减少,并在他们心中树立起皇帝这个身份的权威。

耶律阮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登基方式带来了巨大的隐患,但他到底是想要登上皇位、让皇位的传承回到他这一支,并且有信心能够处理好这种登基方式带累的各种隐患罢了。

但他现在从神迹的寥寥数语中并不愉快地发现,自己好像想的有些简单了。

“无法有力压制贵族”——这个“无法”,有具体的时间段吗?神迹并没有明确加以限制,诸如“登基初期”“执政前半段”等等;但是,很多时候,不加以具体限制,往往就是因为不需要限制。

再加上后面那句“在位期间谋反不断”……这不都是隐晦地表明,终他在位的所有时间,他都没能解决掉这个先前在他看来并不十分困难的问题吗?!

辽朝,应历九年。

辽穆宗耶律璟并不喜欢处理政务、为案牍劳心劳力,但神迹倒是还能让他有些观看的兴趣。此次神迹,他本来也要如先前数次一样,一边饮酒一边观看。但等到本次故事会主人公出现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毕竟,本次的太宗是他大辽的太宗皇帝,又是他的父皇,生前又对他比较宠爱,还是应当尊敬的。

此时,看到耶律阮上位带来的后遗症,他冷笑几声。

这么一次登基,带来的影响何止是简单的谋反叛乱不断?明明是——谋反叛乱到直接弑杀皇帝了。耶律阮自己激化了这样的谋反行为,最终也死在了大辽贵族们的手中。

而成功杀掉了一个皇帝的影响显而易见,大家的信心更加充足了,热情也更加高涨了。他登基至今九年,谋反叛乱也已经有了数起,频率都已经远远高过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踊跃参与政治斗争的唐朝了。

和大辽比起来,唐朝那样的政变频率根本不算什么。虽然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

如果让之后的辽朝君主来说,他们会说:大辽的贵族们谋反叛乱的热情是不可能有消退的一天的!即使是经过了圣宗的治理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可能也是大辽本身所具有的、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的特色所在吧。

就像汉朝、唐朝、明朝、还有宋国几个朝代也都具有各自难以割舍的特点一样。

宋朝,开宝年间。

赵匡胤并不知道其他辽国君主会把大宋的“特色”也当做例子,来安慰他们自己。

他只觉得,辽国的这个特点很适合加以利用——如果辽国贵族们的谋反热情真的那么高、谋反频率也真的那么高的话。

他把这个想法说给了在场的几人听,赵光美等人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贵族叛乱,那或多或少就会带来动荡;而若是能够让一个叛乱集团足够成功,就像是成功干掉辽世宗耶律阮一样,那对辽国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于是,几人纷纷把暗中资助、引导、挑拨辽国贵族搞活动的事情提上日程。

反正大宋对辽国的行动多了去了,再加上一个助力辽国贵族实现梦想也不算什么;有枣没枣打三竿,若是这个行动哪一天歪打正着真的成功了呢?

【说回耶律德光。】

【虽然我们已经讲到耶律德光驾崩于栾城,但是有一点还是要再次讲述一下的。那就是耶律德光对整个辽朝特色君主政治制度的贡献。】

【太宗对一个王朝整体的政治制度、精神风貌、行事风格有着极大的影响,辽朝也不例外。】

秦朝。

嬴政对于这个“辽朝特色君主政治制度”已经好奇了很久了——毕竟,即使到辽朝之后的明朝,看起来施行的基本制度的框架也还是没有脱离大秦的根本,那么这辽朝,又能有什么特色?

只能是在于他们非“汉人”的民族带来的特色了。

明朝,洪武年间。

朱元璋难得打算和除了太子朱标以外的儿子们对话——在明太宗的故事之后,往往都是皇子小团体在聊天。

只见朱元璋和蔼无比地问道:“你们几个,觉得这辽的特色……君主政治制度,会是什么?”

皇子们眼神交流,最年长的朱樉开口道:“儿子觉得,可能是,可能是他们的行朝?”辽特色的地方多了去了,就比如翰鲁朵,但若是一定和政治制度直接挂钩,且最为概括的说法,那应当还是那“行朝”。

金朝,天辅元年。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坐在神迹面前,身旁是他没有出征在外的几个儿子和信任的大臣。

他并不关心这什么辽朝的政治制度有什么特色,他想的还是那个辽朝贵族前赴后继谋反叛乱的事情。

作为在天祚帝时期的人,他对于整个辽朝谋反情况之多自然是清清楚楚——而这显然和辽自己是从部落转向国家的背景密切相关。当然,辽太宗死后的情况确实点燃、加剧了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最根本还是在于他们自身的根基情况。

那么,辽会有这样的问题:简单说来就是继承皇位的问题;他们大金,与辽颇有些相似之处的大金,是否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完颜阿骨打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么,能不能减轻这样的问题?或者说,减少贵族们对于这种事情的参与能力?

【辽朝是一个游牧王朝,即使他们一定程度上汉化,即使他们拥有者燕云地区,但他们始终是一个游牧王朝,根基是在草原上——而草原游牧,最根本的一个表现就是四时移动,居无定所。】

【辽朝并没有失去这样的特点,辽朝的皇帝们始终都遵循四时迁徙的原则,因而,他们的中央朝廷、重要官署同样也在四时移动,也就是“行朝”。】

【概括来说,辽朝是一个“行国”。这个国家的皇帝终年“随阳迁徙”,居住在“行宫”;跟随着皇帝“岁无宁居”的,是一个游动的中央政府——“行朝”;行朝中的“行殿”则是皇亲国戚,高官显宦们的政治大舞台;而扈从着皇帝的中央官署、臣僚也都在“行帐”之中。】

【这样的政治制度,从辽太宗耶律阿保机时期就已经出现,而耶律阿保机在位期间的贯彻,显然是进一步固定和完善了这一制度,使其成为了辽朝的“根本之法”“祖宗之法”,终整个辽朝都未曾改变。】

唐朝,贞观年间。

虽然已经猜到辽朝的特色制度和他们的游牧本色必有关联,但这样的情况还真是让贞观君臣们开了一回眼界。

“这岂不是和草原上原本的部族有些相似吗?”尉迟敬德道,他指的是那些终年在草原上游荡放牧的部族,与一些归附了大唐、在某一州县定居的部族不同,那些部族依旧四时迁徙,首领也不例外,而处理各项事务的官员自然也始终跟随首领不断迁徙。

这并不奇怪,但辽朝,一个已经建国,且还设立了不少中原王朝官职的王朝,还维持着这样的传统制度,却足以让人惊讶。毕竟,之前南北朝时期,北朝也不乏外族,但他们大都最终也效仿中原王朝,建立京城,建立宫城,定居在里面处理各项事务。

“所以,辽朝的几个京城——也多半都是象征意义,辽朝设立各个京城的原因主要还是为了便于统治一片区域,同时为了向汉制靠拢……而这些京城并不如大唐一般具有中心的意义和权力。”李世民推测。

毕竟,就连皇帝都始终迁徙,住在行宫中,中央朝廷也不曾固定在某一个京城,那辽朝的京城的权力和意义就已经被大幅度削弱了——皇帝所在,才是真正的核心,而不是某些名头。

或许,之前神迹中说辽朝的契丹人始终有着骑射的水平,连后妃也同样如此,这种情况和辽朝一直施行游牧式的行朝也有关系?

宋朝,开宝年间。

赵德昭对辽国的这种制度也颇为服气,皇帝一直四处移动,朝廷也一直四处移动,中央官署也在四处移动……北面官一直移动,就连汉人为主的南面官也同样跟着皇帝移动……

他想一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辽朝皇帝的行宫也可以称为翰鲁朵,而与辽朝中央四时游动的制度相对应的,则是四时捺钵制。】

【捺钵并不是一个或者几个固定的地方,而是辽朝皇帝所到之处。】

【简单说来,皇帝所居者,谓之翰鲁朵;皇帝所至者,谓之捺钵。而到了捺钵之后,仍居于翰鲁朵、也就是行宫之中。】

【每一任皇帝都会拥有自己的翰鲁朵,他的子嗣也将会继续居留在他的翰鲁朵中,若是其中一个子嗣继承了皇位,就自动分离出去,重新建立一个翰鲁朵,新帝的子孙也归属于新帝所建的翰鲁朵。】

【原有的翰鲁朵并不取消,也并不会停留在一处,而是继续随同新帝的翰鲁朵四时迁徙。】

【当然,既然翰鲁朵也可以称为行宫,那么对于各个皇帝的翰鲁朵也可以称为某一宫,如辽太祖的弘义宫,辽太宗耶律德光的永兴宫。】

【因而,整个皇族除去分守一地的成员之外,其余不少都是要随着皇帝四处迁徙的。而随着皇帝四时迁徙的不只有横帐皇族,还有几个国舅帐。】

【因而,整个辽朝以皇帝为中心的迁徙组织实际上是一个庞大的部落:有着中央政府的主要官署及其职官,即所谓“扈从百官”;有着皇族成员、诸斡鲁朵人户及数以千计的禁卫士卒;有着“辽内四部族”众多的部落成员。】

汉朝,元狩四年。

刘彻肯定道::“这确实已经可以算得上一个部落了。”这样庞大的参与人数,又有处理事务的官员,负责护卫和临时作战的禁卫士卒;而横帐皇族和国舅族都在,也使得这个“部落”可以正常通婚不受地理影响。

而这翰鲁朵的设置条件……有几个皇帝就有几个翰鲁朵吗?刘彻想道,不过,也不能排除例外的情况。比如太后摄政,临朝称制——毕竟大汉不乏有这种情况,那既然太后需要处理各项事务,她们是否也会设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翰鲁朵?或者一个近似于翰鲁朵的存在?

“不过,难道辽朝因为是一个游牧王朝的原因,对待祖先祭祀方面也与中原不同?”一名大臣道,显然对这一点非常在意。

那可是祖先祭祀啊!

刘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好像不太会动脑子:“难道他们不能把祖庙、祭祀的地点都放在行宫之中吗?”既然基本制度是行朝,那祭祖有什么难的,把祖庙什么的也变成一个能够跟着走的不就行了吗。

不过,这种到处跑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就很方便皇帝视察各地的政务、情况,挑选各地的人才——如果辽朝没有大规模施行科举的话;就算施行科举,到地方上也说不定能够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人才。

【皇帝的翰鲁朵内各个重要机构随行的官员应有尽有,这些官员也被称为“朝官”。】

【而各地的官员属于地方官,辽朝最终所拥有的五京中的官员,称为京官,京官只是京官,而不是朝官。某种程度上,京官也已经成为了地方官,只不过级别要高于其他地方官。】

【对于辽朝官员来说,成为扈从行宫的官员,才能叫做“入朝”,而从扈从行宫变成各个京城的官员,则是叫做“出”。】

【而皇帝倘若到达某一京城时,也并不会长期在其中驻留,往往停留时间并不长,就会离开,继续向各处移动;甚至,有时皇帝到达某一京城后,并不会入住这里的宫殿,而是依旧住在庐帐之内。即使入住,这些宫殿也同样被称为“行宫”。】

【跟随皇帝迁徙的行宫部落,基本上依旧以部族庐帐的形势存在,驻扎在城外;

各个官署同样如此,除去一些在城内设有留守司衙的官署可能会入驻城内的府署外,其余官署并不进城,而是依旧驻扎在城外处理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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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阮暂时是不会想到自己被这些贵族们干脆利落地干掉的……

虽然部落时期部族夷离堇被杀的例子不算稀奇,但建国后比较和平;就连耶律倍和耶律德光争位失败都没有被杀。所以他是不会想到自己会有直接被人从物理上消灭的风险的,就算有,也是在战场上战死、或者一些厌恶辽朝的人刺杀……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对自己行宫的掌控已经足够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关于辽朝的行朝制度非常复杂,包含内容很多,但本文就是简单介绍一下,参考杨若薇《契丹王朝政治军事制度研究》